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獵場秋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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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代

    張涼等人在秦始皇陵中,發現了秦始皇所收集的各種名劍,其中之一,轆轤大寶劍,尤其引人注目,在春秋戰國這個鐵器興起的時代,秦王的佩劍竟是一把青銅劍,青銅易折,便不能鑄就的很長,然而這把劍的長度卻超乎尋常,更有學者提出想法,這便是司馬遷在《史記》荊軻刺秦王的故事中,所提到的那把讓秦始皇拔了三次才拔出來的長劍。

    這讓人不禁想到當年出土的兵馬俑陪葬坑,大量弩箭的箭頭也是青銅所鑄,而其中每個箭頭的誤差不超過002毫米,令世人驚歎。

    不僅如此,秦國出土的青銅兵器上麵刻有年號,以及鑄劍人的名字。

    ——宣政殿

    “啟稟王上,秋獵時節將至,何不讓眾將軍與王後比試比試。”昌文君見王上麵有怒容,怕跟兄長兩人不肯相讓,便提出解決一個方案,“若王後的表現能贏得王老將軍喜愛,王上便允許王後拜於老將軍門下。若王後無帶兵領將之能,臣願與昌平君受不察之罪。”

    王翦眯了眯眼睛,看著兩位君侯如此舉薦她,倒想會一會這位王後。“王上,臣以為秦國正值用人之際,秋狩之行,是我秦國英傑展露頭角的好機會。若guó mǔ也參與其中的話,可以讓這些才俊更加披肝瀝膽,各顯神通。”

    “guó mǔ身份貴重,刀劍無眼,怎可有半分損失?”蒙恬上前諫言,心想一介女流之輩,磕不得碰不得,讓他們這些武將也不好一展身手,也不知王老將軍是不是年紀大了,糊塗了,竟想收個女徒弟。在秦國的虎狼之軍中,隻崇拜白起、王翦之類的人屠,從來沒有服從過女將之說。蒙恬心裏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抬頭一看卻看見爺爺蒙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蒙家世代武將,蒙恬年紀輕輕卻身經百戰,在戰場之上從未懼怕過誰,卻唯獨懼怕自己的祖父蒙驁,祖父治軍甚嚴,也把這種嚴厲帶到家裏,蒙恬身上的傷疤從祖父那裏來得遠多於戰場上來的,可他也深知多受祖父賜的傷,才能在戰場上少流血,所以對這祖父又敬又畏,被祖父看了這一眼,蒙恬自知是說錯什麽話了,不由得有點心裏發怵。

    蒙驁看了他這孫子一眼,他蒙家祖孫三代共事一主,兩個孫子一武一文,讓他甚是驕傲,想著待他百年之後也算後繼有人,可如今看這長孫蒙恬冒冒失失,急躁冒進,讓他尤為擔憂,這個孩子,還是太年輕啊,在戰場上的曆練不夠,在朝堂之上的曆練更為不夠,昌平君舉薦的無論是否身份貴重都是要統率軍隊之人,必不會像其他女流之輩嬌矜,可這個孩子的上諫之言明麵上是為了保護王後,可卻也透露出對昌平君選人之能的不信,就連相國也不敢如此不給昌平君和昌文君兩位王表舅麵子。再加上王翦老將軍已然表態想收下這個王後身份的徒弟,即是王後不才,可憑借著王後之師的身份,像他們這樣半截入土的老家夥,也要為後世子孫籌謀,可自家孫子卻如此魯莽,看他那個神情,怕是還不知自己錯在哪裏。不過還好家中有個聰明的二孫子,蒙驁又給了蒙毅一個眼神兒,蒙毅立刻心領神會。

    蒙毅起身,行跪拜大禮,“臣蒙毅代表蒙氏一族恭喜陛下。”

    嬴政抬眼看了這位平時少言的文官,從前隻因著蒙家的緣故隻給了他一份閑職,如今群臣不言,他卻反而衝鋒起來,狹長的鳳目中帶著一份欣賞,“愛卿何出此言?”

