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蘭墓群 第七章 已經死去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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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第三天了,我守在這位叫做“仁青阿爺”的陌生人旁邊,細細的看著那白紗布後那雙深邃的眼睛,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冒充仁青阿爺?為什麽要帶我和小葉去那種地方?那裏究竟有多少秘密?這一切的問題,徹日徹夜的在我腦海中翻騰著,我祈禱著他趕快醒來,好告訴我這些答案。而我和小葉也被作為重點懷疑對象,等待著當地警察的盤問,這所有的事情要從三天前說起:
那天,仁青阿爺在一陣詭異的自嘲聲中,突然倒地,小葉嚇得不敢睜開眼睛,渾身哆嗦著,我隻記得,那天我跑了很久,跑到一個手機終於能接受到信號的地方,撥打了110。
“喂,啊一個(哪位?)”電話那端一個陌生的聲音,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果斷掛斷了電話,我的腦海閃過了這些天跟仁青阿爺渡過的每一天,他就像一位慈愛的父親,總是在不斷的跟我們開玩笑。“叮鈴鈴——”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膽戰心驚的劃開接聽鍵,還沒等我說話,對方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老大,你咋回事啊。打了電話又掛掉,扯皮慌著撒(逗我玩呢),到底咋回事?”竟然是我高中時的同學金貴,“你……是你,你怎麽……”又是一肚子的疑問,而現在,我打算把這一切都告訴他,不然,我和小葉或許會走不出這個禁地。金貴上學的時候成績不是怎麽好,家裏是做廢鐵生意的,上學那會,因為沒有零花錢,便帶著幾個朋友,當然也包括我在內,去幾家廢棄的車間去偷鐵;後來高考,金貴落榜了,上了2年的職業警校,沒想到他居然現在當了一名正式的刑警隊長了,也算是有個正當的工作了。
我跑回去的時候,小葉在半道焦急的找我,她臉色發白,我拉住她的手,很冰,“沒事,警察一會就來了,會過去的。”我抱著小葉,安慰道。那端巨木、那隻巨鼠、那張從仁青阿爺臉上的臉皮,我顫抖的雙手慢慢的鬆開小葉的肩膀,蹲下身,這些詭異之極的畫麵一遍遍的浮現在我的腦海,頭像炸了一樣痛!我緊咬著嘴唇,努力的讓自己不去想這些東西,可是我控製不了。
“老大,你沒事吧?”小葉問,我搖搖頭,小葉掏出一張紙巾,“你……你都流汗了……”我和小葉倚在路邊一棵枯死的樹根旁,彼此都不說話。
兩個小時過去了,一陣警笛呼嘯而來,是金貴。金貴看到我的時候很是驚訝,“我靠,你小子小時候膽子那麽小,偷個鐵都得給人放回去,這種地方,你也敢來啊。”
“不是我們要來的,是……是仁青阿爺帶我們來的。”小葉在一邊說著,金貴看了小葉一眼,狐疑的神情,“哦,這是小葉,你知道的,那個高中的時候,我……”
金貴伸出手截住了我要說的話,“別,我知道,為了這個女孩,你追了三年,暗戀人家三年,怎麽樣,現在呢,成了嗎?”我搖搖頭,一邊急忙示意金貴不要在說下去了,看來金貴對小葉的映像不是怎麽好。金貴絲毫沒有搭理我,隻是淡淡的對小葉說了一句,“對了,我糾正一下你剛才說的話,這個地方是有一個叫仁青的,就是你們的仁青阿爺,他兩年前就去世了。”我頭皮一陣發麻,小葉向後跌了幾步,金貴驚訝的看著我,“你……你不知道這件事?哦,對,那個時候,你去甘肅念書了,不對啊,這件事當時的影響很大,你怎麽會不知道?”
我木訥的站在那裏,看著金貴叫人把昏厥在地的這位不知名的中年男子抬上了車,而金貴,用一根樹枝挑起那張臉皮,透過臉皮上的眼睛看著我,我閉上眼睛。
“這個人我認識!”金貴走到我和小葉麵前說,“他可是咱們都蘭出了名的小偷啊,不過人家偷的可不是那些破銅爛鐵,人家專門偷地下的東西,不過說句實話,他叫什麽,沒有人知道的,因為他的做事原則就是隻幹活,不留名!”
