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趙弘這麽長時間以來，張文遠一直都是鷹揚軍之中的二號人物，就算是後來石守信歸降之後得到趙弘的重用，鷹揚軍上下卻都是明白張文遠才是趙弘的頭號心腹。

    此時南鄭城方麵的戰局雖然看似險峻，不過隻要張文遠還在城中，城中這些將士們就不擔心趙弘會拋棄他們。

    聽到張文遠如此一說之後，場中諸將立即抱拳領命，然後各自下去拍接下來的防守事宜。

    南鄭城西門外，成都軍大營之中。

    成都城位於南鄭城西南部，杜元恒此次率領大軍趕到南鄭城附近之後，直接在當初鷹揚軍準備的營地之中紮下大營。

    此時在帥帳之中，杜元恒同樣是召集自己麾下數名心腹商議接下來的戰局如何應對。

    主公，這一連數日下來，我軍雖然傷亡慘重，不過城中鷹揚軍也好不到哪裏去。末將以為眼下正是趁熱打鐵的最佳時機，還請主公下令發起總攻吧！”看到杜元恒麵色沉重，大將孫皓率先開口道。

    城中守軍占據地利優勢，損失方麵比起我軍少了許多，根據城中斥候的猜測來看，現如今張文遠麾下至少還有六七千可用之兵，而且他們還能召集城中青壯協助守城。此時發起總攻，末將以為還有些為時過早啊主公。”孫皓想要立即發動強攻，夏侯蘭卻是覺得時機未至。

    聽到夏侯蘭反駁自己的話，孫皓怒聲道:“時機未至！眼下我軍連續苦戰數日還不能破城，軍中將士們已經有不少怨言了。若是繼續拖下去，難道這南鄭城的城牆還能自己倒塌不成？”

    雙方大陣對壘，不可能戰到其中一方全部戰死才算是完結。其實很多時候，都是隻能擊潰敵軍主力而很難做到全殲。

    南鄭城防備森嚴，成都軍連續攻打數日不能下，一眾大軍已經有些懈怠和畏戰的情緒了。若不是此次率軍出戰的乃是杜元恒本人，隻怕軍中將士們早已經有些不穩了。

    好在杜元恒畢竟是鎮守成都數年，此時還能壓製住大營之中的一眾軍士。孫皓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趁著本部大軍氣勢尚未用竭之時抓緊時間發起總攻，或許還有一舉破城的可能。否則若是繼續遲疑下去，一旦軍心士氣全部喪失幹淨，到時候怕是很難破城了。

    夏侯蘭同樣明白這個道理，不過聽到孫皓如此一說仍是忍不住反駁道:“發起總攻說的簡單，但是我軍眼下準備並不充足，若是一旦發起總攻之後還不能破城，到時候卻該如何？難道我們就此返回成都？”

    在夏侯蘭看來，發起總攻的時候至少要有七八成以上破城的可能，否則就絕對不能發起總攻。畢竟總攻的機會隻有一次，如果發起總攻之後還不能破城，此次成都軍攻打漢中郡的戰事就算是以本部大軍再吃一個敗仗結束了。

    看到兩人還要繼續爭吵下去，杜元怒聲口道:“都別吵了！讓本帥仔細想一想再說！”

    大戰至此，杜元恒自己同樣是有些騎虎難下了，繼續攻打南鄭城，杜元恒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破城。可若是就此撤軍，同樣是杜元恒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一旦自己撤回成都之後，等到鷹揚軍一旦恢複過來，趙弘第一個就不會放過自己。到時候趙弘一旦集結數萬大軍直逼成都，自己卻該如何麵對？

    這兩次漢中郡之戰打下來，第一次自己一敗塗地折損大軍超過三萬人。這一次趁著鷹揚軍空虛之際前來攻打南鄭城，城池未破戰績卻是又損失了將近兩萬大軍。

    兩場大戰下來自己已經損失了五萬大軍，而且這五萬人可不是什麽新進招募的新兵，都是自己這十幾年以來培養出來的善戰之士。一瞎子失去這麽多老卒，一旦鷹揚軍來攻的話，根本就無從應對。

    想到此處，杜元恒揉了揉腦袋之後對著身邊的謀士王建開口道:“眼下到底是不是發起總攻的最佳時機，軍師有何看法？”

    聽到杜元恒詢問自己的看法，王建一番沉思之後拱手道:“主公，屬下以為孫將軍所言極是，眼下已經到了我軍發起總攻的時候了。”

    略一停頓之後，王建繼續道:“眼下城中守軍還有六七千人，我軍斥候雖然在城中散播謠言，不過鷹揚軍斥候仍是占據主場，所以我軍想要借助城中百姓協助破城的可能性不大。”

    眼下距離北部地區胡人南下已經過去不少時間了，雖然我軍斥候尚未能將北部地區的戰事結果稟報回來，不過屬下猜測還是趙弘率領鷹揚軍擊退胡人的可能性更大。一旦鷹揚軍取勝之後，趙弘肯定會吩咐本部騎兵快馬加鞭前來漢中郡方麵進行支援。”

