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來時匆匆奔逃的景象不同，賣糖葫蘆的依舊在叫賣，餛飩小攤上火爐燃得正旺，賣餛飩的老人躬著腰煮著餛飩，青樓楚館的門口依舊滿樓紅袖招搖，街道上一片熱鬧景象。

    這熱鬧景象讓雲九凰覺得那漫天的腐骨黑鴉群仿佛是一種錯覺。

    “怎麽了？”雅洵察覺到雲九凰的停頓，在她身後輕聲開口問道。

    雲九凰搖搖頭，拍了拍環在她身前的手，頗有些安撫的溫柔味道，“沒事兒，我就是在認路。”

    她從雲家後院進了門，扶著雅洵回到了竹林小屋。一進那竹林小院，就看到阿筠端著一個花瓶迎麵走來。

    阿筠也看到了他們，雙目一瞪，手裏的花瓶瞬間掉了下去，花枝散亂在地，瓷瓶響聲清脆，“少爺！”

    她喊了一聲，又急又怒的衝到雅洵麵前，看到雅洵有些狼狽的樣子，瞬間眼眶就紅了。“少爺，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了？”

    她摸了摸雅洵濕透的衣衫，急忙扶著雅洵進了屋，“少爺，您等等啊，我馬上去給你拿幹淨的衣衫。”

    她說完便跑出了門，路過雲九凰身旁時還不忘狠狠瞪了她一眼，“等會兒我再找你算賬！”

    阿筠一走，雅洵才是有些歉然的開口，“阿筠也是太著急了，你不要怪她。”

    雲九凰走到桌前摸了摸水壺，是熱的，遂拿起壺倒了一杯熱水在杯子裏，水聲細碎，熱氣蒸騰，霧氣繚繞間遮住她有些複雜情緒的眼眸。

    她將杯子遞到雅洵手上，“先喝口熱水。”

    雅洵握緊杯子，輕聲道謝，“謝謝，麻煩你了。”

    雲九凰的手猛然握緊，她沉吟了半晌，才是有些艱難道：“雅洵，不麻煩，真的一點都不麻煩。我今天沒有保護好你，差點讓你殞命，我……”

    雅洵放下杯子，握住了她的手，“九凰，你再說下我就更沒臉了，我一個男子還需要你的保護，真是太讓人汗顏了，是我拖累了你才對。”

    明明是尋常的話語，但是不知怎的，聽在雲九凰的耳裏有種說不出的刺耳感覺。

    一時間，氣氛靜默了下來，窗格旁青瓷花瓶裏的桃枝依舊夭夭漫漫，開得故我又絢爛。

    唯獨，兩人相握的手掌間，溫暖想貼，熱意直沁到了心裏去。

    雅洵忽然開口，聲音有著一絲微微顫抖，“雲九凰，在掉下湖的時候，我跟你說了句話。”

    雲九凰微微低頭，輕應一聲，“嗯。”

    有淺淺紅暈蔓到了臉頰上，像那碧紗窗外三月裏正好的桃花，淡淡粉，淡淡嬌。

    雅洵聽到她的輕應，握著她手的掌心越發滾燙了，“我當時應該是嚇糊塗了，所以你就當沒聽到，好不好？”

    他的聲音溫潤如水洗過的玉，這般溫和的聲音帶著淺淺的祈求，誰都不忍聽，可是雲九凰渾身卻僵住了。

    她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向雅洵，本來眼底已是有了怒意與傷心，但是在看到雅洵一臉的笑意時，她卻忽然沒有了這些情緒。

    雅洵定是不知道，他此刻的笑，讓人難過極了。

    雲九凰緩緩彎腰，紅唇漸漸湊近他的耳朵邊，“可是我就是聽到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