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工地的醉酒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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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誰能想象到,一個重本生在工地的辛苦?

    我叫鍾離,中大沒畢業卻辭退了學校,一個人跑到城郊工地沒日沒夜地熬。

    工友們都說我浪費了,問我怎麽放著有書不讀,來這破地方受罪。

    我沒說話,隻能牽強地笑著。

    我不來不行,隻有我自己清楚,我遠在他方的小鎮裏躺著一個腫瘤患者的媽

    初來乍到的前幾天,我搬了不知道多少個磚、抬了不知道多少桶水泥,晚上下班的時候,手磨破了,全是累得像散架一樣,但是我覺得值。

    我做的是月工,一月三千塊,我琢磨著一定要努力,掙夠母親兩萬的化療費。

    可是事與願違,在接到包工頭卷了工款的錢跑路的消息後,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奔潰了。

    工友們大罵著無良老板,還詛咒了他全家不得好死,可是有什麽辦法,人走,錢也帶走了。

    工友們紛紛拿起鋤頭鐵鏟,說要去局裏討個公道。

    我說這樣去也沒用,靠蠻力不行,當時我們來幹活的時候簽了合同,按了手紋,我們有法,我們可以拿出合同去法院告他。

    工友們將信將疑,問我是不是真的有辦法。

    我狠狠地點點頭,可是這個法子能不能行得通,我心裏也拿不準。

    江城這麽大,要抓一個人,說簡單也行,說難也行,主要還是看那幫人,願不願意為我們這班起早摸黑的苦工出力。

    最後工人散了,走之前都說鍾離,這裏就靠你了,我們回去等消息。

    我點點頭,等幾十個工友走後,我點了一根煙,撫摩著凋零在月夜的雪花,默默地走回了工地樓裏的簡陋休息室。

    別人都回家了,我還能去哪?學校是回不去了,家裏

    我搖搖頭,拿出僅有的一部和家裏聯係的諾基亞,猶豫了一會才撥通了三大姨家的diàn huà。

    我調整了下情緒,diàn huà一接通我就笑著說,三姨好呀,這麽晚吵著你睡覺了。

    diàn huà那邊很快就傳來三姨歡喜的驚呼聲,是小離,小離來diàn huà啦,快扶阿梅過來!

    我和三姨嘮嗑了幾句,很快我媽便接上了diàn huà。

    我媽說,小離呀,聽說你那邊kǎo shì了,一定要加油知道嘛,家裏這邊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媽好得很呢!對了,你那邊生活費夠不夠呀,不夠和媽說,媽讓三姨給你打點。

    我鼻子一酸,不敢告訴母親自己放棄了kǎo shì出來打工的消息,強忍著眼淚笑道,媽你就放心吧,好好在家裏待著養病,你兒子多麽聽話你不知道嘛?我這邊錢多著呢,拿了幾千獎學金,正準備過幾天去銀行寄給三姨。

    我媽聽完後罵我驕傲,可是從她那歡樂的語氣裏能知道,哪兒有生氣,都是關切和自豪。

    和我媽聊了一會,我就讓她回去休息了,然後三姨拿起diàn huà小聲地跟我歎了一聲,小離呀,梅姐的病又重了,醫院那邊也催緊要錢,這幾天我和你姨丈都在想辦法。

    我咬咬牙,說三姨你放心,我這裏還有點錢,過幾天就打到你賬戶上。

    說完,我就以話費貴為由頭掛了diàn huà。

    放下手機,我望著還沒裝修的水泥天花板,黯黯失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迷糊的我被“吱砰!”地一聲驚醒,我猛地坐起身,晃了晃腦袋,趕緊到外邊看看出了什麽事。

    涼風蕭瑟,我打了哆嗦,看到不遠處大樹邊上緊靠著一輛轎車。

    原來是撞車了,我思索了一下,三兩步走到轎車旁邊。

    剛到車窗邊上,車門便“哢擦”一聲打開,迎麵下來一個漂亮女人。

    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肌膚若雪,柳眉如畫,瑤鼻,檀口,一張精致如玉的瓜子臉頰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猶如是一朵空穀幽蓮般,美得讓人心顫。

    我打量一下這女人,本來毫無雜念的心裏不由得被撥動了一下!