原來這個跟我們相處了幾天的仁青阿爺竟然是假的,原來這一切竟然是這種的結局,想到這裏,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對仁青阿爺的一些質疑和那晚在服務站地下室看到的仁青阿爺,因為仁青阿爺的酒量是很好的,從未喝醉,而那天……其實,我隻是不願意去相信自己的眼睛罷了。
小葉因為精神恍惚被送回了家,而金貴也一直不看好小葉跟我,在那間訊問室裏,金貴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倆啊,要談趕緊談,你在學校都耗了三年了,怎麽,你還想浪費多少時間在她身上,像我們大美青海,好姑娘多的是,不行我給你介紹一個。”
我沒有說話,金貴看著我不說話,也沒了樂趣,“算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處理吧,問你一些情況。你怎麽想到要去找仁青呢,額不,先叫仁青吧,你怎麽想到要去找他呢?”
“是小葉……”我說,“小葉這次好不容易休假,然後想出去轉轉,剛好,我阿媽(母親)也十多年沒見仁青阿爺了,就過來看看。”
金貴無奈的搖搖頭,“那這麽說,又是這個小葉,看來,你受她的魅惑不淺啊。那你們幹嘛去那種地方啊,那個地方雖然不怎麽地,但是都蘭的人都知道,那個地方一旦進去,就出不來了。你膽子也大。”
是啊,我何德何能有這種膽識,如果不是想尋求刺激,或者是說,仁青阿爺的指引,老輩的話又不好拒絕,“是仁青讓你們去的吧。”金貴搶過我的話茬。我點點頭,卻沒有絲毫佩服他的地方,我現在腦海中,我自己已然覺得已經不正常了。
“唉,都蘭都好幾年沒這種無頭案了,你這,老大,你肯定不是凶手,這個仁青,就躺在醫院的這個,現在完全就是自殘行為,你說說,我找誰去?”金貴說完點起一根煙,滿麵愁容,“真是給我出難題啊。”
“難道是,他在深林裏麵看到了什麽?”我忐忑的說
金貴噗嗤一聲笑了,那股嗆鼻的煙霧衝著我吹來,我用手擋了擋,金貴笑了很久才說,“你也學會編造故事了啊,本來都蘭的那些石碟弄的我們已經頭大了,現在又出現了這種事情,照你的意思,他發瘋前是看到了不幹淨的東西!”金貴故意把“不幹淨的東西”提高了聲,他定睛看著我,堅毅的眼神好像急於尋求答案,又好像恐懼知道答案。
我搖搖頭,“不知道,我和小葉趕過去的時候,他已經成這樣了,他一個勁的磕頭,嘴裏說著我根本聽不懂的話。”金貴急忙朝我擺擺手,“行了行了,別說了,我看啊,你也說不出什麽來,這件事啊,我還是交給我們領導去辦吧,不過作為以前的兄弟,我給你個底,像你遇到的這種事情,估計也就軟禁你三天就沒事了,這樣吧,我跟領導申請,你就留在醫院就行了,做兄弟的,我隻能幫你到這了。”金貴說完站起身,看看周遭沒人,小聲的跟我說,“你啊,算命大了,偷著樂吧。”
金貴關上門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他那般透著深意的笑。就這樣,我陪了這位不知名的陌生人整整三天了,而我腦海中一直有一個最根本的問題沒有解決,仁青阿爺到底是怎麽去世的呢?我想,等明天一早,我還是問問金貴吧。
夜裏迷迷糊糊的有了倦意,母親卻打來了電話,“強強,阿門了(怎麽了)你那麵出事情了?”母親很是著急,已經都半夜三點了,看來母親也是剛剛知道這個消息。“阿媽,你阿門(怎麽)知道?”
“我剛才出去溜貓了,剛回來,碰上了你的同學金貴的阿媽,加(她)說著。”母親在電話那頭頓了頓,”強強?“
”阿媽,我在聽。“
”你那麵沒事了的話,這幾天就準備回來吧,那種地方還是少待。“我應允了母親,而母親在電話裏絲毫沒有提起關於仁青阿爺的任何消息,莫非,母親早已經知道仁青阿爺不在了?既然這樣,那為什麽還要我去呢?
掛了電話,正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躺在病床上的這位中年男子,嘴裏叨咕著,”來,即是亡,亡,即是來,來,即是亡,亡,即是來……“
窗外一片漆黑,周圍萬籟俱靜,這種地方,我真的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金貴推開門的一瞬間,看了我半天,”你……這一晚上沒睡啊。“我點點頭,”有事情問你呢,那個,仁青阿爺是怎麽去世的。“
金貴小聲的湊到我耳邊,之後又警惕的看看周圍的人,”你聽過,8號檔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