    南鄭城距離成都較遠，我軍短時間內根本無力繼續調遣援軍前來支援。最關鍵的是，就算是繼續拖下去，戰局發展對於我軍同樣很難有什麽益處。南鄭城守將張文遠乃是趙弘麾下頭號心腹，他是不可能投降我軍，所就算是城中守軍戰至一兵一卒，張文遠也會繼續死命抵抗下去。”

    說完這些分析，王建這才對著杜元恒拱手道:“所以屬下以為，我軍還是應該趁早發起總攻最好！經過這段時間的消耗，城中守軍同樣疲憊不堪，而且各種守城器械同樣是用去了許多，此時發起總攻，我軍還是有不少直接破城的把握！”

    其實還有些原因王建根本就不敢多說，拿下漢中郡的關鍵雖然是在於南鄭城，不過以成都軍現如今的兵力而言，一旦攻下南鄭城之後根本就無力去管漢中郡剩下的幾座城池。

    反而是鷹揚軍距離漢中郡較近，趙弘完全可以從長安城和隴西城方麵將新進招募的新兵開赴漢中郡。一旦到了那時候，就算是成都軍能夠攻占南鄭城，在整個漢中郡之中同樣是孤城一座。

    所以在王建看來，盡快破城才是成都軍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一旦破城之後還有各種後續操作需要實施。

    聽罷王建這一番分析，杜元恒一番權衡之後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目光掃視一周開口道:“諸將聽令！本帥已經決意明日一早開始發起總攻，爾等速速下去準備！”

    看到杜元恒已經打定主意，場中諸將立即抱拳領命，然後各自前去軍中進行準備。

    南鄭城以西，沔陽縣城之中。

    白馬羌羌王孟坦此時正率領本部三萬大軍藏在城中，成都軍一開始開赴南鄭城的時候，杜元恒麾下斥候已經探查過沔陽縣城之中的情況，當時趙弘下令將漢中郡除了南鄭城之外其餘城池之中的百姓盡量北遷，沔陽縣城的百姓同樣所剩不多。

    最後留在城中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並不願意離開城池前去武都郡。

    孟坦率領本部羌兵一路東行，基本上都是晝伏夜出的向前行軍，所以這一路上倒是成功繞過了成都軍斥候的探查，然後進入沔陽縣城之中。

    進城之後孟坦更是深入淺出，除了少部分斥候出去探查軍情之外，大部分軍士全部都隱藏在城中一些大戶人家之中。

    沔陽縣這些大戶人家全都被趙弘下令暫時北遷，所以偌大的宅邸全都是空了出來。再加上成都軍斥候此前已經探查過城中情況，而此時又並無鷹揚軍開赴漢中郡的跡象，所以成都軍斥候對於沔陽縣城的探查有些放鬆，倒是成功讓孟坦等人躲了起來。

    此時已經是夜深時分，在沔陽縣城一處大宅的書房之中，孟坦正在聽取麾下大將越吉對於南鄭城方麵戰局的匯寶。

    看到孟坦聽完自己的匯寶之後正在低頭沉思，大將越吉猛一抱拳道:“大王！末將有幾句話不吐不快！”

    孟坦略顯詫異道:“你跟隨本王數年，乃是我心腹中的心腹，此時隻有你我二人在此，有話直說！”

    大王，此次鷹揚軍三麵皆敵，除了我們秘密跟趙弘結盟之外，北部地區有胡人南下，東部地區徐邦瑞派出大軍直逼潼關，而南部地區更是有杜元恒親率大軍數萬人強攻南鄭城。末將以為，眼下鷹揚軍已經自顧不暇，我軍完全可以趁機奪取隴西郡等地，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跟趙弘暗中結盟相助？”

    聽到越吉說完這些，孟坦沉默片刻之後開開口道:“你真的想不明白？”

    末將愚魯！還請大王解惑。”

    哼，我們白馬羌跟三狼羌是世仇你總還記得吧？之前十幾年，北宮玉仗著麾下兵力較多，直接壓了我們白馬羌一頭。不過就算是以北宮玉的囂張，也不敢主動招惹王承彥。當初河西軍轄下不過涼州四郡就能徹底壓服三狼羌。我且問你，鷹揚軍如今轄下幾個郡？”

    看到越吉似乎還在默默算著，孟坦怒斥道:“鷹揚軍現如今轄下已經有大半個涼州和半個司隸了！北方胡人南下，趙弘已經親自率領鷹揚軍精銳前去迎敵，東部地區魏軍直逼潼關之下，隻要潼關不破，徐邦瑞根本就沒有什麽作為！”

    本王知道你心中所想，眼下如果我們不去協助南鄭城之中的鷹揚軍，杜元恒確實有機會攻下整個漢中郡，而我們也能夠趁機率軍攻入防備空虛的隴西郡，然後趁機將其占據。可是攻下隴西郡之後的事情如何打算？這一點你仔細想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