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梗在喉的縣令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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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末年,三國的時代是麽?
如今是189年,靈帝方才駕崩。若按照史書上的記載來看,不久之後,大將軍何進意欲引董老賊進京除宦,實為引狼入室,從此大漢頹唐,真正走入大漢時代的末路,諸侯紛爭的序幕即將拉開帷幕。
“四世三公”袁氏兄弟,“青州兵王”曹阿瞞,“仁義無雙”劉皇叔,“江東之虎”孫堅等十八路諸侯紛紛揭竿而起。究竟是不是時代造就了英雄?劉青山心中無論前生後世都無法篤定,可他的腦海中卻回想起一幕又一幕驚心動魄的曆史畫麵,一雙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可回頭想想前世的惡果,自己好不容易在這三年中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溫暖,若再因自己的追名逐利失去了身邊最重要的人,他斷然是再不會饒恕自己。
想到這,劉青山搖了搖頭,深深得吐了口氣,煞白的小臉上布滿了一層水汽。
“三哥,方才那個姓陸的大人,怎麽可以那麽凶?若不是紅袖姐姐,怕是咱倆又少不了一頓毒打。”
劉青山聞言一笑,摸了摸劉果的頭,說道:“果子不怕,天塌了有你三哥我在呢。”
劉果聞言心中一暖,隨即挪動身子向劉青山靠了靠,生怕這雨傘不夠大,再澆到三哥身上。
“可是話是這麽講,我自小就知道三哥不是一般人,特別是三年前你大病初愈之後,感受更是明顯。可”
劉青山三年前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正巧躺在臥榻之上,後來才得知自己年前得了一種怪病,連年昏迷不醒,又斷不去氣,可誰知還能醒的過來。
“哦?可是什麽?你倒是說來聽聽。”
劉果嘿嘿一笑,狐疑道:“可是為何三年了,我們還要住在河東外的一處荒山下的那間破屋裏,咱兄弟二人還要在這煙花之地寄人籬下多少年?難道真要等天塌下來之後,三哥才能變為真正的三哥麽?”
劉青山微微一愣,心中一片悵然,其實這些年過來,他也說不出自己心中想要的究竟是什麽?或許他僅僅隻是想過著平淡的生活,深刻去感受平凡的溫暖,又或許他是害怕,怕自己在這個吃人都不吐骨頭的時代裏,再一次失去摯愛。
“你這個果子,如今劉家落得這般下場,還不是十多年前的舊事,你這臭小子能活下來還不天天去燒香拜佛,還在這埋怨你三哥?”
“這那”
“這什麽這?那什麽那?劉家一家上下落得個抄斬的下場,如今尚且能在城外尋得一處棲身之地,已經是難得。噓,回家可別亂說,小心爹娘不拔了你的皮。”
劉果吃癟,三年來沒有一次鬥嘴,能在劉青山的身上沾得半點好處,今天也不例外,撇了撇嘴,繼續啃吃起果子來,身下的窗中,竟不時地傳來一陣陣嬌喘淫語,倏地,劉果皺起了眉頭,吐了一口碎皮,罵了句“沒羞沒臊!”
劉青山哈哈一笑,心想終究是孩子心性!
這不正是一段人生的起點,一段chuán qí的序幕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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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不早了,從佳麗坊中走出一行人,為首的一人身穿錦袍玉帶,看起來是頗為富貴。幾人踏上馬車,匆匆遠去。
大雨還沒有停下來的趨勢,馬車一路疾馳,兩側馬車上的窗幕上下翻飛,為首端坐的一人是個年近六旬的老者,一雙眼睛略微有些渾濁,卻神采奕奕,臉上的皺紋猶如刀刻,雖說年紀還未步入晚年,可那一頭白發白須,卻著實吸睛。
老者對麵坐的是一個中年人,富貴不足,無賴有餘,分明就是先前與劉青山等發生口角的陸融,陸大人。
“姐夫,這麽晚了匆忙喚我來,是要發生什麽大事麽?”
那白發老者正是陸融的姐夫,曾經的楊縣縣丞,如今楊縣縣令大人,周黎。陸融正在青樓之中風花雪月,可周黎卻偏偏在這個最緊要的關頭招他回府,一時之間陸融也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以。
老者緩緩抬起頭,一雙濁眼瞪的溜圓,銀須如同千針,抬起大手,朝著陸融的臉上就是一巴掌。
陸融頓時覺得眼中金星直冒,豁然想起幾個時辰前這個場景似乎有些熟悉,可是那時他卻不是這個被扇的那位。
“畜生!天天就知道尋歡作樂,為虎作倀,這一城上下讓你弄的是烏煙瘴氣,哀聲連連!這都什麽時辰了?恩?還在青樓裏廝混?”
