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去年初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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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槐樹枝葉繁茂,巍然挺拔,樹冠亭亭如蓋,鬱鬱蔥蔥,兀立於小區綠地的樹叢中。每到春天,一樹淡淡的黃花,遠處望去宛如一片祥雲。近處看它,成串的花朵如掛瓔珞,在一片嫩綠叢中格外迷人。晨風陣陣,淡雅清甜的花香讓人沉醉。

    我對老槐樹有一種對人的親切感,每天早晨去上學,我要看他一眼。晚上放學回來,也要看他一眼。如果時間充裕或者是休息,我會在他身邊停留,看看他的枝葉,摸摸他的軀幹。在他身邊,在他的見證下,我遇到了一樁奇遇。

    今天,我又站在了他的身邊,久久地撫摩著他。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是讓我懷念和向往的日子。一年前的今天,我站在老槐樹下往著天空,等待奇遇發生。一位穿著白色連衣裙披著栗色長發的美麗而高貴的女孩,白雲般地向我飄來。她是那樣柔美飄逸,她是那樣嫵媚動人。她飄到我跟前,將我緊緊擁抱在懷裏,甜潤的紅唇熱烈地吻在我的嘴唇上,然後是這位美麗又刁蠻的女孩讓我向她道歉。

    這就是一年前的今天,我和秦燕發生的神奇、浪漫而難忘的故事,一個千年不遇而無限美麗的故事。這美好的一天,開始了我和她甜蜜又令我摸不清頭腦的浪漫之旅……

    藍藍的河水,藍藍的天。藍藍的河水倒映著藍藍的天,也倒映著一對緊緊相擁的戀人。

    你來了。

    我來了。

    你真的來了。

    我真的來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你不是在做夢。你看,藍藍的天上,白雲在飄動。藍藍的河水裏,魚兒在歡快地遊。你看,那山,漫山的紅杜鵑,如火如霞。你看你的臉,紅得像紅杜鵑,將倒映你臉的河水都染紅了。

    你知道嗎,我的臉為什麽紅得像紅杜鵑?

    我知道,我不說,我讓你自己說。

    因為你來到我的身邊,美夢成真,歡喜的心在跳動,沸騰的血液在奔湧。革命改造社會,女人改變男人。傻小子娶著漂亮媳婦,臉上開滿鮮花,這是顛撲不破的自然法則。

    看你傻了吧嘰的樣,嘴還挺會說的。

    豬哥,你看。

    看什麽?

    看我的肚子。

    哎呀,你胖了。你咋減的肥呀,天天上秤檢測,白控製食欲了。

    我不是胖了。

    你不是胖了,肚子怎麽鼓起來啦?

    我懷孕了。

    啊?!你懷孕了,跟誰呀?!

    跟傻子!

    大姐,你……你咋撲進我懷裏了?

    你這人咋回事,大白天地你把人家摟懷裏了,還說人家咋撲進你懷裏了?

    大姐,不對吧,是……是你摟住我的。

    是你把我摟懷裏的。

    大姐,你……你不能不……講理呀。

    我怎麽不講理了,你把人家摟懷裏了,使勁親吻,你還有理了?

    我……我……沒吻你……

    我什麽我呀,你沒吻我?讓大家看看,我嘴唇上的牙印,是誰咬的?

    是……是我咬的嗎?

    不是你咬的,是狗咬的呀?

    狗咬你就對了,要是你咬狗,你就是狗了。

    你才是狗呢,傻狗。

    豬哥,上來。

    上哪來?

    上我身上來。

    上你身上做啥?

    你傻呀?你一大小子,我一大丫頭,大小子上到大丫頭身上,你說做啥呀?

    我……

    你快點兒呀。

    快點兒做啥呀?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給我裝?

    上你身上我真不知道應該做啥。

    你是男的,趴在我女的身上,不知道做啥?是學校沒對你們進行性知識教育,還是你是名副其實的傻子。有的傻子都知道呀。

    你是幹脆利索的人,說話咋這麽磨嘰,你讓我做啥你就說。

    好,我告訴你。**,**,發生關係!明白了吧!

