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撫完綠腰讓她重新睡下後，雲九凰才是滿臉嚴肅的走到鹿北野身旁，低聲問道：“到底怎麽一回事？”

    鹿北野將頭側到一邊，這是拒絕的姿態。

    雲九凰不禁想朝天翻個白眼，一個二個都同她鬧別扭，當她脾氣好嗎？她也很想找誰鬧別扭好不好。

    她從鼻子裏輕哼一口氣，慢條斯理道：“如果平樂時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那於我來說就是潛在的威脅。你知道的，我隻是個冒牌的雲家九公子，在雲家也必須小心謹慎，若是平樂出現了什麽變故，那我也難逃一死。我死了，平樂以後的身體健康也無法得到保障了。這樣，你都不打算跟我說實話嗎？”

    鹿北野聽到雲九凰的話，更加沉默了，就當雲九凰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說話了。

    他的話語有些慢，仿佛邊說邊在斟酌如何組織語言，“冬至的時候，我才找到平樂。她以前一直跟她娘在一起，當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娘……已經死了。我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麽，當我找到她的時候，她也是這幅模樣。”

    雲九凰皺起眉頭，“什麽模樣？頭發變白了嗎？”

    鹿北野搖搖頭，“不是，是你侍女所說的shā rén模樣。”

    冬至，天寒地凍，家家戶戶圍著火爐，煮上一碗餃子，喝上一碗羊肉湯，一片溫暖祥和。

    卻有一個小女孩兒在垃圾堆裏翻找著殘羹冷炙，還要與惡狗搶奪。但是人比惡狗更壞，那些下九流之人想要綁走小女孩賣給奴隸販子，小女孩兒不哭不鬧，隻是伸出手，穿破了他們的胸膛，挖出了他們的心髒……

    冰天雪地裏，她赤著一雙已經凍壞的腳，周身滿是溫熱的血跡。她不覺得害怕，隻是覺得溫暖。

    這個時候，有個黑巾覆麵的人站到了她麵前，他看著她，半晌都不說話。

    小女孩兒抬起頭，乖巧又禮貌的問他：“叔叔，你是誰？”

    見這叔叔不答話，她也不氣餒，隻是自顧自說道：“我在找我的爹爹，娘親說，爹爹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可以保護我，讓我吃飽穿暖。可是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我現在真的好餓好餓，他們煮得餃子好香好香，不知道我爹爹以後能不能讓我吃到餃子。”

    有零星小雨漸漸從天空飄下，黑衣人蹲下身子緊緊的把小女孩兒抱在了懷中，聲音裏滿是克製，“我是鹿北野，是你爹爹。”

    小平樂終於找到了她的爹爹，娘親果真沒有騙她，她爹爹真的是世上最厲害的人呢。

    雲九凰聽到鹿北野斷斷續續的訴說，沉默了。她覺得自己嗓子有些啞，聲音都變得越發破碎了，“那你從來沒有問過她嗎？”

    鹿北野搖搖頭，眼裏一抹掙紮，“我不知道該如何問，她……那麽小。”

    雲九凰無聲的歎了口氣，“罷了，我以後多看著點她吧。”

    鹿北野眼裏滿是感激的看著她，“謝謝。”

    天光乍亮，馬車重新出發，平樂被雲九凰抱在懷裏，綠腰沉默著坐在一旁，而躺了一夜身體已是大好的阿筠也麵無表情。不一會兒，她撩開窗簾，眼眸似喜非喜，輕聲道：“皇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