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山很好找，就在州城以東八十餘裏處，卻不是山，是個小村，村名馬山。

    林夕傻眼了，原以為馬山是座山，那匹馬也跟龍鳳一樣隱在山裏，結果不是那麽回事，這要怎麽找那匹馬？

    “哞，這個不用急。要找馬，先尋牛。”牛有德慢悠悠說道。

    “牛？這裏還有另外一頭牛？”林夕總是搞不清這群小妖的邏輯，疑惑地問道：“不是說風馬牛不相及麽？為什麽找馬還得先尋牛？這又有什麽說道？”

    “知道不知道問牛得馬？千萬別告訴姐你不識字沒念過書啊。”吃貨又刺激他。問牛得馬一詞林夕當然知道了，可這和找馬有什麽關係？林夕覺得自己在這群小妖麵前，似乎智商老是就成負數了，超不夠用。

    “一開始的時候，原主人是把俺和小馬都放在這裏的。你往對麵看，那座山是不是像頭牛？”牛有德呼扇呼扇大耳朵，看眼神貌似陷入了回憶中。

    林夕往對麵看去，與馬山村隔河相對有一山，狀若臥牛。此時正是盛夏，山上植被茂密，灌木叢生，鬱鬱蔥蔥，滿眼染綠。山上散布幾棵高大鬆樹，林夕特意數了數，好像是十二棵。之所以說好像，是他確實不確定，因為再數第二遍時，成了十三棵。

    “咦，有點意思。”林夕大感有趣，一二三四五地繼續數來，又成了十二棵。

    “哞，別數了，沒人數的清的，反正不是十二棵就是十三棵，從來沒人數清過，俺在臥牛山住了好多年都不知道原主人到底種了幾棵鬆樹。”牛有德搖搖頭，繼續說道：“當年俺和小馬被主人放在這裏，共同看守寶藏。原本俺是昂首直立站著的，後來來了個什麽南陽公主，也算有點道行，跑到俺身上尋死覓活的，說什麽看破了紅塵，非要削發為尼在俺身上建廟修行。這事俺哪能樂意啊？乘她跺腳試探地形的時候，俺就順勢直接臥倒了。”

    “哈哈，老牛你欺負女修士。那後來呢？那位南陽公主沒建廟？”林夕聽得津津有味。

    “沒，俺一臥倒，那公主長歎一聲，說是有緣無份什麽的，然後頭也不回往東走了。據說後來在東邊冀州的蒼岩山修成了正果。”眾小妖也沒聽說過這些，都一個個靜悄悄地聽牛有德講故事。

    “那你在這裏住得好好的，怎麽後來又跑到冠山去了？”林夕像個好奇寶寶，總有問不完的問題。

    “俺離開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後來又來了個南蠻子，那家夥修有一些神目神通，似乎能看出俺肚子裏有寶，老是圍著俺轉圈踅摸，想要破陣取寶，把俺搞得心驚肉跳的，睡覺睡不著，吃嘛嘛不香，哪還有心情再待下去；二是原主人放置俺和小馬時沒注意，把俺們放成了獸首相對。俗話說牛頭不對馬嘴，就小馬那口氣，一股的馬屁味，一天兩天可以，年月久了俺可受不了，自然一怒而去。看到冠山峰巒疊嶂，文氣衝天，鍾靈毓秀，氣勢不凡，這才就此安家，沉沉睡去，直到你把俺弄醒。”

    林夕聽得直撇嘴，心說什麽叫我把你弄醒，也懶得糾正，刨根問底地問道：“你拍拍屁股走了，難道把寶藏留給那個南蠻子了？”

    “怎麽會！俺悄悄把陣法放開一道口子放那南蠻子進去，那人自以為得計，想不到俺老牛直接卷寶溜了，把他關在了臥牛山山腹裏，後來出沒出來就不知道了。”牛有德得意地搖頭晃腦。

    “哈哈，我還以為你是個老實人呢，原來也會坑人啊！”林夕大笑。

    “哞！老實人怎麽了？老實人就該永遠受欺負？老實人發起火來更可怕知道不！再說了，你可是公認的紫金觀第一坑，也好意思說俺？”牛有德有點生氣了。

    “得，算我不對，咱還是說馬的事吧。臥牛山看到了，馬呢？”林夕可不想跟一頭要發怒的牛過不去，趕緊扯到正題上。

    “馬？哈哈，主人你往臥牛山的後山看！要有心理準備哦，很辣眼睛的，這滿山都是那匹馬的騷味。”狗子一臉壞笑。

    林夕一愣，神念鋪天蓋地掃向後山。

    “我去！”林夕忍不住爆了句cū kǒu。後山一個山窪裏，一塊大石頭上拴了頭灰毛驢，旁邊就是一匹馬，口、眼、身、蹄皆白，沒有一絲雜色。驢在低頭吃草，馬卻在圍著驢轉圈，又是舔又是蹭的，貌似在不停地獻殷勤，眼看就要騰起前蹄往驢背上趴，一副要幹壞事的樣子。