    你說讓我當牛做馬,沒說做這些事呀。

    你……你真傻!

    “臭丫頭,不是想**,就是想懷孕。”

    “喂,你說誰哪?臭豬哥。”

    我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人的意識很怪,能再現以往發生的事情。我的回憶很認真很執著,就像是真的一樣。

    天上一朵白雲,地上一朵白雲。天上的白雲慢慢飄動,地上的白雲也慢慢飄動。

    美麗可愛的秦燕——與著名影星東方婕妤一模一樣的女孩,宛如仙女下凡,從遠處向我走來。還是穿著那身白地鑲襯淺藍色和藕荷色小花的連衣裙,還是隨風飄揚的栗色長發。仿佛一朵白雲輕盈地向我飄來,飄到我身邊,將我緊緊摟住,熱烈地親吻。

    我完全沉浸在回憶中,那些甜美的情景就像是昨天才發生。不,就像是正在發生,這麽真實、浪漫、溫馨……

    “摟住我,摟住我。”秦燕甜美的聲音在我耳邊回響。

    不對呀,去年秦燕說的是:鬆開,鬆開手。我的回憶怎麽變成:摟住我,摟住我。還有一點與去年不同:去年我摟住秦燕趔趄著往後退,我的回憶中沒有往後退,我像那棵挺拔的老槐樹,巍然屹立。

    啊,我明白了,回憶當然不能一模一樣地再現以往的情景。不僅是我,就是換了任何人,他的回憶都不能和實際發生的情景一模一樣。這一點應該是人類的共性,是意識反映事物的特征——既再現以往,又有所不同。

    “喂,喂,豬哥,你怎麽啦?”秦燕大聲呼叫我。

    我凝滯地瞪著兩眼。

    “豬哥,你瞪著眼睛幹什麽呢?!”

    “我幹什麽呢?沒看見我在和媳婦溫存嗎?!”

    “豬哥,豬哥,你怎麽啦?”秦燕用力搖晃我,“你怎麽啦,你不要嚇唬我!豬哥,你不要嚇唬我呀!”

    我兩眼直勾勾地怒吼:“一邊去,別影響我和媳婦的浪漫情懷!”

    “臭豬哥,你和誰浪漫哪?你又夢著誰成你媳婦啦!”秦燕驚慌地拍著我腦門:“你怎麽啦,你怎麽啦?!”

    啊——我渾身一激靈,眨動了幾下眼睛。秦燕站在我麵前,一臉的驚恐,一臉的焦急,一臉的疑問,還有一臉的憤怒。

    這是我的回憶還是真實的情景?

    “豬哥,你說話呀,你怎麽了呀?!”秦燕急得嗚嗚哭起來。

    “啊……啊,我沒怎麽地。”傷心欲絕的哭聲,震撼心扉。我仿佛振翅疾飛的大雁,被一搶打落到地上。“豬妹,是你,你……你咋哭了?”

    “豬哥,你嚇死我了,我不哭對得起你嘛。”

    “我咋嚇著你了?”

    秦燕雙手捂著胸脯,深深吸了一口氣。“你站在樹下幹嘛呢,怎麽叫你也沒反應,我以為你背過氣了呢。”

    我瞥了她一眼:“你才背過氣了呢。”

    “你再不出聲,我真的就背過氣去了。”秦燕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你像個橛子癡呆呆地杵在那,眼睛直勾勾地,光天化日之下又夢著和měi nǚ媳婦溫存!”

    “溫存個屁,我在氣憤地回憶,去年的今天,我遇見一個又刁蠻又不講理又美麗的女孩,然後就是被擁抱,被親吻,被誣陷,最後還得我向她道歉!”

    “哎喲喲。”秦燕的小紅嘴用力撇了我一下,竟然撇出“啪”的一聲,含淚的大眼睛更加清澈明亮。“豬哥,你不是氣憤地回憶,而是溫馨地回憶吧。我問你,誰不是想懷孕就是想**?你老甜蜜了吧?”