    再用鼻子一嗅,酒味撲麵,我微微皺眉,心想難怪要撞車,這女人莫不是喝了兩斤白酒吧?

    你沒事吧?要不要叫救護車。我問了一聲。

    女人這才發現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接著就吐字不清,不不用,我好著呢,謝謝哈。

    這麽說完,搖晃著身體又開去開車。

    我擰了擰眉頭,伸手拉住她,別開了,你喝了那麽多酒,不出事才怪。

    可能真的是酒喝多了,我這一拉女人,她便順勢朝我倒了下來,我一個沒留神,嘭的一下就被她壓到雪地上,入手一片柔軟。

    女人卻像是渾然不知一般,嘟囔著讓我走遠一點,可小嘴噴著酒氣還一股腦地往我臉上噌。

    我狠狠地搖了搖頭,趕緊支撐著身體扶女人起來。

    可是女人還不肯,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我身上,嘟著小嘴一個勁地說我我沒醉,不不用你扶。

    夜很冷,紛飛的大雪飄落,很快就在我和女人身上蓋上了一層雪花。

    我穿得很淡薄,但此刻不僅沒有到冷,懷裏傳來的柔軟觸感,反而讓我額頭上冒出來細汗。

    女人肯定喝了很多酒,身上薰衣草混雜著酒精的味道不斷往我鼻子裏鑽,這雪越下越大,我怕待會兒女人感冒了,就使勁將她扶了起來,幫她拍掉身上的雪,拉著往休息室走去。

    女人和我掙紮,小手不斷拍打我,我沒醉,不要你扶我,你想帶我去哪兒呢?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不帶你去哪兒,前麵有休息室,你喝醉了,待在外麵容易感冒”

    我頓了頓,又給她說,我把你帶進休息室,然後我就去別的地方待著,你放心吧,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原本爛醉如泥的女人聽到我的話,突然怔怔的看著我,你又不認識我,幹嘛要關心我?

    我搖搖頭沒有回答她,因為我不知道怎麽回答,總不能放她在這兒不管吧,要是那樣的話,我心裏過不去。

    終於把女人弄到了休息室,讓她坐在床上,我說讓她等一下,我去給她煮點熱水暖暖身子。

    工地上有個簡易的廚房,不過離休息室有一段距離,我本來說去燒一大鍋水讓女人燙一下腳的,可哪想到我剛走不久,就出了事。

    “啊,你們幹什麽,放開我!”

    水還沒怎麽熱,我就聽見休息室傳來女人的尖叫聲,我想都沒想就跑了過去,心裏在想都這個時候了還有誰會來這裏。

    我剛邁進休息室,耳畔突然傳來破風聲,緊接著一根棍子,嘭的一聲就砸在我腦袋上,我眼睛瞬間一黑,一個踉蹌就往地上栽去。

    那一刻,我整個耳朵都在發出嗡鳴,渾身使不出一點力來,視線模糊一片,我下意識的想到自己被人下黑手了。

    “媽的,果然是這個臭小子!”

    有人踹了我兩腳,緊接著嘴裏又罵道:“兔崽子居然還敢留在這裏沒走,要不是你這小子出主意要簽什麽勞動合同,老子現在早回家過大年了,你大爺的!”

    男人說著,掄起棍子在我背上就是一狠狠的一下,鑽心的疼痛傳來,我感覺背後一片火辣辣的感覺。

    可他還覺得不解恨,用腳踩著我的手使勁攆,嘴裏罵道,我讓你給老子下套,以你自己多讀了個狗屁大學就了不起是不是,敢跟我作對,還讓那群土鱉給我簽什麽合同,我看你是吃多了撐的!

    我一聽這怒罵的聲音,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冷涼意,不是別人,正是卷錢逃跑的包工頭,隻是我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回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