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王玟的印象不錯，也沒多問就上了車。

    王玟似乎心情不好，開著車也不說話，我以為是我放了她鴿子，就說，今天真不好意思王玟，忙過頭了，說好請你喝東西的。

    王玟斜了我一眼，冷笑說，“你們男人不都那個b樣嗎，對女人有需要的時候跟見了屎的狗一樣，一旦沒有需要了，恨不得有多遠滾多遠。”

    我不明白王玟為什麽火氣這麽大，看著她，這才看見她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哭過。

    我剛要說話，王玟指了指她放我旁邊的包，說，介意幫我點根煙嗎，包裏有，想抽了。

    我幫王玟點了根煙，她抽著也不說話，我也沒問她帶我去哪裏，最後車在一處海灣停下。

    江城臨近大海，淩晨的海灣漆黑一片，就隻有嘩啦啦的浪濤聲。

    把車子熄了火，王玟說，下去走走嗎？

    我點點頭，沒多說話就跟王玟下了車。

    本來已經有些困意的我，被海邊刺骨的冷風一吹，頓時打了個哆嗦。

    王玟在我旁邊走著，突然說，“鍾離謝謝你了，什麽都不問就陪我出來。”我說小事兒，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你能想起我，我挺高興的。

    王玟聽我這麽說似乎心情輕鬆了一些，她舒了口氣問我說，鍾離，你說我們活著，為什麽那麽累？

    我沒多想，笑說，你累什麽，在大城市有車有房的，生活多好。

    我確實挺羨慕王玟的，年紀比我大不了兩歲就在公司工作買車買房，而我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愣頭小子，全身上下加起來不過二百，王玟比我好多了。

    “好嗎？”王玟冷笑，問我說，那你知道我這些東西是怎麽來的嗎，鍾離你真覺得一個毫無背景的女孩兒來城市打拚，短短兩三年的時間能買車買房！？

    我愣了愣，我的話觸碰到了王玟敏感的神經，她站住衝我很激動的說。

    “我告訴你鍾離，那種女人不是沒有但是能有多少，我就不是其中一個，我這些東西，都是我當qíng rén賺來的！你沒聽錯鍾離，qíng rén，我在當別人èr nǎi，是不是覺得我很下賤，我明明有手有腳卻要出賣自己的身體，我王玟就是個賤女人，被人唾罵的爛貨！嗚嗚嗚”

    換做以前的我，聽了王玟的話可能真像個傻逼一樣由衷的感到不恥，可此時我一點那種想法都沒有，王玟在哭，我也沒多說話直接將她攬進了懷裏，緊緊的抱著她。

    漆黑的海灣裏滿是王玟的哭聲，她哭著說，像我這種女人，除了表麵光鮮還能有什麽？這麽大的江城，我連可以說話的朋友都沒有，我好累。

    那天晚上我和王玟在海灣待得挺晚，我抱著她站了很久，她告訴我說那天是她生日，本來那個男人陪她過生日的，卻被男人的老婆發現了，王玟挨了打。

    我也知道王玟為什麽會走上這條路，她家裏窮，還有個先天失聰的弟弟，父母為了治弟弟的病在親戚的慫恿下借了高利貸，結果還不上，最後擔子落在了王玟肩上。

    那個男人幫王玟還了高利貸，條件就是王玟做他的qíng rén。

    王玟送我回飯館的時候已經淩晨四點了，我正要下車，王玟叫住了我。

    我看著她，她猶豫了下說，“鍾離你未來有什麽打算？”

    我給王玟說了我的情況來著，就說，快過年了，打算開年自己找個地方做燒烤店，掙錢幫我媽看病。

    王玟想都沒想就說，“開燒烤店要啟動資金的，你有嗎？”

    我搖搖頭，其實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拋開其他前期投入不說，開燒烤店需要有地方，而在江城這種大城市隨便一家小鋪子都要十來萬，我哪兒拿得出來那麽多錢。

    王玟見我沉默，想了想鼓勵我說，沒事兒，到時候我們一起想辦法，你快回去吧我也回去了，今天還得上班？

    我點點頭，對王玟的話沒多在意，不過和後來等王玟提著一口袋錢來找我我才知道，她竟然把那輛s賣了，就為了給我籌啟動資金。

    因為那晚之後，王玟這個女孩兒，她衷心把我當朋友。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還有十來天就過年了。

    半個月前，我拿了工資，飯館的二千五和燒烤店的兩千。

    原本燒烤店是一千二的，但郭新說臨近過年我們也累，多給我們每個人發了八百的獎金。我將就這八百塊買了黑的智能手機，給家裏打了diàn huà，我媽的病挺穩定的，讓我別擔心。