    我瞪起中眼睛,故意咬牙切齒地:“還溫馨地回憶呢,還老甜蜜了呢,我一想起你的那些事,氣就不打一處來。”

    “得了吧,要是一回憶這些事就來氣,你得憤怒地大叫一聲‘啊’,然後用力揮舞兩臂,來個歇斯底裏。”秦燕湊近我,仰起美麗的臉頰,掛著淚珠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著我的中眼睛:“你啥樣的?兩眼直勾勾,臉上笑盈盈,咋叫你也沒反應,嚇得我以為你得了精神病。”

    我不滿地瞥了她一眼:“別老是用神經科護士的眼光看人。”

    “那你是承認了在溫馨地回憶嘍。”

    我給她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我沒說。”

    “是,你嘴上是沒說,你的神情可露餡兒了。行了,就你那倆心眼,嘿嘿,留著吧。”秦燕將紅潤潤的小嘴撇得破瓢似的,不稀罕看我,抬頭看看樹冠。

    我順著她的視線往上看。

    秦燕笑了,“哎,這還是棵老槐樹呢,天仙配中七仙女就是在老槐樹下和董永結為夫妻的。這藝術家還真有生活,編的還算真實。你看,咱倆也是在老槐樹下認識的。”

    “生活是藝術的源泉嗎。”我笑了,看著她水靈靈的大眼睛:“當年七仙女看上董永,在老槐樹下,左堵右堵,費勁扒拉地才堵住董永,讓老槐樹作為證婚人,兩人成了親。豬妹,要是換了你,可省事多了,董永走過來,一把拽懷裏吻住不就結了嗎。”

    “啊……是啊。”秦燕被我的高談闊論弄蒙了,一時沒轉過心眼兒,傻傻地瞪著大眼睛。

    我笑著說:“還親吻個沒完沒了,豬妹,你說董永得啥樣?”

    “董永得啥樣?”秦燕的大眼睛瞪著我,兩把小扇子似的睫毛扇動了幾下,緩過神兒來,似有意又似無意地說:“董永得樂顛陷了,一分錢沒花,白撿個媳婦。”

    “非也,非也。”我搖搖頭,“董永不是樂顛餡了,是嚇傻了。”

    “不可能,白撿個媳婦怎麽可能嚇傻了呢?”

    “咋不可能啊,你仔細地想想,那可是封建時代,男女授受不親,光天化日之下,被一女的摟住,還深情地熱吻,董永不嚇成植物人才怪呢。”

    “啊……”秦燕似有所悟,“你說的有些道理,時代不同,觀念也不同。”

    “我說的對吧。”我瞟了她一眼,沒事似的說:“你說我傻,我mèi mèi也說我傻,我自己也感覺心眼兒老是不夠用,這太符合客觀規律了。”

    “啊——整了老半天,你在這兒堵著我哪。幸虧你的心眼兒讓我嚇缺點兒,你要是心眼兒全和,我不得讓你耍得像陀螺滴溜轉。”秦燕瞥了我一眼:“咱倆也來個現實版的天仙配?”

    “好哇,咱倆就唱夫妻雙雙把家還吧。”

    “好。”秦燕拉起我的手,我倆唱起來。“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你我好比鴛鴦鳥,比翼雙飛……”

    秦燕唱了兩句,鬆開我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哎,媳婦你咋一個人走了?你這個冒牌的七仙女!”我對她的背影咬牙跺腳,“你給我回來,你趕快給我回來。”

    秦燕一邊走一邊回頭笑我:“你在那耍猴吧,啊,繼續耍。”

    我這時才注意到,身邊圍了好幾位大娘大嬸,還有幾隻小狗。人眼和狗眼,都在愣愣地看著我。我禮貌地對老太太們點點頭,趕緊攆秦燕,一把拽住她。“媳婦你等等我呀。”

    “這不是去年吵架的那倆孩子嗎?”

    “我在電視裏見過他倆。”

    “是啊,這傻小子和俊丫頭咋湊合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