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出塵的答複，李欣然也隻是輕輕歎息一聲，然後讓珠兒去通知郭長安，就說此事已經辦妥了。

    現如今涼州方麵各方勢力，鷹揚軍已經成為其中最大一股，趙弘返回隴西城之後除了想著如何應對長安城方麵的局勢之外，大部分時候都在考慮如何治理地方。

    這些事情看似簡單，其實比起戰場廝殺更為頭疼。讓自己率領大軍攻城略地沒問題，不過說到這些政務方麵的事情就有些頭疼了。好在隴西城之中幾大家族已經完全投靠自己，再加上郭長安等人從旁協助，倒是勉強還能慢慢施行下去。

    自從返回隴西城這段時間以來，趙弘倒是沒有想到王出塵跟石守信居然先後找自己，表示對於郭長安的計策比較支持。

    雖然趙弘明知道肯定是郭長安從中跟他們說了什麽，不過在王出塵跟石守信都比較支持這個計策的情況下，趙弘也隻能同意下來。

    為了徹底解決長安城的事情，趙弘一方麵吩咐巫當聯係長安城中的暗影衛準備跟秦家和袁家等幾大家族進行聯絡，另一麵則是親自率領大軍前去槐裏城。

    雖然郭長安比較相信幾大家族肯定會同意這個建議，不過為了穩妥起見，趙弘還是要親率大軍前去槐裏城。

    自從暗影衛組建之後，巫當倒是讓一部分人手悄悄混進了長安城之中，不過總人數卻是不多，加起來也隻有四五十人而已，其中級別最高的也隻是一個百戶而已。

    自從槐裏城大戰之後，趙弘在忙著四處準備，長安城中的楊世恒同樣是沒有停下來。

    因為本部大軍損失慘重，所以率領一眾殘兵返回長安城之後，楊世恒立即開始從城中強行征調普通青壯加入軍隊，準備應對即將到來鷹揚軍的進攻。

    城中幾大家族擔心城破之後遭到鷹揚軍的清算，所以此時對於楊世恒的招兵買馬倒是極為配合。不但出錢出糧，而且還將自己府中不少家丁家將一起送入軍中，準備抵抗鷹揚軍的進攻。

    元和十一年，十二月初三，長安城秦府之中。

    此時在書房之中隻有四人相對而坐，分別是秦家父子秦國良和秦成義，還有袁家家主袁博跟城中另外一大家族劉家的家主劉世成。

    自從長安軍敗退回城之後，楊世恒已經有些歇斯底裏了，這段時間以來直接強迫城中幾大家族配合自己全力招兵準備應對鷹揚軍來攻。

    在鷹揚軍的壓力之下，楊世恒日子不好過，城中幾大家族的日子同樣不好過。

    不過也正是到了這個時候，看到楊世恒已經徹底無法守住長安城，城中幾大家族終於還是暗中聯合起來準備商議對策，隻是這一次卻是徹底拋開了楊世恒。

    秦家和袁家之前跟楊世恒來往相對多一些，不過劉家卻是一直跟楊世恒交流相對較少。

    看到在座幾人皆是麵色沉重並不說話，劉世成率先開口道:“諸位，長安城此時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楊世恒雖然在拚命征調大軍，不過你我都明白，這些新兵根本無法擋住鷹揚軍的進攻。一旦城破之後鷹揚軍清算起來，到時候我們之中沒有誰能逃過一劫！”

    聽到劉世成說完這些，秦國良沉聲道:“那你有什麽辦法？眼下事已至此，我們除了配合楊世恒繼續征召新兵準備防禦鷹揚軍來攻之外，還能做什麽？趁著鷹揚軍還沒打過來的時候立即逃走？”

    雖然鷹揚軍對於長安城的壓力越來越大，不過現如今城池還是掌握在長安軍手中，如果這個時候想要逃出城去，確實是勉強能夠辦到的事情。

    隻是城中幾大家族大半家業都在長安城中，而且城外還有不少鷹揚軍斥候遊蕩，就算是能夠勉強逃出長安城，也未必能夠躲開鷹揚軍騎兵隊的追殺，所以對於出城逃命這件事情，城中幾大家族倒是並不讚同。

    劉世成皺眉道:“出城逃走並不可行，我的意思是既然長安軍已經注定要倒台，我們能不能想辦法聯係一下那些潛伏在長安城中的鷹揚軍密探，然後通過他們帶話給趙弘，表示我們願意歸降於他。”

    鷹揚軍現在轄下大半個涼州而且兵力數萬，劉世成明白長安城中肯定有屬於鷹揚軍的密探，隻是如何聯係這些密探卻是有些麻煩了。

    聽到劉世成居然是抱著這個想法，袁博歎息道:“事已至此，再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別忘了李福通當初身死，我們同樣出力不少。現在有王出塵跟石守信在鷹揚軍之中，他們兩個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我們。”

