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邳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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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鬆濤一行人策馬走過,路人紛紛讓開,畢竟這時代六乘勁裝騎士,還是很威武的,畢竟馬匹是稀罕物,何況還是戰馬。

    從衠良橋過河,行人商賈更稠密了,張鬆濤和韓大俠全神戒備著。

    張鬆濤此次被楊河點名一起隨同出行,心中著實歡喜,但麵上卻不露聲色,一路與韓大俠品評周遭地形、地貌,他還用心觀察,將一路見聞默默記下。

    這時人流稠密,他便與韓大俠戒備起來,絕不容許楊河有任何閃失。

    “這才像個州城的樣子。”張鬆濤看著前方的邳州城南關廂,道路兩邊都是磚瓦房院,遠處則有許多葦屋、草棚。

    “是啊,很久沒見過這麽平和繁華的場麵了。”韓大俠也是感歎著。

    “讓開讓開,都給楊相公讓道。”劉可第牽著楊河的馬,呼喝路人紛紛讓開道路中間。

    眾人行到城南關廂處,這裏各色人物都多了起來,街道兩側都是商鋪,人流湧動來來往往,喧鬧不絕,看得一行人興致勃勃。

    然也有許多的流民、難民在街角小巷中流連,鶉衣百結,拖兒帶女,萎靡的縮在角落裏,不住顫抖,眼神裏滿是無助無望。

    “這州城就是熱鬧,不像新安莊,鳥不拉屎的地方,極致的小娘子都看不到幾個。”胡就業有些興奮,大大咧咧的說著。

    曾有遇接茬道:“哪能比,這是城裏,我們那是鄉下。”

    張鬆濤聽在耳裏,卻不是很同意他二人的說詞,這城裏是繁華了些,但同樣蠅營狗苟,藏汙納垢,那裏比得上新安莊,滿滿的安靜祥和。

    更何況新安莊還有未來,然這裏就……

    策馬前行,路人紛紛閃讓,張鬆濤這一行人壓迫感太強,六名勁裝騎士,前頭給楊河牽馬的還是個皂隸,莫說普通行人,就是青皮地痞也要避開,這些人最是眼力好,很會看人下菜。

    不時有認識的人和劉可第打著招呼:“喲,是劉爺。”

    “劉爺,什麽時候一起喝酒,輻輳街那邊俺請。”

    劉可第傲慢的牽著馬,對這些人愛理不理的樣子,隻是殷勤的給楊河等人介紹這邳州城的情形。

    但這些人的招呼,卻讓劉可第很是有麵子,他的頭不由得抬高了些,畢竟咱劉爺也是邳州城有麵的爺。

    眾人很快來到迎恩街,這裏比前麵還要繁華,行人商賈更多,道路也是青石板鋪就,好走了許多。

    劉可第不停的介紹著,聽聞這裏叫迎恩街,到讓張鬆濤想起他那溫馨的一百六十八號大院了。

    這條迎恩街直通大河渡,邳州貨物大多從這大河渡運送,所以這城南關廂既是邳州商事精華所在,很是繁榮。

    臨近南門,張鬆濤見識了邳州城的雄偉,城牆很是高大,依他估算約有近三丈的高度,看去很是堅固。

    “望淮門!”張鬆濤騎在馬上,讀著城門上的字。

    韓大俠看看城門,看看張鬆濤,那三個字他隻識得一個“門”字。

    城門口有一些壯班民壯在看守著,這些壯班穿著箭袖青衣,外罩紅布號衣,腰裹紅絲帶,頭戴圓頂巾,帽簷插著羽毛,別著鐵尺腰刀,和那劉可第打扮相似。

    三班衙役、壯班民壯負責看守城門、衙門、倉庫,押解犯人、運送糧餉、巡行地方、維護治安,每州縣都百之數不等。

    這些人欺壓良善還行,沒什麽戰鬥力,全憑狐假虎威,所以民間又稱之為“狐班”。

    這些民壯懶洋洋的靠在城牆上,曬著太陽,他們也就是盤查行人,防止奸細入城,然在邳州他們也是偶爾欺負一些升鬥小民而已。

    張鬆濤一行人雖騎戰馬,還攜帶武器,但此時亂世,攜帶武器防身,已屬平常,隻要不是軍家重器還是允許的。

    “呀,是劉胖子啊……”卻是那民壯班頭認出了劉可第,嘻哈的打折招呼。

    “劉三郎,你怎麽逃班了?小心你家的頭兒震怒啊。”

    “劉三郎,怎麽成牽馬的了?”

    那些民壯紛紛過來打著招呼。

    劉可第常來邳州城,和這些個民壯也混得極熟,他很是自豪的說道:“什麽牽馬不牽馬的,知道這是誰嗎?大敗焦山匪的新安莊楊相公。”

    那焦山賊肆虐這一帶有些時日了,州城也是拿他們沒有辦法,聽聞這馬上之人就是那滅賊的楊相公,眼神立馬不一樣了,都是敬畏的看著,連那班頭都是肅然起來。

    “老韓,賞幾位差爺銀錢。”楊河騎在馬上,搖了搖頭對韓大俠說著。

    老韓應了一聲,掏了些散碎銀子,賞給這些民壯,唯那班頭多賞了些。

    劉可第打聽著消息:“齊班頭,可看到鄧家三爺與四爺了?”

    “不清楚,可能在輻輳街那邊耍呢吧。”齊班頭淡淡的說道。

    不停的有人說道“輻輳街”,張鬆濤猜想那裏應是燈紅酒綠的煙柳之地。

    進城後更感覺這邳州城的繁華,南北水路要津,通衢之敵,南北商貨周轉繁多,城裏更是商賈迤邐,百貨雲集,熱鬧非常。

    這時繁華的一麵,然也有陰暗的一麵。

    這城裏道路殘破,垃圾眾多,又窮苦之人也多,衣衫襤褸,乞丐難民隨處可見,居無定所,露宿街巷,這天氣越來越嚴寒,怕是早晚要凍餓而死。

    在楊河的提議下,眾人並未先安排打尖住店,而是由劉可第領著去看看這城裏的打鐵師傅。

    鬱家巷這一片打鐵鋪眾多,離城裏鐵器市也不遠,一進街巷,就可聽聞叮叮當當的敲打鐵器聲音。

    “相公,這邳州城最出名的打鐵匠就是鬱家鋪了,已然傳了好幾代,現在這鬱鐵匠快七十了,幹起活來還是很利索。”

    張鬆濤聽著劉可第的介紹,跟著他往巷子裏走去,遠遠看去,前麵好似圍了一群人,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們欺人太甚,俺不想孫女被禍害了,就將俺班匠銀漲了五十倍,這大明還有王法麽?”

    越行越近,隱隱有爭執之聲傳來。

    “……王法?老鬱頭,你快七十的人,還這麽不識趣,要曉得俺們家的頭,可是為那韓指揮使辦事,你還敢在邳州城跟俺講王法?”

    “……俺鬱家不是好欺的,俺上麵也是有人的……”

    “……有人……哈哈,邳州這一片,誰願得罪牛班頭和韓指揮使?老鬱頭,你還是知趣些吧!”

    “就是,真不知你這老頭咋想的,好好的榮華富貴都不要……”

    張鬆濤聽到這裏,已大致知道怎麽回事,他轉頭和韓大俠對望了一眼,都戒備起來。

    “有熱鬧?”曾有遇笑嘻嘻的說著。

    胡就業也是興奮的道:“強搶民女?快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