掛上電話，顧小染於心不忍，還是去了他說的海邊。

    鹹鹹的海風撲麵而來，海浪的聲音很清脆。

    沙灘上有幾個孩子在玩水，嬉笑聲透著天真和無憂無慮。

    顧小染走過去看到沙灘上有一座堆積而成的沙雕城堡，聳立在正中間栩栩如生，就像是真的一樣。

    幾個孩子嬉鬧的跑過來，每人一枝紅玫瑰花遞到她手裏，然後笑著離開。

    小染，喜不喜歡。”

    站在不遠處的楚沐頭發淩亂，溫潤的臉上帶著笑容。

    他的衣服起了褶皺，沾滿了沙子，西褲被海水浸濕，看上去有些狼狽。

    你在這裏一個晚上就是為了這座沙雕？”

    顧小染驚愣的看著他，她忘記了，楚沐有雙靈巧的雙手，會彈鋼琴，還會刻畫。

    這是屬於顧小染的。”楚沐走到她身邊，牽著她的手走到正前方。

    上麵刻著生動的人像，那是她。

    他花一個晚上的時間，就是為了這座沙雕，他是為了她才做這些的。

    楚沐，你別這樣，不要為了我做這些。”顧小染心裏感動，眼眶紅潤了起來。

    她現在沒有資格，再也不會有資格，一切都結束在了五年前。

    我願意，我隻想給你一個驚喜。”

    沙啞的嗓音帶著莫名的憂傷，楚沐抓著她的手，拽得緊緊的，害怕她會突然抽離，丟下他離去。

    顧小染蒼白的臉色失去了色彩，手裏的花沉甸甸的，壓力倍增。

    她抬眸凝視著楚沐，他幽深的目光一直看著她，好像這樣就能天荒地老。

    你應該把這個驚喜給顧望才對，畢竟她才是你的妻子，你為我做這些都不值得。”顧小染眸色暗淡無光，強忍著酸意說道。

    小染，我喜歡的是你，顧望隻是一個意外。你是不是還在怪我？你打我吧，罵我也行，隻要你原諒我，做什麽都願意。”楚沐憂傷的眼眸凝視著她，帶著緊張有忐忑的心情。

    她還在怪他沒有弄清楚事實就定了她的罪，她還是不肯原諒他。

    我沒有怪過你，不是每段感情都會走到最後，也不是曾經相愛就能天長地久，我以為你會明白。”顧小染努力不去看他受傷的臉色，狠下心拒絕。

    她現在沒有資格再站在他麵前，她是歐尚睿的女人，而他將會是顧望的丈夫。

    那你現在還愛我嗎？”楚沐蒼白的俊臉清冷，質問的說道。

    他的小染不會這麽快變心的，就和他一樣是愛著他的。

    顧小染選擇沉默，她還愛不愛楚沐，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一心想要逃離他，是不想沉浸在那段悲慘的過去。

    可能他一直以為是他的錯，其實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從來不解釋。

    顧小染掙脫了楚沐的手，眼神寂寥得隻剩下冷淡，“如果你在一個月前問我，我會很高興，可是現在都回不去了。”

    無情的話讓楚沐受到重大的打擊，他的暗淡目光再次陷入了絕望。

    小……咳咳咳……”楚沐情緒激動，彎腰劇烈咳嗽，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在她身邊沙雕突然一下坍塌了一半，城堡的形狀變得扭曲，沙子源源不斷的還在往下掉。

    楚沐見到沙雕壞了，大驚失色，趕緊過去想要補救。

    沙雕壞了……”楚沐跪在沙灘上，用工具把沙子堆砌上去，臉上都是受傷的情緒。

    顧小染見此，心中一痛。

    楚沐，別弄了，你感冒了。”顧小染眼眶通紅，說話哽咽，見到他這個樣子不是知味。

    不，你肯定是因為壞了在生氣，弄好了你就不生氣了。”楚沐用借口來詮釋她剛才的話，明明知道不可能再從來，還是傻傻的去重建。

    顧小染咬著嘴唇，看著他認真又小心翼翼的樣子，眼淚從眼眶裏溢出來了。

    這個傻瓜，為什麽這麽傻。

    顧小染忍住淚水，走到他身邊去扶他，“別弄了，壞了就壞了。”

    不，這是我送你呢，必須完美。”楚沐全然不聽，溫潤的俊臉執著，固執的認為她生氣了。

    風掀起了一股海浪，拍打著沙灘麵也帶走了一些沙子。

    這座沙雕再修複回來也不是當初那樣，就像她和楚沐的感情。

    不管他怎麽努力，也會有裂痕。

    楚沐，別弄了，它隻不過是一堆沙子。”

