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熊掌就把蜂鳥提起來，幾乎就像抓起來一個布娃娃，把蜂鳥楸到他的辦公室，路上又滴下一連串的泥水。

    大多數學生對熊醬都聞風而逃。蜂鳥和所有學生一樣，躲著熊醬。他以前跟觀音菩薩看守山門。那是神仙的地方，據他說，那個地方幹淨的沒有一絲汙點。菩薩不食人間煙火，自然到處都是仙境。沙卜粒粒的小妖精們，個個都調皮搗蛋，在熊醬眼裏，他們個個都欠揍。

    熊醬提著蜂鳥的衣領七拐八拐，走進一座偏僻院子。門口放著水桶和掃把，停著一輛裝落葉的車子。他的房子很破舊，綠色的琉璃瓦上麵長滿植物，牆根長著幾株已經枯萎的茅草。

    他的辦公室在一樓，窗戶被厚厚的窗簾遮蓋，裏麵一股發黴的氣味。房裏有一個破舊的紅木桌子，一把木頭做的寬大的椅子。辦公桌旁邊還有一個竹子做的椅子，蜂鳥坐上，咯咯直響。一定是被他請到這裏的學生坐壞了。

    熊醬正在找處罰單，他那本已經用完了。他彎腰去xiāng zǐ裏找，從背後看真像一頭笨重的大黑熊。

    “亂七八糟，剛剛掃好，不停地掃，我要抓住一個狠狠處罰。殺雞給猴看......在這裏......”

    他找來處罰單，放桌子上，然後坐下來，抓起一個鋼筆。後來想想，又從筆筒換了一個毛筆，“寫大些，貼出去，讓大家都看到......誰還敢......”

    他從研磨裏蘸點墨汁，寫到：小悟空......，然後他停下筆，轉身瞪著蜂鳥，“小悟空，”他道，“你可跟齊天大聖真的沒法比。”

    蜂鳥強迫自己看著他的眼睛。

    “你可以騙別人，可是你騙不了我。我和孫大聖打過交道，他可從來不會像你這樣滾的滿身泥巴。”

    熊醬從頭到腳打量他：“你和孫大聖相差一個筋鬥雲的距離，他可從來不會像你......”

    “我不是孫悟空，”蜂鳥站起來，“請你把處罰單的名字改掉。”

    “不用改，我會在下麵注明，你就是黃蜂鳥，破壞校園整潔，影響沙卜粒粒形象。”他趴在桌子上麵寫著，蜂鳥看見他的鼻涕都已經從鼻孔裏出來，在嘴唇上麵晃蕩。“處罰建議，”他停下筆，抬起頭，哧溜一聲把鼻涕吸回去。

    “我可以回去擦幹淨。”蜂鳥忍著嘔吐感。

    “沒那麽輕鬆，”他說，“我要處罰你擦洗一個星期的廁所，不，兩個星期才好，讓大家都看到，搞髒地板就是這個下場，看誰還敢。”

    他正要寫，可是咣當一聲。車子翻到了，裏麵的雜物倒了一地，堵住熊醬的門口。“書蟲，”熊醬啪地把毛筆扔到桌上，“已經是第三次了，今天一定不會放過你。”

    書蟲整天沒有正經，剛才一定是它又跟熊醬搗亂。

    蜂鳥大概要等熊醬回來。他開始打量整個房間，可是剛才被布簾擋著的窗戶，現在開了一角，似乎有隻貓鑽進來。

    “書蟲，”蜂鳥問，“是你嗎？”

    “當然，是我，”書蟲聽起來聲音悶悶的，好像被捂在被子裏。

    “你在幹什麽？”蜂鳥問，“是不是蟹子清和蟹子泓派你來？”

    蜂鳥知道，有時候，蟹子清和蟹子泓會慫恿書蟲到熊醬的辦公室。把處罰單上他們的名字吃掉，熊醬處罰過的人太多了，他都記不住，沒有名字的處罰單，他寫的再清楚，也不知道該處罰誰。

    “蜂鳥，看看這個。”

    黑暗裏金光一閃，蜂鳥發現一個精致的盒子。

    “還是不要了，”蜂鳥說，“不要動他的東西，你躲在什麽地方？”

    “我在裏麵，”書蟲說，依然沒有現身，“這是個好東西。”

    蜂鳥細看，原來是個棗紅色帶有鏤空花紋的盒子，裏麵放著一根金黃的毫毛。

    “當年觀世音菩薩給他的毫毛，”書蟲解釋著，還是沒有出來，“當年給了孫悟空三根。這根毫毛可以千變萬化，法力無窮，不用學習就擁有無邊的法力。”

    “如果你有了救命毫毛，就不會再空頂著孫悟空頭銜，而無真正本領。那些懷疑你的人，誰也不敢再叫你假惺惺。”

    蜂鳥被那根毫毛吸引住了，仔細觀看。這麽小小的東西裏麵竟然隱藏著無窮大的法力，它能讓孫悟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化險為夷。也太神奇了。