    劉世成搖頭道:“不然，王出塵和石守信隻是深恨楊世恒而已，對於我們或許有不少恨意。不過一旦我們投降鷹揚軍之後，對於鷹揚軍來說同樣是一大助力。趙弘此人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作為，未必就會為了王出塵和石守信拒絕我們的投效！”

    說到這裏，劉世成接著道:“最關鍵的一點是，既然長安軍已經注定必敗的結局，我們繼續跟著楊世恒抵抗鷹揚軍，一旦城破之後最終也隻能會落到家破人亡的下場。反倒是現在如果在城破之前主動想辦法跟鷹揚軍聯係，萬一趙弘答應讓我們投效呢？”

    劉世成的想法很簡單，繼續抵抗肯定是死路一條，反倒是主動投效一條活路可選，如此一來該如何打算已經很明顯了。

    聽到劉世成說完這些，秦國良跟袁博同樣是一是沉默下來，畢竟如果能夠保全性命跟家族的話，兩人同樣不願意輕易赴死。

    半晌之後，秦國良緩緩睜開原本閉上的雙眼，然後盯著劉世成開口道:“劉家主今日一力主張讓我們投效鷹揚軍，難不成已經是跟鷹揚軍潛入城中的密探率先接觸過了？”

    秦國良心中明白，劉世成同樣是老狐狸一隻，如果他不是事先跟鷹揚軍密探有所接觸，此時肯定不會說出這番話來。

    果然，聽到秦國良如此一說，劉世成點頭道:“實不相瞞，老夫確實是已經和潛入城中的鷹揚軍密探接觸過。”

    說完這些之後，劉世成並未繼續開口，倒是秦國良對著自己兒子秦成義吩咐道:“你去門外看著，誰也不許私自接近此處！”

    雖然鷹揚軍勢大，不過現如今長安城中還是長安軍的天下，若是此事萬一被楊世恒有所察覺，不用等到鷹揚軍入城，城中剩下的長安軍就能讓自己滿門盡滅。

    聽到秦國良的吩咐之後，秦成義略一點頭立即出了書房，然後守在書房門外誰也不許放進來。

    看到秦成義已經出了門，劉世成沉聲道:“昨天夜裏，有鷹揚軍密探主動找上老夫，說是趙弘有意接受我們的投效，隻要我們幾大家族能夠聯合起來協助鷹揚軍攻入城中，等到城破之後鷹揚軍能夠留給我們一條活路！”

    看到劉世成神色頗為嚴肅，袁博心中暗道一聲不好，然後開口道:“你說清楚點，什麽叫留給我們一條活路？難道我們幫助鷹揚軍攻入城中，趙弘還是不肯徹底放過我們？”

    劉世成慘笑道:“不錯，據昨天的鷹揚軍密探親口所說，趙弘給我們開出的條件是，如果我們幾大家族能夠協助鷹揚軍入城，並且在城破之後連我們幾個的命一起搭上，趙弘就能放過我們家族一條活路。”

    聽到劉世成說完這些，秦國良跟袁博兩人同樣是麵色大變起來，如果能夠活命，沒有誰願意輕易去死。

    而趙弘開出這個條件來，雖然看似放過自己家族一條性命，卻是要讓自己搭上一條命。

    袁博一番沉思之後咬牙道:“我們怎麽知道這是不是趙弘的計策？萬一城破之後他不守諾言將我們家族全部清洗幹淨呢？老夫以為這一定是趙弘的計策，不過是為了騙我們協助他打開城門而已！”

    秦國良倒是比起袁博更為沉穩一些，聽到劉世成說完這些之後開口道:“那名密探有沒有說趙弘為何一定要我們幾個的性命？”

    劉世成點頭道:“說了，當初李福通身死，我們幾個同樣是出力不少，所以趙弘需要拿我們幾個連同楊世恒一起交給王出塵和石守信處置，隻要長安城破之後再加上我們身死，他才會放過我們幾大家族剩餘的族人。”

    秦國良繼續道:“那劉家主是如何做想？你覺得我們能否信任趙弘開出的這個條件？”

    劉世成慘然道:“事已至此，我們還有更多的選擇麽？趙弘此人自從武都郡崛起以來，向來是令行禁止，既然他開出這個條件，老夫以為他就不會輕易食言而肥！所以老夫倒是寧願一死，然後換取我們劉家在城破之後的安穩！”

    聽到劉世成說完這些，袁博從座位上直接站起，然後喃喃道:“瘋了！你真是瘋了！趙弘他能給我們開出什麽保證？若是萬一城破之後他不肯放過我們幾大家族，到時候我們又能那什麽去反抗他們？倒不如我們繼續支持長安軍招兵買馬，跟鷹揚軍死戰到底，就算趙弘能夠破城，至少也要戰死幾萬大軍給我們陪葬！”

    看到劉世成的舉動，秦國良皺眉道:“先坐下來！我們這不是還在商量麽？不管到底作何決擇，我們幾大家族肯定是共同進退，你這麽失態，敵軍尚未攻進來反倒是先把自己搞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