    “商有武丁,武丁有王後婦好,上能通識鬼神,以占卜國之大事,下能帶兵衝鋒,助商王平定鬼方,以建武丁盛世。今陛下有王後賢德不囿於內宮之爭,而誌於婦好之誌,是陛下之幸,是大秦之幸。”蒙毅暢言。

    “既然眾愛卿都如此看好王後,朕,也便不再說什麽了。”應征聽聞此言,又想著昌平君的穩重,便應允下來。

    ——椒房殿,午飯的時間已經過了,嬴政遲遲未到。阿房坐在殿門的門檻前抱怨,一大早上醒了就被禁足,還讓自己準備午膳卻姍姍來遲,不能守時就不會找人通報一下。不過禁足了也好,這樣就不用每日晨昏定省參拜三位太後,也不用受眾妃參拜看那些人的嘴臉,自己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中,倒也快活逍遙。不過唯一的缺點就是比起外麵的廣闊天空,這椒房殿也太小了。

    阿房無聊至極,便對秦國的兵器打起了好奇心,楚國有一把鎮國之劍——泰阿(又叫太阿),相傳是歐冶子和幹將兩位大師聯合所鑄,是一把威道諸侯之劍,曾經引發楚晉大戰。楚曾滅越,囊括越之名劍寶器、能工巧匠,故楚地之劍能承吳越名劍之餘續,光彩燦然。楚劍利,倡優拙。而阿房自幼耳濡目染,對鑄劍也頗感興趣,如今見到秦國之劍難免驚歎,秦軍不愧虎狼之師,用如此落後的青銅劍卻也能令中原六國聞風喪膽。

    中原六國自詡冶鐵工藝先進,所用兵器也是鐵器,鐵器韌性強,不易折,可青銅卻易折,便要鑄的寬而短,且青銅鑄就極難掌握,在鑄造過程中要不斷加錫,加少了則軟而不利,加多了則硬而易折,如此,對於近身搏鬥的秦國步兵來說,這樣笨重、短小、而又駑鈍的兵器實在是處於不利地位。

    阿房手拿著秦國短劍沉醉於佩服著秦軍“物殘誌堅”的精神,嬴政已悄悄的走近她,看著她專注的神情,便沒有讓侍者通報,自己也不忍心打擾,隻待走近了之後,在阿房的頭頂上大聲地說了一句:“王後好坐像。”

    阿房嚇的手一抖,滑落了手中的兵器,可偏偏不巧,心想著青銅易折,而手中的劍就如此爭氣的折斷了。阿房心中不忿,心想著這挑事兒的秦王怎麽這麽閑得慌,可明麵上還得依照規矩行禮。

    嬴政彎腰撿起了阿房滑落的劍,心中劃過一絲憂慮,這把青銅劍鑄造的有些長了,所以如此易折,抬眼看了阿房,想起她剛才專注的樣子,便隨口問了句,“王後也誌於兵器?”

    阿房心想,楚國楚劍吳鉤可是令你太祖秦昭襄王也是敬佩不已的!“臣妾略懂。”於是便把剛才心中所想青銅與鐵器相比種種的弊端告與秦王。嬴政默然“這些道理,寡人自是聽相國談到過,豈止寡人憂心,曆代秦君都想解決這個短板,希望秦國虎狼之師能盡展雄風。可先不說這冶鐵技術是六國機密,就算得到了這冶鐵技術,秦國地處偏僻,也沒有那麽多資源以供鑄鐵。”

    阿房突然想起自己曾在楚宮看見過越國的劍譜,“其中有一把邵滑劍,好像是越王勾踐所鑄,也是一把青銅劍,卻鋒利無比,竹簡中記載劍身修長,有中脊,兩從刃鋒利,前鋒曲弧內凹。莖上兩道凸箍,圓首飾同心圓紋。我看秦國的青銅水平很高,若是可以在劍身上加以改造,或許可以一試。還有這把劍明顯青銅達標,但是這劍身長短有問題,不知是哪個鑄劍師如此大意。”

    “這如何查起,工匠眾多,難免有渾水摸魚之人。”嬴政道。

    “如此好辦,從今往後,鑄劍師需在自己所鑄之劍上刻上自己的名字,並且需要專門的兵器機構對其進行監管。物勒之名,以興其罪,以究其情。”

    此言一出,嬴政難以想象身邊的這個女子輕描淡寫的便解決了軍隊中兵器管製的問題,饒有深意的看著阿房,“王後倒是殺伐果斷,與尋常婦人不同,頗有些商君的法家典範。”

    “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阿房聽到嬴政的誇獎得意的看了他一眼。

    而這一眼,竟是淪陷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