    對於一個當年看守珞珈山山門的妖怪來說，毫毛確實沒有多大的用處。如果蜂鳥也有這麽一個東西，那麽誰也不敢小看他了。

    書蟲說的對。

    蜂鳥很喜歡。

    “寶劍配英雄，你是小悟空，太適合用這個毫毛了。”書蟲繼續勸說，“天天在抓一些雞毛蒜皮的熊醬根本不配擁有。”

    蜂鳥非常想要，但他同時知道，這是別人的東西，不能拿。

    外麵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蜂鳥知道是熊醬回來了，把盒子推到原來的位子，蓋好蓋子。蜂鳥剛坐到凳子上，熊醬就進來了，他氣呼呼地坐下來，“先處理了你，然後再去抓它，我非要抓住它不可。”

    可是熊醬突然看見那個盒子，蜂鳥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他剛剛蓋好的盒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你亂翻我的東西？”熊醬一下子站起來，“你動了我的毫毛？”

    熊醬要大發雷霆。可是黑暗中撲通一聲，什麽東西掉下來了。

    “啊哈，”熊醬不再教訓蜂鳥，他開心地說，“原來你躲在這兒，書蟲。”

    “你幫我堵住門口。”熊醬吩咐蜂鳥，看上去他恨書蟲更厲害。他興奮地朝黑暗中的角落走去，“一定是在這兒，我到處看了都沒有，一定是從窗戶爬進來的。”他猛地掀開一個紙箱，沒有書蟲，熊醬開始找另一個角落。翻箱倒櫃，角角落落都找遍了，沒有看見書蟲的影子。

    蜂鳥老老實實地幫他堵著門口，最後它氣呼呼地對蜂鳥說，“你走吧，看見了書蟲回來告訴我。”

    蜂鳥太走運了，他飛快地跑出辦公室，生怕熊醬反悔。

    “蜂鳥，過來過來。”老夫子貼在牆角。還拿著中土世界的信紙，等著蜂鳥呢。

    “我勸說書蟲把車子弄翻，”老夫子說，“轉移他的注意力，這有用嗎？”

    “原來是你，太用了，”蜂鳥，“太謝謝你了。”

    “書蟲乘機要我答應讓他去參加詩會。”老夫子說。

    蜂鳥和老夫子一起走回山下的院子裏，臨近分別的時候，蜂鳥注意道，老夫子正皺著眉頭。“我能給你幫忙嗎？”

    老夫子馬上就站住了，蜂鳥撞到了他的身上。沒事，但感覺不好，蜂鳥渾身冰涼發麻。

    “大家都知道我收到中土世界的信，詩會上一定會讓我說說凡間。你可以去講講人間。讓你參加陰間的節日，你介意嗎？”

    “不知道能不能講好。”蜂鳥說。

    農曆10月1日，你如肯光臨杏花村酒店，真是蓬蓽生輝，你也可以帶著你的朋友，蘇靈姬和橫行者。

    “寒衣節？”蟹黃聽到蜂鳥跟他說這麽一個節日，猜測道：“是不是和光棍節、購物節一類型的節日。就是馬千裏那些商家自創的讓大家消費的節日？”

    蘇靈姬聽見蜂鳥問寒衣節，很生氣。如果蟹黃不知道也就罷了。作為一個中土華夏人，蜂鳥怎麽能不知道寒衣節呢？

    蜂鳥不吭聲，他知道蘇靈姬會解釋的。

    “寒衣節其實就是鬼節，”蘇靈姬果然說道，“指農曆十月初，又稱“十月朝”、“祭祖節”、“冥陰節”。因這一天祭奠先亡之人，謂之送寒衣，與春季的清明節，秋季的中元節，並稱為一年之中的三大“鬼節”。

    為免先人們在陰曹地府挨冷受凍。這一天，人們要焚燒五色紙，為其送去禦寒的衣物，並連帶著給孤魂野鬼送溫暖。十月一，燒寒衣，寄托著今人對故人的懷念。同時，這一天也標誌著嚴冬的到來，所以也是父母ài rén等為所關心的人送禦寒衣物的日子。

    “凡人都在墳前大哭的日子，他們去要慶祝。”蟹黃不解鬼魂為何要慶祝寒衣節。蜂鳥心裏想著陰間的鬼節，心裏不大舒服。胡璃花教授來發通知，明天放假一天。書院為了祭奠優秀的靈魂，舉辦送寒衣huó dòng，自願參加。鸚哥很高興，他說，“其實就是一天冬遊。可以讓學生到野外看看季節交替。”

    蟹黃認為，根本就不是放假，明天本來就是星期天。他說，“應該多放一天假。”

    蘇靈姬認為，“星期一不是節日，就不該放假。”

    “一定不好玩，你想想，”蟹黃不願出門，“沒有一個活人，全是思想家，一大群......”

    “蜂鳥答應了，”蘇靈姬說，“說到就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