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餘音繞梁,梨花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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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說名門貴族就是底蘊深厚。
因為先前發生的一點意外,劉青山隻能自己將衣物整理工整,來到這個世界三年的時間,這種漢服的裝整工序劉青山也早就熟透於心。
他走出自己的臥房後,才發覺自己住了這麽多天的是一種極為奢華的下樓,樓下的裝飾擺放的整整齊齊,文玩字畫陳列擺放在任何角落。正中是一張圓形的紅木桌具,上麵大大小小的盤碟中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糕點。桌旁的一張圓凳上擺放著一個盛滿溫水的圓盆和一塊綢緞。
雖說劉青山並不知此處是哪裏,可這卻並不能讓他多麽客氣。在精細的梳洗過後,劉青山坐在桌前,開始品嚐起不同樣式的早點。
他一邊忙著往嘴裏塞,嘴中又不時再感歎。
哪怕是楊縣糕點最為聞名的佳麗坊與這相比也根本是繁星比於皓月!若是有機會,一定帶些回去給母親嚐嚐!
吃了這麽多年的佳麗坊,總需要去換中口味不是?
劉青山的正前方對著小樓的門,門是開著的,門外的景色就必然會映入眼簾。門前的一處花壇引蝶招蜂,花壇旁的水池,幾隻石蟾緩緩吐著流水。
美景自然會引起賓客的食欲,這種設計原來在幾千年前的今天就已經存在。
劉青山這般想來想去,幾個盤中的美食近乎一掃而光。一種飽腹感油然而生,他靠在椅背,兩手放在小肚前,美美的搖了搖頭。
若是人生能這般度過,那當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可這種飽暖思**的生活或許能夠麻痹一個未知世事的少年,單卻根本擾不了劉青山的睿智。
“蔡”府?東漢末年的名門貴族?
劉青山從醒來都在想一個問題,其實並不是這個蔡府是曆史中哪一個名門,而是為什麽就是如此的名門卻會去救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窮鄉少年?還要犯著觸怒張繡的後果?
但是蔡睦這個人外表看似忠厚爽朗,實則內心深處警惕是頗深的。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沒向劉青山透漏半個字,盡是一些guān fāng的客套話。
可蔡睦越是這般,劉青山的內心就越能夠斷定,這其中一定有著什麽別的原因,隻不過對方既然不想自己知道。
也罷,能夠活著比什麽都強!隻是不能赴約,前去與季文匯合。
劉青山的眼神中突然有些暗淡,他喃喃低語:“等不見我,他一定會自行離開了吧。”
劉青山沉思追憶片刻後,一陣腳步聲從樓外走進前來,正是蔡睦。
蔡睦朗聲一笑:“哈哈,青山兄弟果然異於凡人,身子尚在恢複過程,胃口就這般好。”
劉青山尷尬一笑,問道:“蔡大哥,可有消息?”
蔡睦繼續說:“青山讓我打聽的事,也已經有了眉目,你的父母一家如今住在城西舊民宅中,離這裏還不算太遠,待我預備馬車派人送你過去。”
劉青山聞言深深吐了一口氣,懸著這麽多天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家中的親人尚且還在,這算是對他最大的寬慰了。也不枉他從鬼門關走了幾個來回。
劉青山起身,鄭重的拜謝後,一人慢慢地走出門去。一路上不知走過了多少間奢華的小樓,也不知路過了多少個花壇池塘,當他走到一處小河旁時,發現原來這座府院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想,能夠將護城河牽引到園中的家族,整個州郡能有幾家?
小河清澈凜冽,清澈見底。一團團小魚群在水中吵鬧嬉戲,劉青山望著入神,不由回想起這些日子,自己究竟是怎麽走了過來。
殺敵救父,獨闖龍巢,獄中逃殺,搏殺槍王!
