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才，你率一隊、三隊明日一早，就趕到龍頭山東北五裏外的吳橋鋪去，在白塘河北岸吳橋的橋頭設卡，對靈璧、虹縣方向過來的難民，要仔細甄別，內裏混雜的流寇細作，一個也不能放過白塘河一步。”張鬆濤坐在凳子上，對董世才等副把總和隊長們說道。

    董世才坐在張鬆濤下首一個木凳上，沉聲答道：“我曉得了，隻是這甄別難民與細作，我等怕有遺漏？”

    一隊隊長管楓和三隊隊長李監臉上，同樣也是有些擔憂之色，設卡守衛對他們來說不是問題，唯有這如何甄別良善難民與流寇細作，卻非他們所擅長的，所以心下都是很有些擔憂。

    張鬆濤卻不緊不慢的說道：“這個你們不用發愁，明日一早一隊、三隊全裝出發，情報所主管胡大郎會在南岸辛安鋪等著，與他會齊後，一同前往吳橋鋪設卡，你等隻需負責設卡，擒殺流寇細作之事即可，至於甄別難民與細作，自由胡大郎的情報所負責。”

    董世才長籲了一口氣，才說道：“如此就好。”

    副把總鄒欽孟這時問道：“把總，這是要打仗了嗎？是不是獻賊要過來了？”

    大家原本都有這個疑問，見鄒欽孟問了出來，眼睛就全聚集在張鬆濤臉上，等著他說話。

    張鬆濤看了大家一眼，不疾不徐的說道：“有情報傳來，獻賊大部圍攻虹縣，似有滋擾睢寧的企圖。世才，率兩隊兵去吳橋設卡，就是防止有流寇細作與哨騎窺探我睢寧虛實。”

    停了一會，又繼續道：“欽孟，你也別閑著，下午先幫一隊、三隊整理軍械裝備，然後你監督二隊、四隊打點行裝，做好開拔準備，我估計大軍這一二日，隨時都可能開拔。”

    ……

    崇禎十五年，五月二日，未時中。

    睢寧縣城西南約二十五裏外的龍頭山上，數十騎圍攏在楊河周圍，打量著這邊的山形地勢，其中還有些人騎著騾馬。

    山下還有近百騎兵三三兩兩的散在四周，警戒著周圍的一切動靜，他們中護衛隊全部跟來，哨探隊和騎兵隊各來了一部分。

    今日，午飯後，楊河便率著中軍官張出恭、護衛隊長陳仇敖，六個總的把總，騎兵隊九爺、哨探隊曾有遇等眾人，以及劉七郎、張膽等新來投奔的副把總，一起到龍頭山、官山這一帶查看山形地勢。

    錢三娘、李如婉、裴珀川、淩戰雲等人因第二天就要外出哨探，所以沒有被準許前來，隻是陳仇敖、九爺、曾有遇等率了百來人跟隨護衛。

    龍頭山東北五裏外，就是六總董世才等人設卡的吳橋鋪，而東南去二裏就是官山，官山的東南有個大集子，緊靠著官山而建，就叫官山集。

    龍頭山在這一片算高的了，也才隻有五十五米高，其實充其量也就是個丘陵而已。

    龍頭山的東西較長，山頂上有紅土堆，還有石鼓寺、青雲寺等廟宇，山的西北麵是龍頭集，背靠龍頭山的陡壁而建，集寨的北麵、西麵滿是爛泥水塘，隻東麵略為幹燥，有道路通行，然整個寨子外麵卻挖得坑坑窪窪，道路也是蜿蜒曲折。

    原本這官山集與龍頭集，隻是聯合結寨自保，對於外界的紛爭並不關心，楊河麾下的哨騎以前也路過他們的寨子，卻是連寨門都不得進入。

    然今次曾有遇的哨探隊來這邊哨探，卻是被兩寨中主事之人，熱情的請入寨內，盛情款待，並言說兩寨願為大軍效勞，若是有所需要，定不遺餘力。

    今日，楊河率眾前來查看山形地勢，兩寨中幾大姓的族長便都騎著騾馬，陪同一起查看，並不時指點介紹著周遭的地勢。

    這一切變化，蓋因楊河兩次大戰流寇主力，皆大獲全勝，如今又升任七品的邳州練總之職，更兼任睢寧練總事，已然成為一條大粗腿，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以這兩寨主事人的心路，豈能看不出來，若此時不抱緊這條大粗腿，更待何時啊！

    所以兩寨的族長們一得到消息，早早就帶著寨中的壯丁趕來候著，見到楊河後，甚至還提出要配合作戰，出糧出人。

    但楊河卻很明確的告訴他們，人可以出，畢竟獻賊若是來的眾多，防守的麵很寬廣，有些不是很重要的地方，還是需要兩個寨子裏的壯丁幫忙的。

    可糧食他不讓兩寨白出，就近供應軍糧馬料，就省卻新安軍遠道運輸的辛勞，他會照價給付銀錢的，而且戰後的繳獲，也會視兩寨的功勞，給予他們一定的賞賜。

    眾人已策馬在這龍頭山、官山兜了一圈，對山形地勢全然看在眼中，尤其這龍頭山就在靈璧通往睢寧官道的西側，且從虹縣直接過來的話，有條小路到官山集，然後從官山集的東麵經過，最後也在這龍頭山下匯入官道。

    龍頭山的東麵、東北麵都是很平緩山坡，坡上有一些稀疏的小數，間夾著一蓬蓬的雜草，眾人策馬立在坡上，正對著東側不遠處從山下經過的官道。

    張鬆濤湊近楊河身邊，說道：“相公，此處居高臨下，控扼靈璧至睢寧官道要衝，乃獻賊串擾睢寧必經之地，可預做布置，以防萬一。”

    楊河騰身下馬，陳仇敖也立即翻身下馬，接過馬韁，牽著戰馬，跟在楊河身後。

    張鬆濤等眾人都翻身下馬，立時有護衛隊員趕過來，將眾人的戰馬牽走，到一旁看護。

    楊河又走了幾步，回身對張鬆濤等諸人說道：“忠忱所言，甚是。此處地勢確於我有利，不管獻賊是否串擾我睢寧，都可預做布置，有備無患。”

    楊大臣甕聲說道：“相公，還是要挖壕修牆嗎？”

    楊河隻是微笑的看著諸人，卻並未說話。

    韓大俠卻說道：“這裏距山頂約二十步，距下麵官道有百多步，要挖壕修牆，此處真是不錯。”

    曾有遇也插言道：“前麵白馬河上有關山橋，後麵白塘河上有吳橋，都應毀去，不可留給獻賊使用。”

    大家都點頭稱是，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討論著如何修牆挖壕，利用此處的地利還與獻賊野戰。

    楊河始終未發一言，很淡定的看著一眾部下討論著戰事布置，眼睛漸漸轉向南方，似乎望穿山水一般，望著虹縣方向，心裏思慮著獻賊到底會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