    “少兒不宜啊！”林夕可知道身邊跟著一大群呢，有男有女，心說果然不正經。這事尷尬了，當下一聲怪叫，聲音裏不覺用上了點音攻的意思，冰火翼一展，電射而去。

    “誰？是誰敢壞馬王爺的好事？”那白馬唏律律一聲怒吼，一轉身愣住了。身後圍了一圈，除了一個男子不認識，剩下的全是熟人，都一臉怪笑地看它表演呢。

    “哈、哈，今兒個是什麽好天氣，怎麽大夥組團來看俺老馬啊？這位是”白馬臉不紅不白，心理素質杠杠的，臉皮厚度堪比城牆，對大家的怪模樣視而不見，衝著林夕上下打量。

    “這位叫林夕，是我們的新主人。哼！姐看你自由自在風流快活過得挺逍遙的，就不用回來了。”吃貨冷笑一聲，竟然建議林夕不收這匹不正經的馬。

    林夕也不言語，就盯著白馬看，看得馬臉變色，小耳朵亂搖，蹄子亂刨，馬尾甩來甩去，渾身不自在。

    “這叫什麽話！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得新主人，兩者皆可拋。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俺老馬渾身都是優點，哪能不回來。再說了，十二生肖獸缺了俺老馬，那還叫什麽十二生肖獸？難道改名叫十一生肖獸？那麽多屬馬的也不讓啊！”

    “說得比唱的還好聽，姐看你是因為不回來修為無法提升，擔心小命不保吧？”吃貨可不買它的帳，一針見血直指要害，毫不留情地諷刺道。

    林夕都快憋不住了，覺得這一群小妖一個比一個有意思，一個比一個有個性。

    “話不能這樣說啊。你看俺老馬，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呸，俺啥也擠不出來，可俺肌肉發達、英俊瀟灑；俺身強體健，善於奔跑，身形如風，來去如電；俺胸廓深廣，心肺發達，這代表俺老馬有容人之量；俺聽覺和嗅覺敏銳，頭頸靈活，夜能視物；俺頗通人性，忠肝義膽，對主人忠心耿耿；俺老馬識途，從不會迷路；對了，俺老馬可不是普通的馬，有翅膀，還會飛；俺”

    林夕徹底無語了，心說這馬還是個話癆，還特自戀，也沒誰了，竟然是十二生肖獸裏唯一的一個哭著喊著求收留的，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中阻止了白馬的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取出生肖鏈bàn lǐ了一應手續，自然胳膊上又多了個飛馬紋身圖案。瞅瞅還挺好看的，心說多虧不算太多，否則滿身都是紋身，萬一紋到臉上、腦門上啥的那可鬧大發了。

    “咦，怎麽不見小蛇？”白馬腦袋一點一點地數了半天，發現少了一個，想了想是小蛇。

    “咩！小蛇有大造化，正在煉化一塊八級大妖的龜殼，並且覺醒了玄武血脈傳承，很快就不叫小蛇了，成了和龍龍、鳳姐和小虎它們一個級別的大人物了。”喜羊羊總算插上了嘴，聽得白馬不停咋舌。

    “liú máng馬，你的愛妃遍地，孩子滿州，真舍得扔下跟我們走？姐說你要實在好這口，就不能好好找個雙休伴侶？”吃貨不想輕易放過白馬，話裏帶刺。

    “跟你說不通，這道理你不懂。州城的過油肉好吃吧？要是讓你一輩子隻吃過油肉你會不會煩？再說了，俺老馬曆來是以德服人，從來不屑用強的。”白馬振振有詞。

    過油肉林夕當然知道了，那可是三八席的一道主菜，用精選裏脊瘦肉經過上漿、拉油，配天然黑木耳、蘑菇、冬筍炒過，色澤金黃鮮豔，味道鹹鮮，聞有醋意，質感外軟裏嫩，汁芡適量透明，不薄不厚，稍有明油。整道菜從選料到刀工，從醃浸到烹製，特別是在調味料的運用上，都有它的獨到之處，可以說百吃不厭。不過要真是天天吃就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了。

    林夕不知道怎麽反駁，這方麵他完全是白紙一張，也不想聽它那套歪理邪說，揮手正要說班師回觀，沒想到手腕上的生肖神鏈自己飛了出去，不經他動念指揮就浮在他頭頂正上方的半空中緩緩旋轉，把他嚇了一跳。

    仰著腦袋看了一會，看不出個長短，而且心神的聯係雖然還在，但就是不聽他指揮，連收幾次均毫無效果。

    “這是什麽情況？”林夕轉頭問道。結果話音未落，哧哧哧哧連續十一響，好像過年時燃放的煙花，眾小妖一個個身形縮小，拖著一道道亮亮的光尾，一閃一閃都進了生肖鏈的對應珠子裏不見了，整個後山霎時間隻剩下了他一個人，還有一頭灰毛驢，頭頂上還有串手鏈。

    “兒啊兒啊二啊”陡然一陣怪叫，聲響比白馬嘶鳴洪亮多了，又把林夕嚇了一跳。扭頭一看，那頭灰毛驢見一大群同類都被一串奇怪的珠子在眨眼間“吃”得連骨頭都不剩，特別是其中還有剛剛建立起感情的英俊白馬王子，嚴重受了驚嚇，仰著脖子沒命地喊叫，然後腦袋用力一甩，竟然掙斷了韁繩，頭也不回地跑得沒影了。

    林夕無奈地搖搖頭，現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隻能繼續仰著脖子看生肖神鏈轉圈圈，心說毛驢的主人一會可千萬別找自己來要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