陸融聞見,“撲通”的一聲跪在了車板之上,再不敢抬起頭來,他不是一個傻子,他知道他如今過的快活自在全是靠他姐夫的名頭得來,若是失去了這座靠山,他在這縣城之中立刻會生不如死。
“姐夫,您說的是,您說的是,可是您得聽我解釋啊”
老者一聲厲喝“住嘴!若不是看在你姐姐麵子上,老夫早就叫那縣尉抓去你,活剝了你這個畜生!”
馬車疾馳,一路上道邊的雨水被車輪碾過,一道道水浪在道旁飛濺開來。
馬車中突然變得很安靜,跪在一旁的陸融不敢再說一句話,他很了解他的這位姐夫,若不是有十足的大事,怕是他也不會發這麽大的火。
周黎正襟危坐,銀發在空中肆意飛舞著,胡須看上去有些潮濕,周黎的眼神開始流離。
究竟是什麽事讓他突然發了這麽大的火?
漢靈帝剛剛駕崩,朝中上下早就亂成一團。通常來講一朝天子一朝臣,盡管漢少帝如今年少無知,宦官大臣此時在宮中奪權奪得的是不可開交,若真要那些身邊的大臣掌管到實權的話,不說先帝的朝綱會有所變動,就連曾經頒布的條例罪詔也會收到極大的影響,十之**會被廢棄下來。
近些年來,楊縣上下雖說陸融欺男霸女早就慣了,可周黎也不少責罵他這個混賬的小舅子。再加上縣城人民生活還算富足,周黎早就受到河東郡太守的舉薦為下一任郡長史,朝中下達的詔令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已經年過半百的周黎本想著借這一步飛黃騰達,卻不想如今朝中出了這般差錯。周黎心中怎能不亂?
飛黃騰達的道路突然變得渺茫,甚至如今的地位也會難保。
“靈帝崩殂,少帝尚且年幼,何太後聯合大將軍何進與太傅袁隗共謀執掌朝政,老夫這些天得知朝中一些消息,說是以蹇碩為首的宦官奸佞欲遵先帝遺誌立皇子劉協為帝,如今雙方爭的更是頭破血流。”
陸融也知曉那何太後與大將軍何進流有血緣,大將軍何進又手握重大兵權,按理來說朝中政權在其掌控下應該說是牢不可破。
周黎須眉輕挑,不屑道:“你當那大太監蹇碩如你這般是吃幹飯的?自古以來,每一朝每一代,宦官滲透在朝中的勢力有多龐大,是你這個蠢材能都想不到的。”
陸融聞言,縮了縮脖,嘴中不解道:“姐夫,朝中如何,自讓他狗咬狗去就好,反正天高皇帝遠。您這些年戰功卓越,治理有道,文武百官都看在眼裏,在這郡中的地位定然是不可動搖。”
周黎一聲苦笑,隨即搖了搖頭。
想必這話聽在周黎耳中也是頗為悅耳動聽,普天之下誰又不喜歡聽人讚賞呢?
“我前些日子讓你辦的事,如何?”
陸融微微一愣,說道:“今天見了一麵,便尋了些麻煩。可是姐夫,不過是兩個孩子,嚇嚇他們就好,您”
“啪!”又是一記勢大力沉的耳光扇在了陸融的臉上。陸融吃痛,身子趴在地上,呲牙咧嘴叫了兩聲。
“你這個沒用的廢物。”
陸融叩拜在車板上的額頭,一顆顆汗水落在板子上發出一陣陣暗響。一道血光自瞳孔深處漸漸浮現出來,嘴角微微挑起,竟然有些抽搐。
“姐夫,您放心,天亮之前,我定然叫‘黃巾叛黨’劉家消失在河東郡。”
天下即將大亂,罪詔也即將成為一張廢紙。這些年來周黎一直都知曉劉家尚且留下四人存活人間,之所以留其殘喘至今,不過是他覺得劉家再沒有任何能力威脅到他今天的地位,有著叛黨賊寇的罪詔,通緝隻要還在,劉家就不可能入城半步。況且他隻要想,隨時都可以將其抓入大牢。
周黎讓劉家留有希望,不過是想讓其破滅的更徹底罷了。可如今天下大亂,或許這個時機已經到了,又或許周黎更不想留著一把不知何時會血刃自己的尖刀在暗處伺機待發。
周黎望向車窗外,雨水似乎下的更大了,雪白的須發在風中肆意狂舞,那雙渾濁的眼神如今看起來更是多了一些殘忍。突然不知怎的,周黎突然幹咳了起來。
或許是天有些涼,受了風寒。
又或許是今晚“大河宴”的魚吃的有些多了,總覺得有幾枚魚刺深深地卡住了嗓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