少年的血尚且滾燙,少年的淚卻無處潑灑。這些天每個日夜都在生死的邊緣徘徊著,心中惦記著家人,自己的委屈辛酸卻根本無處訴說。
不知怎的,劉青山突然聽見遠方傳來一陣陣曼妙琴音,這弦音如鳴佩環,起初喜悅歡快,隨後漸漸開始低沉,到最後開始悲傷欲絕,讓劉青山整個人似乎融了進去。
這絕妙琴音宛如天籟,如同在向聽者訴說一個悲傷的故事。劉青山突然發覺這首曲子就像知曉他此時的心聲一般,將他所有的情緒都以琴聲發泄了出來。
劉青山再也忍受不住,眼眶中的淚水陣陣翻滾,頓時湧了出來。哪怕劉青山穿越而來,可他這一世終究還是個少年,在經曆了這番生死徘徊之時,都會有自己的情緒。
劉青山緊緊咬著嘴唇,大顆大顆的熱淚順著臉頰滑落,墜入小河之中,幾隻幼鯉湊了過來啃食了幾口,大概是覺得太過苦澀,砸吧兩下轉身便逃的無影無蹤。
原來傳說餘音繞梁的故事並非虛構,劉青山能夠感受道這是一種怎樣的美妙。
那麽它的主人又是誰呢?
良久,劉青山伸出衣擺將淚水擦拭幹淨後,遵循著琴音走了過去。
劉青山知道自己的這種行為或許不夠禮貌,但是他的內心仿佛一直在有個聲音驅使著自己,要循聲過來看看它的主人。
兩側的古柳在微風中浮動,一聲聲鳥鳴也如同與著琴聲和鳴,曲子從悲傷再一次反轉,突然變得波瀾壯闊起來,如同千萬匹鐵騎碎冰而來!將士誓死搏殺,呼喊怒喝不絕入耳,九曲黃河自天而降。
這座位於府苑最深處的竹樓便是主人居住的位置吧。
劉青山站在樓外,靜靜地望著竹樓。
他不說話,不代表他沒有什麽話想說。
他沒闖入,也不代表他不想走進去看看主人的真容。
相反,他越是如此,就表示他越想走進去和主人談上幾句。
曲子還未彈罷,劉青山哪怕再無恥也依舊有著自己的底線,他堅持得守在外麵,這是對曲子最起碼的尊重。
樓外站著的兩個侍女是十分美麗的,她們或許見慣了會有人常常候在樓外聽自己主人的琴音,因此對劉青山的到來也顯得漫不經心。
但是他們卻從未見過這般年紀的少年到過這裏,而且一站就是許久,不曾驚擾,未曾動搖。其中的一位侍女觀察了劉青山很久,終於還是轉身走進竹樓中。
半柱香後,琴音戛然而止,劉青山恍然如夢,也不知樓中究竟出現了什麽事情。
當那名侍女重新走回樓前的時候,表情顯得有些奇怪,但卻沒有任何表示。
劉青山望見,心生感慨又有些遺憾,歎了口氣後便沿著原路離去。
既然主人不想相見,他又何必在為此執著?
青山伴清風而去,卻又見一翩翩白衣公子匆匆而來。
這位白衣公子氣質不凡,相貌英俊,手中的一把白紙扇顯得文氣十足。
奇怪的是門外的兩位侍女見這公子前來,均是會心一笑:“衛公子,可是來見我家xiǎo jiě?”
那姓衛的白衣公子,連忙施禮說道:“望二位姐姐通融一下,能否讓衛某進去看看琰兒。”
兩個侍女掩麵嗬嗬笑了起來,這個衛家公子總是這般謙遜有禮,文質彬彬,著實招人歡喜,不知怎就不討xiǎo jiě的歡心。
“衛公子說的哪裏話?老爺早就吩咐全府上下,任衛公子出入自如,您且進去便是!”
“蔡伯父果然深知我心,拜為嶽父,實乃衛某三生之幸!”
衛公子鄭重地拱手一拜進入樓中,步伐很快,又不失風度。
隻是當他沿著台階走到其中的一間臥房中的時候,他卻突然怔在原地。
那處屏風的後麵坐著以為烏黑褶裙女子,她呆呆地趴在一張如同潑墨般的古木琴上,琴長四尺,琴弦剔透入水,琴身看起來極為莊重,隻不過在琴的尾部卻並不規則,明顯有過灼燒過的痕跡。
女子黑襦黑裙,仿佛與古琴融為一體,她臉頰緊緊貼在弦上,看上去應該已經有些時候了,勒在臉上印記有些明顯。女子身子有些顫抖,白皙的臉上梨花帶雨,幾滴淚水打在琴麵上,啪嗒作響。
白衣公子望著她,輕聲開口說道:“琰兒,你這是怎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