    顧小染拉住他的胳膊不讓他再繼續，他的身體滾燙，像是在發燒。

    楚沐的身體僵硬，眼底都是暗淡的色彩，他偏頭凝視著顧小染。

    它不是一堆沙子，在我心裏它不隻是一堆沙子。”

    好，它不是沙子，你和我回去，你發燒了。”顧小染忍住痛意，不再和他爭辯，拉著他的手起身。

    咳咳……小染。”楚沐緊握著她的手，麵色慘白，深邃的眼眸情愫顯然，“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這次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顧小染低著頭不去看他哀求的目光，她怕她會不忍心，她現在的身份怎麽能夠和他在一起。

    不可能，不可能的。

    回去吧，別再任性了。如果你不回去，以後我都不會再理你。”顧小染抬頭正視他的目光，強硬的態度讓他不可忽視。

    小染……”楚沐輕輕的喚著她的名字，深沉婉轉。

    顧小染抽離手，狠下心，咬著牙就往前麵走，沒有片刻的停留。

    她的心為他痛過太多次，再也不想重蹈覆轍了。

    楚沐的目光跟隨著她的身影，停留了片刻，還是跟上了她的腳步，他從後麵拉住她的胳膊，一把摟在懷中。

    顧小染倒吸口氣，像受到驚嚇一般抬手，身體立刻僵得筆直。

    楚沐……”

    我跟你回去，別生我氣。”楚沐小心翼翼的說著，牽著她的手往前走。

    這次顧小染沒有反抗，順著他的意願跟著他走。

    顧小染坐在主駕駛為他開車，楚沐躺在副駕駛就睡著了，溫潤得到麵容安靜和祥。

    顧小染看著他溫柔的麵龐很久才發動車子。

    她把他送回家，竟然發燒到了39c，她楚沐扶上床，又給他吃了藥，退了燒，才放在心來。

    小染……”

    就在顧小染準備離去的時候，聽到楚沐嘴裏模糊的吐出幾個字。

    她握緊了手指，最後看了一眼睡得不是很安穩的楚沐，離開了房間。

    折騰了這麽久，已經到了半夜了，外麵亮了霓虹燈。

    回到藍灣水岸，還在門外就聽到裏麵乒乒乓乓的聲音。

    一群廢物，找個人都找不到，要是我女人有個意外，你們都別給我活了！”

    狂躁的咆哮聲，讓顧小染僵硬得不敢進去。

    砰……”東西砸碎的聲音，隱約聽到有人跪在地上的悶哼聲。

    顧小姐是自己出去的，應該不會有危險。”季夜說道。

    應該？”歐尚睿厲聲大吼，憤怒到了不行，“要是有意外，你來賠？你賠得起嗎？”

    歐尚睿暴躁得粗魯踹了過去，季夜麵色蒼白的跪在地上，不敢再說話。

    顧小染心在狂跳，此刻暴躁的歐尚睿讓她有點後怕。

    她小心翼翼的走進去，此刻客廳內一片狼藉，該砸的都已經砸了。

    煩躁不安的歐尚睿來回走動，西裝淩亂不堪，渾身散發著要殺人的戾氣。

    跪在地上的保鏢紛紛流著冷汗，還有幾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

    歐尚睿……”顧小染膽戰心驚的叫著他的名字，往門後躲。

    歐尚睿聽到顧小染的聲音，邪氣的臉上布滿了陰霾，轉頭看到顧小染站在門口不進來，灰眸射出令人發顫的寒芒。

    顧小染，你給我過來跪在這，別逼我過來逮你！”歐尚睿對著她大吼，憤怒到了極致。

    顧小染麵色蒼白，身體在瑟瑟發抖，他凶狠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吃下去。

    在看了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保鏢們，她會不會也被他揍一頓。

    顧小染恐慌的眼神透露著害怕。

    那你先控製一下自己的脾氣，冷靜一下。”

    歐尚睿俊臉陰沉，凶狠的眼神瞪著她，見她遲遲不動，骨頭都在咯咯作響，“冷靜？你他媽這麽晚回來還敢要我冷靜，是不是想逼我打你！”

    他以為她出事了，找人馬不停蹄的在外麵找，她竟然就這麽輕鬆的回來了。

    ……”顧小染緊緊的抓著門框，腳都是軟的。

    砰……”歐尚睿踹翻了麵前的茶幾，沉著臉朝顧小染走去。

    你聽不懂人話是吧，想要我過去請你是吧！”

    顧小染受到了驚嚇，往後退幾步，緊張得呼吸聲都在發抖，“等等，你冷靜，我這就過去！”