    我媽問我過年回去不，我說車費太貴，我就留在江城，等春節過了，我再回去看她們。

    這段時間李小歆高三補課，都住在學校，我想著好久沒看到她了，李叔就給我說讓我再過兩天去幫李小歆搬東西，她們春節前後會放半個月的假。

    這天我陪李叔去找菜市場那供貨的無良商家，郭新給我打了個diàn huà，說讓我今晚在家裏休息，就別去了。

    “最近不是很忙嗎？怎麽突然讓我別來上班了？”我在diàn huà裏問道。

    郭新想了想，問我說，那個趙誌遠是你同學？

    我愣了愣，有些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就說是。

    “你那同學今天中午打我diàn huà預定了十張桌子，我聽徐平他們的意思，可能是想讓你難堪。”

    我笑了笑，這還真是那趙誌遠的行事風格，就說，沒事兒郭叔，最近本來就忙，今晚上我照常上班，我沒覺得我的工作哪兒有問題，他們要笑就讓他們笑吧，等我幹出名堂來，說不定他們還不如我。

    “哈哈，你小子有點意思，老子越來越喜歡你了！你小子是幹事兒的人，那行，今晚照常上班吧，到時候我老郭幫你撐麵子！”

    郭新哈哈大笑，我笑著說那先謝謝郭叔了，然後就掛了diàn huà。

    “老郭？”李叔笑著問我。

    我點點頭，把事情給李叔說了，他拍拍我肩膀說，今年就算了，過大年之後吧，我聽老郭說燒烤這行你是真有天賦，到時候燒烤店的事情，李叔幫你想想辦法。

    我點點頭，沒多說話，李叔是我這輩子的貴人，我很感激他，可有些話說多了會變味，我記在心裏就好，沒必要太矯情。

    給飯館供貨的是個帶著眼鏡精瘦男人，見我和李叔過去，頓時變了變臉，笑嗬嗬的道：“喲，李老板怎麽來了？怎麽樣，我曹眼鏡送的貨不錯吧，每天可都是給李老板留的最新鮮的菜。”

    這曹眼鏡也是個jí pǐn，送的什麽貨心裏沒個逼數嗎，我們都找上們來了，居然還順口打哇哇。

    李叔本來就不爽這貨，這時聽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走過去就用肚子頂了曹眼鏡一下，後者頓時嚇得後退，說，咳咳，老李有話好說，我眼鏡兒可經不起你這麽折騰。

    李叔可不買賬，吹胡子瞪眼說，姓曹的，你狗曰的當我李胖子好欺負是不是，送你麻痹的貨，每天給你爹留些爛菜喂豬呢？！當初我們怎麽說的，老子每個月多給你五百的運費讓你送新鮮的，你他媽每天送的什麽貨自己清楚！

    曹眼鏡聽李叔這麽大聲，頓時過來攀交情說，哥哦不，你是我爹，你小聲點，咱有事好商量嘛，這麽大聲我曹眼鏡的名聲可就沒了。

    “我沒你這樣的狗兒子。”李叔沒好氣道，曹眼鏡頓時尷尬的看著我，我又好氣又好笑，就說，要不李叔你先聽曹叔怎麽說吧。

    曹眼鏡的年齡比李叔還大，我叫一聲叔不虧。

    而曹眼鏡聽我這麽說，頓時遞給我一個感激的眼神，開始吐苦水說這冬天蔬菜生意不好做雲雲，最後好說歹說李叔氣消了，就讓曹眼鏡以後還想合作就送新鮮的蔬菜給他，曹眼鏡趕忙點頭。

    曹眼鏡一人給我和李叔散了根煙，開始打屁吹牛，說，老李，聽說這小子是你新收的徒弟？

    李叔說，“咋滴，還想搶人啊？”

    李叔隻是順口一說，沒想到曹眼鏡還真點點頭，看了我一眼說，還真有這個打算，我明年打算盤間大的店鋪，專門搞新鮮蔬菜pī fā，你也知道，現在小生意不好做，我曹眼鏡在菜市場賣了十多年的菜，現在也就這個逼樣，乘著還能動，想幹點大的，大不了虧了本老子回老家。

    李叔看了我一眼，對曹眼鏡說，“你想怎麽幹是你的事情，不過別想挖老子牆腳，我李胖子還沒到讓自己人來你這兒混飯吃的地步。”

    曹眼鏡聽了翻了翻白眼，說了句，曰媽不幹拉倒。

    不過我卻是把曹眼鏡的話記在了心裏，我如果能開燒烤店，蔬菜這東西肯定是少不了的，到時候或許可以和曹眼鏡合作。

    這曹眼鏡是真的jí pǐn，我和李叔走的時候，他死活拉著我給他diàn huà號碼，說以後我在李叔那兒混不下去就來找他，差點沒把李叔給氣得當場揍他一頓。

    我當然不好和兩個大叔說什麽，給了diàn huà號碼，就跟李叔回了飯館，忙完之後，就往燒烤店趕去，而王玟也給我打diàn huà，說她要帶幾個朋友過來吃燒烤。

    我咧咧嘴，好像所有的事兒都趕到一塊兒去了，今晚肯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