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廉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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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道土牆雖蜿蜒二百多米,但並非是一整麵牆,而是留了五處缺口,每處缺口寬約兩步,前麵的壕溝也對應土牆缺口的位置,沒有挖開,也同樣留著兩步寬的通道。
這樣流寇攻來,可以在缺口處放置火炮,轟擊來犯之敵,而戰場情勢合適的時候,我新安莊隊兵還可從這五處缺口出擊。
第一道土牆後十幾步的距離,就是第二道土牆,同前麵土牆一樣高厚,然這第二道土牆前沒有壕溝,同樣留有多處空位,但每處空位都與第一道土牆的空位錯開。
這第二道土牆,是供殺手隊、騎兵隊、哨探隊躲避敵人弓矢之處,他們還可從各處缺口自有出擊。
西門外地勢開闊,無險可守,所以楊河才安排在圩牆前五十米處挖了壕溝和土牆,土牆後布置火銃兵,與圩牆上的火銃兵形成火力交叉,還可互相呼應。
而第二道土牆後的殺手隊、騎兵隊、哨探隊就負責防守側翼,如果流寇能衝到近前,也由他們負責解決。
西門的防務就是這樣,第一道土牆後的火銃兵是防衛主力,第二道土牆後的殺手兵負責側翼和救急,騎兵隊、哨探隊負責追擊。
而圩牆上的二總火銃兵,居於高處,即可與第一道土牆後的銃兵,相呼應形成交叉火力,阻擊來犯之敵,還可以居高臨下,掩護圩牆前兩道土牆建起的防禦陣地。
……
張鬆濤連日來一直忙碌在西門一帶,協調指揮各部建立防禦陣地,還就一些戰法進行探討,將初步形成的戰鬥部署,報給楊河最後決斷。
初步部署就是第一道土牆由楊大臣指揮,他一總火銃兵全部部署在這裏。
第二道土牆分左右兩側,分別由韓官兒和羅顯爵指揮一、二總的殺手隊兵,防護楊大臣的左右兩翼。
九爺騎兵隊和曾有遇的哨探隊在第二道土牆中間部位,隨時待命出擊,擲彈隊也部署在這裏,隨時支援楊大臣。
圩牆上的二總火銃兵就有韓大俠負責指揮,各部就如此部署安排。
這天,張鬆濤與楊大臣等人靠著牆,正聽九爺錢仲勇講述著自己的壯舉,不時爆發出一陣陣驚歎與笑聲。
九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經曆豐富,講起故事抑揚頓挫的,雖讀書不多,卻講述的都是親身經曆的事情,勝在真實,確很吸引人。
九爺叼著煙鬥,正講述他“通州十二騎”的往事,講到精彩處,九爺還不時的做著動作,聽得大家不時發出驚歎。
“……聽九爺這麽說,那韃子真比流寇強嗎?”韓官兒很是好奇的問著。
九爺就說道:“卻是不能比,那些韃子,步射騎射都是厲害,個個都非常凶悍。他們還有重甲,有的甚至是兩層甲,最多的還有三層甲的,全重差不多七八十斤呢。”
張鬆濤歎道:“某有讀沈周的《用誌邊軍勞苦》,裏麵說國初口外從軍,那些外軍個個身挾戰具八十斤。因為勞苦,現在邊軍鎧甲隻三四十斤重了,想不到卻被韃子用上了。”
“這麽厚的甲,那隻能用炮轟了!”羅顯爵也是驚訝的說著。
他們一眾人聚在這邊聊著,那邊楊千總也是呆不住,也由練總署的廖爺、鄒爺、熊爺等陪著出來閑逛,此刻他正與眾人吹噓著:“……那流賊衝下來,就是一斧子劈在俺的鐵甲上……將他一拎……”
楊千總此戰格外英勇,此時繪聲繪色的講來,確是吸引了不少聽眾。
他得意洋洋的繼續說道:“那賊子被俺拎轉了身體,正巧一個流賊大棒砸來,就砸在那賊頭上,腦汁砸出來,像豆腐花似的……豆腐腦你們吃過吧,就像那樣子……”
直說得大家一陣惡心,但還是很佩服他,一陣陣驚歎,看楊千總的眼光裏滿是崇拜。
整個西門外顯得熱鬧而輕鬆,除了一直忙著挖壕堆牆的壯丁和部分隊兵外,大家都分別聚在一起,整理武器或是閑談著前時的那場伏擊戰。
大家根本沒有大敵將至的緊迫感,或許是經曆過太多戰場的洗禮,已然能夠做到平淡待之了,但是大家心裏都是有數的,之所以有這樣的表現,其實是已經準備好了的。
不似其他三門的守卒,沒經曆過什麽戰事,一想到流寇就心驚手抖的,緊張的神態留於言表。
這時,兩道土牆已是基本堆砌完成,隻餘第一道土牆前的壕溝還有一小部分沒有完工,而騎兵隊負責哨探的騎士還沒有發現大隊流寇來臨的跡象,一批雇傭而來的壯丁正在挖掘,估計不多時就可完成壕溝。
這次挖掘壕溝和堆砌土牆,都是雇傭睢寧城內的壯丁來做的,除了管飯,每人每天還有五十文的工錢,雖是辛苦些,好在可以吃飽,又有工錢,而且還是為了保衛睢寧,所以壯丁們個個都是幹得興高采烈的。
張鬆濤遠遠的看見楊河與高知縣等官員,走向壯丁們正在挖掘壕溝那邊,楊河問道:“老廉,怎麽樣?”
練總署的典史廉方正,真是既廉又方正,真是太對得起這個名字了,可是這廉潔是好事,但其人也太過於方正了,根本不懂變通,有時張鬆濤都在想楊河相公是怎麽忍受他的。
隻見那老廉向楊河等眾官施過禮後,鄭重說道:“大人放心,矮牆壕溝防務,今日可盡數完成。”
接下來,那老廉有繼續說道:“大人掏出私囊,民夫們都很賣力。隻是這終非正道,大人還是應該多與縣尊他們商議,撥出縣庫糧米,勿要公私不分才是!”
那邊知縣高岐鳳把臉一歪,看向別處,典史魏崑崗則幸災樂禍的看著這一切。
這邊楊大臣更是狠狠的看著那廉方正,嘴巴張了張,終於忍住沒說什麽,他心裏很不爽這老廉總是愣愣的撅著楊相公,大家都不高興,可又能如何,難道還能衝上去揍他一頓不成?何況這廉方正所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張鬆濤啞然笑著,不停的搖著頭,說句心裏話,這廉方正他還是比較喜歡的,這種人隻要使用得當,還是有很大潛力可以挖掘的,隻是這樣的性格怕沒有幾人可以忍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