    歐尚睿全然不聽，三兩步的朝大門這邊過來。

    顧小染見此撒腿就往外麵跑，她可不能被他就這樣揍一頓。

    你還敢逃！”歐尚睿咬牙切齒的大吼。

    她膽子越來越大了，敢不聽他的話。

    你現在火氣很大，小心身體，聽說很多人一生氣就氣急攻心，一命嗚呼。”顧小染邊跑邊和他搭話。

    他這樣太可怕了。

    你最好給我站住，要是我逮到你就沒這麽好說話了！”歐尚睿沒有耐心，狂躁得不行。

    他現在的樣子也沒見得很好說話。

    那你別追，我們好好說話。”顧小染尋找個安全的地方，先躲一晚上，明天等他氣消了再說。

    你沒資格和我講條件！”歐尚睿追過來，一步頂得了她五步。

    哐。”

    顧小染見他就要快追上來了，趕緊朝著雜物間跑去，打開，關上，上鎖，一氣嗬成，把歐尚睿關在了外麵。

    歐尚睿吃了一個閉門羹，站在門口低沉的吼道，“顧小染，你找死，給我把門打開。”

    顧小染縮在角落裏，緊張的喘息，雙眼驚恐的看著門，“歐尚睿……能不能別生這麽大的氣。”

    焦慮不安的情緒透露著她的害怕，她麵色蒼白的盯著門，生怕他踹門而入拎著她出去揍一頓。

    你今天去哪裏呢？”門外的歐尚睿氣急，咬牙切齒的問道。

    竟敢消失了一天，還敢不接電話。

    我去海邊了。”顧小染誠惶誠恐的說道。

    為什麽不接電話？”

    顧小染卷縮著身體，再次答道。“我沒有聽到，靜音了，對不起，別打我！”

    柔軟的話語帶著哀求，歐尚睿的氣焰消失了一大半，他壓低了語氣，“把門給我打開，我不打你。”

    顧小染惶恐不安的看著緊閉的門，全身都瑟瑟發抖，她扶著牆站起來，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真的不會打我嗎？”

    歐尚睿俊臉陰沉，薄唇緊抿，自從知道她養父對她做過的事，他就更加不可能這麽做了。

    不打你！”

    顧小染把門打開，還未反應，一股力量把她拉入懷中。

    溫熱的氣息都是他味道，淡淡的薄荷味襲入鼻腔，莫名的安下心來。

    以後我不管怎麽生氣都不會打你，你也不能躲，知道嗎？”

    低沉有力的聲音從胸腔發出來，顧小染有些錯愕，他不但不打她，還說讓她以後別躲起來。

    嗯。”顧小染輕聲應道。

    歐尚睿撫摸著她的頭發，看到她的褲子濕了一大半，剛泄了的火氣又提了上來。

    顧小染，你這個蠢蛋，褲子都濕了！”歐尚睿灰眸一凝，不客氣的大吼。

    摟著她的腰要去解她的褲子，這麽濕答答的竟然穿了回來，天氣這麽涼，等下感冒了怎麽辦。

    見他動手解她的褲子，顧小染窘迫的護住，“別，我這就上樓去換。”

    哼。”

    歐尚睿冷哼一聲，皺著眉非常的不高興，騰空抱著她往樓上走去。

    顧小染鬆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有要打她。

    坐在床上，顧小染見歐尚睿俊臉陰沉，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樣，一顆心不由自主的又開始狂跳。

    能不能別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還不快給我換，等著我來不成？”歐尚睿見她沒有動作，咬牙切齒的吼道。

    顧小染被他嚇懵了，渾身一怔，趕緊跳起來，“換換換，你消消氣！”

    手腳利索的從櫃子裏翻出一件衣服走到浴室裏換上。

    出來時看到歐尚睿站在窗前打電話，語氣冰冷的說道，“一周後我要看到那條街屬於m.s。”

    顧小染心驚膽寒，差點就死在了他的暴戾之下，還好他能夠控製住，沒傷害她。

    下次還敢不敢這麽晚回來？”歐尚睿坐在沙發上，冷眼瞪著她，就像審問犯人一樣嚴肅。

    顧小染拉攏著腦袋，站在他麵前委屈得像個孩子。

    不敢。”顧小染小聲的說道。

    顧小染，你腦子有坑是吧，去海邊幹嘛，別說你是去欣賞風景。”歐尚睿越想越不對勁，好好的去什麽海邊。

    她去海邊是為了找楚沐。

    我喜歡海邊。”顧小染自己都覺得這個借口很無力，根本無法讓他相信。

    歐尚睿邪氣的臉龐帶著探究，她喜歡海邊，以前怎麽沒有聽說過。

    有什麽好喜歡的，你不管眼光還是品位都沒一點進步。”歐尚睿諷刺道。

    ……”他居然信了，真不可思議。

    顧小染沒有反駁，就讓他這麽認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