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王景山自己也無法下令他們什麽時候前去支援，所以隻能吩咐他們自己派出斥候前去偵查，然後尋找適當的時機。

    此時距離鷹揚軍到達離石縣城已經過去了十來天的日子，就算是除去鷹揚軍安營紮寨以及填平城外壕溝的時間，算起來也足以對於離石縣城展開四五天的進攻了。

    但是離石縣方麵情況不明，兩人卻是不敢輕易動兵。

    元和十四年，三月二十日，在陰館縣太守府之中，此時魏長河跟馬平陽皆是一籌莫展，雁門郡郡守王景誌沉聲道:“鷹揚軍在離石縣外圍進行封鎖，難道我軍斥候就真的無法突破進去？”

    雁門郡郡守王景誌，乃是河東軍節度使王景山的族兄。雖然王景山已經將何時南下的任務交給了魏長河負責，不過在無法決斷的情況下，魏長河也隻能拉上馬平陽一起來跟王景誌商量了。

    聽到王景誌的疑問，魏長河沉聲道:“鷹揚軍在離石縣方麵的騎兵隊足有兩萬人，而且據前方斥候來報，為了封鎖外圍防止我軍斥候進入其中，趙弘至少出動了一萬人以上的騎兵隊在城外四處巡視。”

    本將也曾經下令前方斥候不計損失全力突進，至少也將離石縣方麵的具體情況探查到。但是此舉卻隻能白白損失了二十多名斥候而已，就算是他們全力突進，也根本無法突破鷹揚軍的封鎖再將消息給傳回來。從鷹揚軍的封鎖強度來看，除非我們出動大股騎兵隊，否則根本沒有機會。”

    魏長河現在也是十分無奈，作為陰館縣方麵的守軍主將，而且目標是為了防止並州北部的胡人南下，魏長河本身並不是什麽酒囊飯袋，甚至在整個河東軍上下也算是難得的良將了。

    但是鷹揚軍在離石縣方麵的舉動，實在是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哪有人在圍攻城池的時候出動上萬騎兵隊在外圍進行封鎖？這又不是為了防止城中守軍進行突圍。

    隻是鷹揚軍在離石縣附近駐紮數萬大軍，以趙弘的兵力而言，卻是足以完成這種不同尋常的封鎖。

    聽到魏長河說完這些，王景誌皺眉道:“會不會是鷹揚軍故意在離石縣外圍進行封鎖，然後想辦法讓你們率軍南下支援。其實鷹揚軍現在並未攻打離石縣，封鎖外圍的目的隻是為了引誘你跟馬將軍率軍南下如此而已。”

    馬平陽無奈道:“我們也想到了這一點，雖然說鷹揚軍確實有可能是為了引誘我跟魏將軍率軍南下，但是離石縣對於此次並州之戰關乎甚大，若是萬一趙弘將我們斥候封鎖再外圍裏麵卻是全力進攻離石縣城。一旦我軍支援不及丟了離石縣，鷹揚軍就能越過西河郡直接威脅晉陽城了。”

    此次鷹揚軍悍然來攻，整個並州戰局除了晉陽城就是離石縣方麵的防備最為重要。魏長河跟馬平陽一方麵摸不清楚離石縣戰況不敢率軍前去，另一方麵卻又擔心離石縣城被鷹揚軍直接攻破。若是丟了離石縣城，這個罪責無論如何他們倆也是承擔不起的。

    兩人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所以這才想著拉上王景誌一起商議。畢竟王景山現在坐鎮晉陽城不可能前來此處親自指揮，如此一來王景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他們的間接上司了。

    王景誌也是沒料到情況居然這麽難辦，從座位上起身之後來回走動片刻，然後才沉聲道:“若是前方斥候一直無法探查清楚離石縣附近情況如何，你們準備如何去辦？”

    魏長河澀聲道:“我跟馬將軍仔細商議了一下，離石縣城之中有大軍一萬五千人駐守，而且還有一萬青壯協助守城，再加上李雲京將軍親自坐鎮其中，至少擋住鷹揚軍強攻半個月沒有問題。”

    頓了頓之後，魏長河對著王景誌接著道:“按我們原先的意思，如果到了二十五日左右前方斥候還是無法探查到離石縣方麵的具體情況，那我們就隻能率軍南下，然後不管如何也要防止鷹揚軍攻破離石縣。”

    對於離石縣方麵的局勢，無論魏長河還是馬平陽都不太樂觀，畢竟城中守軍兵力有限，而且離石縣城也不是晉陽城這等大城。

    最重要的是，此次鷹揚軍攻打離石縣乃是秦王趙弘親自統軍，自從趙弘起兵以來鷹揚軍南征北戰幾乎未曾一敗，就連當初的成都軍主將杜元恒，麾下大軍數萬鎮守成都，最後也隻能無奈出降。

