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老坑曆險記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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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蛋和貓蹄一聽說林夕還想再探老坑,並且是想到老坑深處去,立刻炸了毛,異口同聲地反對。

    “老大,老坑裏麵可是死過好多人的。聽說當年下麵冒頂塌方,有不少礦工都沒跑出來。”大蛋呆呆地看著他。

    “有不幹淨的東西。”貓蹄也不同意。

    當年老坑的冒頂事故他們都聽村裏的老礦工說起過。說是老坑越挖越深,結果有一天從煤層中挖到了一個磨盤大的氣泡一樣的東西,軟軟的,還很有彈性,裏麵模模糊糊看不真切,貌似有山有水好像裏麵封著一個盆景。眾人嘰嘰喳喳圍作一團,誰也沒見過這種奇事,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有大膽的礦工用力打了一拳,結果拳頭還沒收回來,整個人就先是拳頭、然後胳膊、最後全身都不見了,就好像被那個氣泡吞掉了一樣。

    一切都發生在刹那間,誰都沒反應過來一個大活人就那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坑道裏一片安靜,然後人們開始沒命地往坑口方向衝去,坑道裏亂作一團。

    有人喊叫,有人罵娘,有人摔倒,有人撞在了支柱上。然後,更大的悲劇就發生了:一根支柱哢嚓一聲被亂哄哄的礦工撞斷,然後引發了連鎖反應,哢嚓聲響成一片。頂板出現裂縫並逐漸張開,且越來越多,大量的礬水從頂板裂縫間當頭淋下。

    “要冒頂了!“有人聲嘶力竭地喊到,聲音中都是絕望。人們跑得更快了,場麵一片混亂。更多的支柱斷裂,越來越多的頂板失去支撐後開始破碎,不斷有煤渣、碳塊、矸石掉落,露出了堅固的老頂。坑壁所受的壓力更大了,轟隆一聲傳來,大麵積冒頂就那樣突如其來地發生了。

    人的生命在天災麵前顯得無比的軟弱無力,很多人被永遠地埋在了裏麵,據說有二十多人,能僥幸跑出來的不足十人,一個個黑不溜秋灰頭土臉,默默地跪在老坑口衝著坑道深處跪了半天,任由淚水在黑黑的臉上衝刷出兩道白印。據說劫後餘生的這幾個老礦工從此以後再沒一個人下坑。

    三人半天沉默不語。

    “老大,你真要進去?”過了很久,大蛋打破沉默。林夕點頭。

    “那好,咱哥仨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去哪俺去哪,俺跟你一起去。”大蛋說著看向貓蹄。貓蹄沒說話,卻跨了一步,和他並排站在了一起。

    “嘿嘿,多大點事啊,搞得這麽嚴肅,好像我們要一去不回一樣,老坑又不是龍潭虎穴,我們也不是去挖煤,看看而已嘛。富貴險中求,說不定有什麽意想不到的收獲呢。”林夕有點小感動,伸手一邊摟了一個,三人立刻又開始嘻嘻哈哈,沉重的氣氛一掃而空,開始幻想各種可能。

    既然大蛋和貓蹄都這樣想,林夕也就不打算再勸了。人多力量大,大家都去,遇到問題一起想辦法總勝過自己一個人。就是往壞了想,萬一被困,也應該能抽出一個人跑回去報訊求救。

    “得做好準備。”貓蹄罕見的先說話了。

    林夕抬頭看了看天,日已近午,剩下半天時間再去探老坑明顯有點不夠用。於是三人結伴回村,就在林夕家吃了午飯,然後繼續商量。

    “進去以後裏麵越走越黑,你們什麽都看不見,這是大問題。”林夕眉頭擰成了疙瘩。

    “點火把,”貓蹄建議。被林夕直接否了。林夕可是聽老礦工說過,礦坑裏有一種看不見的氣體,一見明火就炸,別說點什麽火把了,擦一下火石顧忌都是茅坑裏打燈籠——找死。

    “咦,不對啊老大,什麽我們都看不見?難道你能看見?”大蛋聽出了林夕話中的關鍵問題,一臉疑惑。

    林夕苦笑到:“我確實能看見。”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哇,真的假的?你能夜視?!那你以後就叫貓眼吧,跟貓蹄更像親兄弟。”大蛋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就僵住了,“不行不行,你們一個貓眼一個貓蹄,都是貓字輩,那我叫什麽?”

    “貓蛋!”林夕和貓蹄異口同聲,笑得更是直不起腰。

    “別鬧別鬧,隻要老大能看見,我們看不見無所謂。老大就是我們倆的眼睛,你說往東絕不向西,你說咳嗽絕不放屁。這個問題揭過。”大蛋趕緊轉移話題。

    “會迷路。”貓蹄提出另一個問題。

    老坑下麵可不是隻有那一條坑道直來直往,再往裏走,就會出現很多岔道,曲裏拐彎,不知道通向何處。有的是死路,有的卻和其它岔道相通,有的則又挖回了主坑道,宛似迷宮一般,稍不注意就會迷失期間。不過林夕想到老坑就是小鬼的地盤,遇到岔道還可以先讓小鬼探路,這個倒是問題不大。所以當貓蹄提出帶點石灰石在每個坑口做好記號後這個問題也被揭過。

    最後帶鞭杆辟邪、帶幹糧帶水、穿厚點的衣服保暖等等林林總總一大堆問題被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湊了出來,讓林夕大呼僥幸。真的是眾人拾柴火焰高,這要讓他一個人想怎麽也不會想這麽周全。不過坑道深處有鬼的事林夕沒提,他不確定倆人下去後眼不能視物還能不能看到鬼?隻想著到時候自己和小鬼配合著三下五除二解決了就是,現在就別說出來妄自嚇唬倆人了。

