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究竟是誰的七星刀?

字數:4257   加入書籤

A+A-


    牢中沒有窗,自然不會存在月光。可此時照在劉青山身上的不是月光,又是什麽?

    牢中沒有柴,自然也不會產生火。可此時正從劉青山身上匆匆褪去的不是火,又是什麽?

    全因為有一個人在。仿佛隻要這個人存在,就一定會擁有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可於吉今天似乎是碰到了一顆硬骨頭。

    劉青山緩緩抬起頭,身上的火焰正在急速退卻,身上完好無損,可留在他身上的灼痛卻深深得刻在了他的骨髓裏。他從沒有感受過如此逼真的灼熱,方才的一幕幕他回想起來,更是心有餘悸。這該是種多麽可怕的道法?於吉又是個怎樣可怕的人?

    “多謝前輩饒命。”

    於吉看著他,不屑的說道:“小子,不要謝我,要謝就謝你自己。如果有機會,老夫真想知道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劉青山苦笑:“前輩過譽了,小輩凡胎俗骨罷了。”

    於吉說:“那你對自己可是夠狠的,小子。”

    劉青山一笑:“您對我也不仁慈,不是嘛?”

    於吉聞言哈哈大笑:“有趣,有趣。這日子太平太久了,總是會有很多有趣的人出現。”

    劉青山不可置否,卻沒有繼續說話。

    於吉說道:“老夫原以為會是司馬家的小友闖到這裏,誰知是你這麽個硬骨頭。也罷,老夫既然沒有殺了你,自然會給你指一條出路。”

    “但是希望你也可以作為報答,幫老夫一個忙,這也算是合情合理吧。而且確切來講你幫的也不是老夫,而是大漢。”

    這話雖然本質上聽起來與之前並沒有什麽不同,但是卻是另一種說辭,不是高高在上,不是施舍的生路。這也算達到了劉青山執拗的目的。

    “晚輩若能辦到,一定不負所托。但若是讓我將你從這牢陣中救出來,還是算了。”

    於吉冷哼:“你救我?你若能救我,你還會與我在這浪費口舌?”

    劉青山聞言一窘,憨憨一笑,說:“那您說如何。”

    於吉將手伸入懷中,略微翻找了片刻後,一到清冷的白芒自破爛衣衫中迸發而出,一道道月光憑空匯聚而出,直射在上麵。

    那是一把約有一尺的bǐ shǒu,抽出刀鞘。

    bǐ shǒu通體烏黑卻閃耀著異樣的白光,bǐ shǒu刀刃成弦月狀,刃上點綴著七顆白芒,與黑刃形成鮮明對比,就如同黑夜之上的幾點繁星。

    一道道冷冽的氣息在這房中肆意淩虐。

    劉青山呆呆的站在原地,這把bǐ shǒu在他的腦海中的記憶,有些似曾相識。

    七星!七星寶刀,這不正是曹操獻給董卓的那把chuán shì寶刀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七星刀?”

    於吉略微一愣,於是說道:“七星?這個名字倒也不錯,那就叫它七星刀好了。”

    一顆炸雷在劉青山的腦海中突然引爆,腦海中除了七星刀外,一片空白。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原來這刀的名字竟然是他親自起的。

    “小子,它叫什麽名字無所謂,但是我要你幫我做的事就是與它有關,我要你將它送去洛陽,交到名為王允的手中。”

    原來七星刀並非王允家傳的寶刀,七星刀交到王允的手裏,自然就是為了給曹操獻刀的好戲做鋪墊。正史中從來都沒有說明的一些情況,劉青山突然明白了一些。原來曆史中描寫的本貌並非本貌,真正藏在大地之下的權謀,隻有親身去經曆的人才能夠觸摸得到。

    劉青山心中如同驚濤駭浪,但卻不能信口開河。他的認知與這個世界是完全背離的。

    於吉似乎注意到了劉青山的變化,於是開口問道:“怎麽了?小子,不想去做?”

    劉青山回過神來,笑道:“就這點事?”

    “沒錯,就這點事,你就可以重獲新生。至少可以離開這座監牢”

    於吉深深看了某處一眼,仿佛察覺到了什麽,繼續說:“但是監牢外的事,老夫可就說的不算了。”

    劉青山深深一拜,既然有機會能夠活命,總比現在就沒了小命好上百倍。

    “晚輩定不負前輩所托。但是,前輩你不準備出去?”

    於吉擺了擺手,說道:“罷了,這座牢陣自然是以老夫為陣眼建成,若老夫想要離開,必須要將陣由內而外全部破除才可。外人根本幫不上忙。”

    於吉又掐了掐指,繼續說道:“如此算來,倒還需要幾年的光景。”

    劉青山並不太知曉其中緣由,但是此時情況緊急,自己還深處殺機,季文兄弟與那老先生還不見蹤影,他總是需要先脫困之後,再去尋找他們。再次叩拜後,便轉身離開,循著於吉的說辭,尋找著離開的路。

    於吉重新回到那個陰暗的角落中,再一次回歸到孤獨之中。他背坐在這裏已經不知多少個年月,他尚且還記得那年天河大雨,尚還年幼的張角叩拜在他身前時的熱誠。他也還記得那年正趕中原饑荒,百萬難民被餓死在街頭,張角為了他偷了人生中第一塊粗糧餅子,被人追打了幾十條街。

    他幹枯的老臉突然擠出一些笑容,可隨即卻變成一種淒涼和無奈。一行行老淚順著臉上的溝壑流淌下來。

    可卻這一切卻在張角的心魔下,結出了罪惡的果實。於吉是老一派大漢的簇擁者,而張角卻以為“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形成一股新生的革命者。

    完全對立的地位促使著師徒二人關係徹底破裂。可為人師者,相比於毀滅更傾向讓自己的愛徒能夠回頭是岸。可最終的結果卻是被孤身困在了此處這麽多年。

    “角兒啊,為師也知這大漢氣數將近,可你的錯不在於是否想要掀翻漢室,而在於駐紮在你內心深處的心魔。”

    哎,權財聲色罷了。

    172年張角大量招收教徒,創建“太平教”,當年8月,楊縣縣丞周黎與張角暗中勾結,將還在楊縣遊行說法的於吉暗算,困在牢中,並以陣法為基改造監牢。184年黃巾起義爆發,大規模的戰亂僅僅讓漢室混亂片刻,便被屢屢鎮壓,張角心中鬱血難平,不久後便病死戰場。其師被困在牢中,無人無津,直至劉青山得這次偶然出現。

    於吉伸手用衣闕擦了擦臉上的老淚,臉上再無先前的悲傷之色,一雙渾濁的老眼閃著一樣的光芒,嘴中嘀嘀咕咕像是說著什麽。

    “這個名叫劉青山的少年,心思縝密,傲若鬆柏,狡黠狠厲有些意思。”

    劉青山此時有些雲裏霧裏,他將於吉與他說的話一字不落的刻在了腦海裏,然後按著他的吩咐去做。讓他感到極為詫異得是,每當走到一處絕境的時候,總會再次找到前進的路,仿佛眼前的一起都如同虛幻。

    於吉斷然不可能拿一些胡話調侃自己,他能夠用那種奇妙的強大手段逼壓自己,就說明這件事上他是極為認真的。想必若按照這個情況走下去,一定就能找到出路。

    劉青山一步一步得走著,懷中的七星刀顯得極為耀眼,身後的短弓也要比先前更加咄咄逼人。

    生命就是這樣,沒當它重獲新生一次,就會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就像隻潛龍,擺脫了陰暗的沼澤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