    所以就算是有李雲京親自駐守離石縣城，魏長河覺得他最多也就能夠擋住鷹揚軍半個月的強攻就不錯了。

    陰館縣位於雁門郡南部，而平定縣位於整個西河郡最北部，從此處趕到離石縣，步卒行軍至少需要四五天才行。所以想要在城破之前進行支援，基本上三月二十五日左右就必動兵了。

    看到魏長河跟馬平陽皆是一臉無奈，王景誌歎息一聲道:“大帥怎麽說？你們應該目前的情況並報給大帥知曉了吧？”

    魏長河開口道:“大帥讓我們自己拿主意，他從晉陽城方麵派出去的斥候，也是被鷹揚軍外圍封鎖給阻擋在外，所以同樣不清楚離石縣方麵的情況具體如何了。”

    王景誌反複權衡良久，最終還是開口道:“既然如此，本官也沒有什麽建議，隻能是等到二十五日左右讓你們率軍南下了。”

    離石縣，郡守府之中。

    此時在曹思恒書房之中隻有三人在座，除了他自己之外還有李雲京跟端木齊兩人在場，隻是三人全都是麵色沉重並未開口。

    互相沉默良久之後，曹思恒這才輕咳一聲，然後開口道:“李將軍，鷹揚軍將我們團團圍住，結果隻是出動投石機不斷轟擊城牆，卻根本沒有派出雲梯隊前來攻城的舉動，這卻是為何？難道趙弘準備動用投石機直接砸塌城牆，然後再攻城？”

    曹思恒畢竟乃是文職，而且西河郡乃是並州腹地之前遠離戰場，所以對於城外鷹揚軍的舉動實在是有些看不清楚。隻是在曹思恒看來，鷹揚軍想要動用投石機直接砸開城牆的做法可能有些托大了。

    聽到曹思恒說完這些，李雲京沉聲道:“當初鷹揚軍南下成都，直接動用投石機砸開洛縣城的城牆，前不久攻打敦煌三郡的時候，同樣是動用投石機將祿福城的城牆給砸開了。從城外鷹揚軍的舉動來看，他們確實是存著直接砸開城牆再進攻的想法。”

    曹思恒立即略顯緊張道:“這？鷹揚軍轟擊城牆，我們也能從城內不斷進行修補啊，而且我軍投石機也能從城頭之上進行還擊，隻要將鷹揚軍投石機盡數摧毀，他們就無法繼續轟擊我們城牆了。”

    端木齊搖頭道:“鷹揚軍投石機都是被他們軍中工匠特別改進過的，光是從射程上來說就比我們的投石機遠了不少，所以對付這些投石機轟擊城牆，我們能做的隻能是從城內不斷進行修補，而且必須是用一些大石塊進行修補才行。”

    李雲京接口道:“我跟端木將軍商量一番，覺得我們必須從城中拆毀一些房屋，然後將那些用作牆基的大石塊用來修補城牆，至於到底是拆毀那些房屋，這件事情還需曹大人從旁協助才行。”

    似乎是察覺到了曹思恒有些擔心害怕，李雲京繼續道:“鷹揚軍投石機雖然犀利，不過想要破城至少也要半個月以上才行，而且們從城中進行修補，又能拖慢他們不少時間。最關鍵的是，隻要離石縣方麵局勢危險，大帥肯定會調動其餘大軍前來支援。所以曹大人，其實你我隻需要做好本份就行了，其餘的事情多想無益。”

    曹思恒雖然是西河郡郡守，不過比起王景山麾下心腹大將李雲京的分量仍是差了不少。而且剛剛聽到鷹揚軍有可能用投石機砸開城牆，曹思恒明顯是有些緊張起來。

    李雲京對他說起這些，一方麵是進行安慰，另一方麵其實也是存著敲打一下曹思恒的意思，讓他不要生出別的念頭來。

    曹思恒雖然對於軍事方麵的事情所知不多，不過到底也是河東軍之中混了幾十年的老官了，此時如何聽不明白李雲京乃是話中有話？

    所以曹思恒立即拱手道:“將軍放心，城中軍事由將軍負責主掌，其餘事情下官一定處置妥當！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下官這就帶人準備前去拆除房屋了。”

    李雲京略一點頭，然後對著端木齊吩咐道:“端木，你去率領一部分軍士協助曹大人行動，一些拆毀工作由我們來做！”

    端木齊抱拳領命，然後跟著曹思恒一起出了郡守府準備行動。

    作為西河郡的郡守，曹思恒實際上官聲還是不錯的，但是眼下鷹揚軍兵臨城下，如果沒有足夠的石料修補城牆，破城隻是早晚的事情。所以在未來阻擋鷹揚軍破城的情況下，曹思恒也隻能是帶著端木齊等一眾守軍開始拆毀房屋。

    元和十四年，三月二十五日。

    因為前方斥候一直無法探查到離石縣方麵的具體情況如何，魏長河跟馬平陽兩人終於還是坐不住了，兩人一番商議之後，立即從陰館和平定縣方麵出動本部大軍，在平定縣南部成功會師之後，兩人這才帶著三萬五千大軍朝著離石縣方麵浩浩蕩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