    次日豔陽高照,又是一個好天氣。和父母打過招呼告訴中午不回家吃飯後三人興衝衝出門而去。由於做了充足的準備,三人都很興奮,一路說說笑笑到了老坑。

    很快沿著坡道下到坑底。仔細看過後,發現水坑並沒有占滿整個坑道,兩邊靠近坑壁處完全可以通得過人。繞過水坑,裏麵的坑道雖然也有斜度,但已經沒有坑口處那麽陡峭,也不是太難走,隻是彎彎曲曲延伸而去,一直沒入黑暗中不見。坑道上支柱林立,猛一看去就像一條背上長滿倒刺的怪蛇,透著神秘。

    三人緊貼坑壁,一路小心,慢慢深入黑暗中。終於越走越黑,一開始還模模糊糊勉強能看見周圍,很快就什麽都看不見了。四周並不是完全的寂靜無聲,眼不能視,好像耳朵反而變得特別靈敏,各種說不清的聲音悉悉索索不斷傳來,雖不大,卻清晰,更添緊張氣氛。

    三人幾乎同時停住了腳步,耳輪中能聽見各自粗重的喘息。

    “老大,你還能看見?”大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坑底很冷,林夕裹了裹衣服,果斷放出小鬼,然後就覺得眼前一亮,一切都突然變得清晰起來,卻不是往日自己眼睛看到的顏色:支柱、頂板、煤塊、矸石等等所有的東西竟然都是綠色的,區別隻是深淺不同而已。就連大蛋和貓蹄也變成了兩個小綠人,很是怪異。

    “我沒問題。大家互相抓住點,聽我指揮。”林夕一邊適應這個綠色視野,一邊說到。

    三小俠後麵的人抓著前麵人的腰帶,由林夕打頭,不斷聽著林夕口中腳高腳低、低頭彎腰、跨步轉身等各種指示緩緩前進。初始不太習慣,經常磕磕絆絆,走了一會就漸漸適應了這種新鮮的走路方法,順暢了許多,三人都頗覺有趣。

    “老大啊,俺怎麽覺得咱們三個現在這樣子特麽的特像走街串巷的盲人乞討隊啊!”大蛋不再像先前那般緊張,都顧得上開玩笑了。

    盲人乞討隊在農村經常能見到,或三兩個或四五個不等,全是盲人。由一個領頭的在前麵用竹竿敲敲打打地探路,其餘人一個抓一個成一字長蛇,靠給村裏人拉拉二胡唱唱小曲或戲文討點散錢為生。細細想來還真是和他們現在的狀況仿佛,林夕和貓蹄不由得同時笑出聲來。林夕已經問過小鬼,確定它在老坑裏絕不會迷路,更是知道哪條岔路通到什麽地方,所以由得小鬼帶路直奔它說的有寶貝的所在。自己則和大蛋、貓蹄閑聊打發時間。

    “爺,有個鬼兵過來了!”小鬼有點緊張。

    林夕停下了腳步,緊跟在後麵的大蛋和貓蹄也停了下來。

    “老大,怎麽不走了?”大蛋不知道怎麽回事,問到。

    “沒事,遇到岔路了,你們別動,我看看再說。”林夕隨口應到。其實一路上已經遇到好幾個岔路了,反正大蛋和貓蹄也看不見,小鬼又知道怎麽走,所以林夕一直沒提。現在是想放那個鬼兵走得近一些,試試看大蛋和貓蹄能不能“看見”。

    沒過多久,前麵拐彎處瓢出一道白色的影子,礦工打扮,一身衣服破破爛爛,連身子都好像是零零碎碎拚湊起來的,腳不沾地飄飄忽忽,遇到支柱也不躲避,直接就穿越而過。有時候碰到坑壁,接觸的部分就會消失不見,似乎穿進了坑壁中。嘴裏碎碎叨叨,仔細聽好像是在不停地反複說著“冒頂”兩個字。

    林夕現在對鬼基本免疫,並不慌張,很淡定地回頭看去,見大蛋和貓蹄一無所覺,這才放心。扭頭放出神念,很輕鬆地把那個飄蕩的鬼兵拉入了夢境,直接施法困住,然後就見小鬼撲了過去,圍著鬼兵轉了兩圈,小嘴就是狠狠一吸。鬼兵一聲慘叫,破爛的腦袋就那樣突兀地直接少了一部分。林夕覺得有點惡心,索性不再看,退出來和大蛋、貓蹄閑聊,一任小鬼自由發揮。

    “爺,好了。”過了好一會,小鬼嗖地一下瓢了出來,滿臉興奮,肚子卻是高高鼓起,一副吃撐了的樣子,身子卻由灰色徹底變成了白色。

    “咦,竟然晉級了?”

    “爺,小的原來就在鬼卒的巔峰了,有時候也能變成白色,隻是堅持的時間很短。這次隻是稍微吞點就完全晉級了,大部分還得慢慢消化。”小鬼很開心,這才跟了主人多久啊?這就輕鬆晉級了,關鍵是肚子裏還有很多存貨,消化後肯定實力大漲。

    “這隻是不是你說的那隻鬼兵?”

    “不是,那隻比這隻厲害。爺,那隻鬼兵已經吞了很多鬼卒,在坑道最深處。”

    看來還有硬仗要打。不過林夕也不怕,自己就是魂體的克星,再厲害的鬼來了也得趴著。於是招呼一聲,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