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看似繁華,實則死氣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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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瞅什麽?瞅老師傅打鐵唄。”胡就業初時有一絲慌張,但隨即就穩定下來。
張鬆濤不疑有他,也就不再理胡就業,仔細看著老鐵匠捶打菜刀。
“俺大打鐵四十多年了,打製的鐵器結實耐用,周邊鄉鄰都跟俺們買,收成的時候,每天都有數十人等著打用鈍了的鋤頭。”那鬱鐵匠的兒子鬱有鐵不無自豪的說著。
“鬱師傅,以後有什麽打算?”楊河開始詢問鬱鐵匠的想法……
……
那鬱鐵匠初時並不願舍家撇業的去新安莊,就算那幫白役如此逼迫也沒想到逃跑,蓋因在這邳州城裏住得慣了,誰也不願意隨便去新的地方打拚。
在那胖皂隸劉可第的勸說下,那鬱鐵匠在知道楊河的身份後才打消一些顧慮,他想去新安莊也許可以安定下來,不至於再有那夥白役來逼迫自己,尤其楊河又給他展望了新安莊未來的前景,鬱鐵匠才定下心來,決定跟隨張鬆濤一行人,前往新安莊。
楊河末了又拜托鬱鐵匠幫著再物色幾戶鐵匠師傅一同前往新安莊,當然此時去的待遇方麵可以一切從優,隻要真有手藝就成。
約定好相關事宜,張鬆濤一行人離開鬱家巷,在劉可第安排下住進承宣街的一家大客棧。
安頓好後,賞了劉可第十兩銀子,讓他去找那鄧巡檢的兩個弟弟。
待劉可第揣著銀子,笑眯眯的走後。
張鬆濤便按楊河吩咐,在客棧中點了一桌子的好菜,楊河、張鬆濤等六人坐在一起,大吃了起來,酒也要了一些,隻是不能放開了喝,畢竟午後還有事情要辦。
“一路行來,鬆濤兄有何想法?”楊河吃了一口板栗燒雞,就對張鬆濤問道。
張鬆濤沒想到相公會向他問話,想了一會才說道:“天災人禍不斷,流賊韃虜肆虐,官家腐弱無力,欺小民而懾於大戶豪強,便如邳州看似繁華,實則死氣沉沉。”
此時張鬆濤坐在楊河右側,挨著他的是胡就業和陳仇傲,韓大俠坐於相公左側,挨著曾有遇。
張鬆濤和楊河說著話,他們也是聽著,此時聽張鬆濤如此說,心裏都有相同的感受。
“還是新安莊好。”韓大俠邊吃邊說。
“就是。”陳仇敖深有感觸的附和著。
曾有遇還是笑嘻嘻的點著頭,隻那胡就業竟像有些心事一般,很是沉默。
“當如何?”楊河又問了一句,便伸筷夾起一片魚汁羊肉放進嘴裏。
“餓殍遍野,饑民遍地,非雷霆手段,不足震懾宵小,然新安莊地處局限,睢寧卻隔黃河,隻這邳州實為不錯,乃通衢之地,商賈繁多,當控扼在手,征稅課厘金,以訓萬軍,丈夫當立於世,破賊殺虜,尊皇安民,整肅朝綱,盛我大明!”張鬆濤對著楊河低聲說著,越說越是激動,說完竟一口喝掉碗中的酒,緊張的看著楊河。
“鬆濤願追隨相公,萬死不辭!”張鬆濤語氣堅定的表了忠心。
楊河看向張鬆濤說道:“兄若信河,必不負兄!”
張鬆濤和韓大俠等便要起身行禮,楊河伸手阻止眾人起身,環視大家說道:“前路凶險,生死莫辯,諸位自決。”
張鬆濤對著輕聲說道:“願隨相公,死生不顧,願為前驅,誓死不悔。”
韓大俠等人也說著:“願為前驅,誓死不悔。”
楊河再次掃視眾人,端起酒碗一口幹了。
張鬆濤等人也端起酒碗,一口喝幹……
……
午後,劉可第帶著在皂班當差的鄧財回來了,不過那壯班當差的鄧發卻未找到。
鄧財人長得幹瘦,與那鄧巡檢胖嘟嘟的形象極為不同,隻在相貌上略有相似。
他有些大大咧咧的說已看過自家大哥鄧巡檢的書信,楊相公隻管放心,所有的事都包在他身上了。
與他談起軍器局的事,這鄧財更是拍著胸脯保證,軍器局南大使與他相熟的很,這事沒有問題,定必辦得妥妥帖帖。
臨了卻搓著手說道:“隻是這出門辦事,嘻嘻……”
張鬆濤當然知道這出門辦事錢開路的天下公理,就把目光看向楊河。
楊河自然也是知道的,就吩咐韓大俠取出五十兩銀子給這鄧財,並說道:“你看著備個禮盒吧,楊某相信,這事情你可以辦好。”
胡就業有些不放心的在一旁對那鄧財說道:“小子,銀子拿好了,不過記住,我們相公的銀子不是那麽好拿的。”
鄧財笑嘻嘻道:“幾位也隻管放寬心,咱鄧四郎在邳州城還是有臉麵的。”
鄧財拿了銀子就走了,這午後大好的時光當然不能浪費,楊河正好想起前時在官道上曾向那閻夫人訂購了一批商貨,正好卻她設在這邊的店鋪看一看。
當下仍是劉可第帶路,眾人騎著馬前往米市街那邊找找。
一路騎著馬,不一會就繞到了米市街這邊,街巷兩邊的店鋪以米行為主,多達二十餘家。
街巷上都是來來往往的客商和前來買米的民眾,張鬆濤一行人進了幾家米鋪內看了看,格局都差不多,前屋是店堂,設有櫃台和米桶,或掛或插有一個個竹標簽,標柱是什麽米麵和價格,後麵是倉庫廒間。
此時米價還不算太貴,畢竟剛剛秋收,一石米約在一兩八錢左右,雖有些離譜,但還是勉強可以接受,若是青黃不接的時節,可能會飆升到四五兩一石呢。
眾人很快找到“王記米鋪”,店堂內很多顧客,生意格外興隆。
張鬆濤隨著楊河一起下了馬,早有夥計跑來,打著招呼,幫著牽馬。
楊河吩咐韓大俠在外看管馬匹,正要走進米鋪去,這時張鬆濤看見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從米鋪裏出來,身旁跟著幾個掌櫃模樣的人。
那人竟然認識楊河,看見楊河一行人,驚喜的打著招呼:“楊相公?”
楊河同那人也很熟悉,對那人說道:“原來是黃管事,什麽時候來的邳州?”
二人熱情的聊著,黃管事吩咐下去,講眾人馬匹帶入後院好生照料喂養,並將楊河等人請進客堂。
張鬆濤一直打量著這個黃管事,好像有些眼熟,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眾人進入客堂落座,就有侍女奉上香茶,這裏布置的很是典雅大方,地上還燒著地暖,感覺不到一絲涼氣。
張鬆濤等人站在楊河身後,聽著二人對話,忽的想起在黃河南岸官道上見過這黃管事,隻是當時太亂,沒有很在意,今時一回想,便有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