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溫布沙陵 第四十二章 鹵簿陰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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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儀仗隊,甚是雄偉,原本以為這墓室就這麽大,卻不想,這石階之後竟然延伸了很長的一段路。漆紅的石磚鋪砌而成的大道,兩邊是灰色的土磚。這長長的官道,卻真真的出現在這裏。儀仗隊由四輛馬車為首,均為真金所鑄,卻沒有了金色,染上了金鏽,有些地方黑乎乎的一片,可惜了。馬車由八匹金馬牽引,而這八匹金馬,卻跟我們之前在都蘭大墓中那輛馬車看到的一樣,馬全部是無頭之馬,頸部不像是被破壞的,而是故意為之。馬的裝扮倒是比這馬車鑾駕華麗的多,佩戴著各種珠寶,珍珠鑲嵌的銀馬鞍,鎏金的馬蹄子,重重的精鐵。八馬四車後,是一隊拿著桅旗的士兵,桅旗很高,這就是我們為什麽能看到旗幟的原因了。細細數了一下,足足有二十多人,這些人全部都是青銅所鑄的,純青銅。我想再確認一遍,在都蘭那層墓室裏時候,那些人是被活人澆灌銅水而鑄成的,還好這些不是,我是不想在看到當年那麽多人因為這座大墓而慘死。青銅的士兵,透著銅氣的冰冷,比金馬車更糟糕的是,常年在這極陰之地,水汽凝結又幹涸,銅不像金,還能在被侵蝕成為黑色的情況下保持原創,這些青銅人就不一樣了,身上已是殘缺了,水汽的腐蝕,對這銅鐵之物來說,也算是糟糕的事情了。深綠的銅鏽,不斷滴流的銅水,趁早在某天,這些銅人便不複存在。

    “可惜了,這些銅人。”楊才老爺感歎著,我能感受到他內心那百般的無奈。

    遠遠的望去,二十位銅鑄士兵之後,還有數不清的銅人,但能模糊的看到基本的一個輪廓,他們有的是拿著樂器的,有的是帶刀侍衛隊,那這二十個青銅人,應該就是這儀仗隊的開路先鋒了,但這前行的馬車又是什麽?

    疑問一出,還好有楊才老爺和多傑兩個神通。幾句話就參透了這玄機,話還是楊才老爺先引起來,“這麽長的儀仗隊,我敢肯定,這之後一定還有一輛比這個更為精貴的馬車鑾駕,那才是真正君王所乘之轎。這走在前麵這馬車,隻是一個幌子,看來這弘化公主是畏懼了戰爭,在這陰間都要建這金馬車來擾人視線,這智慧,實屬難得啊。”

    “可這些馬怎麽都沒有頭呢。”思穎也想起了在都蘭古墓的那一幕,雖然是幻覺,“我們在都蘭的時候,好像是看到了一輛金馬車,但是馬車的馬,也是無頭之馬?”

    “肯定沒有頭啊,這些都是鹵薄陰差,哪裏有什麽頭啊。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都蘭的時候,那個老外教授有沒有告訴你們,也不知道都蘭的那匹馬是何緣由成為了無頭之馬,但是這裏的這些,全部都是鹵薄陰差!”楊才老爺說著,我忽然想起,其實我們在都蘭遇到的那匹馬,以及轎攆中坐著的那具屍體,是被人設計陷害的,那些飛蟲就足矣說明了這一切。

    楊才老爺口中所提到的鹵薄陰差,鹵薄在古代是儀仗之意,也就是儀仗隊的意思;而這陰差,便是這儀仗隊中當差的各個司職。很多大墓中都有鹵薄陰差,為的就是鎮守這大墓。

    漆紅的石磚鋪砌的這條官道長的看不到邊兒,不遠處的前麵能看到的就是一個高高的石製門欄,這一定又是另一個墓室之地了。這鹵薄陰差就是從那門欄中出來的。依照楊才老爺的說法,後麵如果真有那轎攆的話,裏麵坐著的又會是誰呢?

    “走吧,還有好長的一段路啊。”多傑催促著我們趕緊走,他的心,比誰都著急。

    鹵薄陰差,駐於墓室之外,按照一般墓葬的原理來說,我們現在接觸的,連皮毛都到不了,這吐穀渾沙陵究竟有多大,誰又知道呢!

    傑森和賈飛等人剛剛過了這險些要命的忘川之河,現在新的麻煩又來了,眼前這些墳塚毫無規律的散落在地上。這可是千年的古墳,雖說不是名門望族的顯貴之墓,但時間在這擺著,任何人都不敢去逾越。

    賈飛放眼看去,不禁傻了眼,這些墳看上去也有數百甚至上千,跟那忘川河一樣橫在大道中間,錯亂無章的分布著,如迷宮一般,是不是有什麽規律可循呢,賈飛一直思考著這個問題,他那半瓶墨水的學問還是不要浪費在這裏了,其實,這些墳堆隻是造墓者故意設計於此的,裏麵確實是當時造墓死去的苦工。

    亂墳之堆,更是怨氣所在之地。就在傑森和賈飛等人踏入這亂墳的第一步,便早已墮入了造墓者設下的機關內。

    忘川之河,赤焰泛濫,滾燙並伴著火焰的水慢慢上漲,傑森和賈飛卻沒有注意到什麽,倒是身後那些雇傭兵一個個覺得熱了起來。一股之前消失的氣味更加濃了,刺鼻的厲害,雇傭兵認得這種氣味,便匆忙的戴上頭盔。一陣動靜,傑森和賈飛也察覺了,但這次奇怪的是,這股刺鼻的氣味竟然沒有致命,嗓子裏也沒有不舒服的感覺,仿佛是意識清醒了很多。

    傑森和賈飛相視一笑,不去理睬後麵的人,而是想著怎麽走過眼前這些墳塚。熱浪再次襲來,身後的雇傭兵像是被召喚了一樣,全部轉身看去;再一度熱浪,仿佛能看得見紅色的一道光,將傑森和賈飛與這些雇傭兵相隔開來,形成一道看不見的屏障。

    那些被召喚的雇傭兵,眼睜睜的看著前麵,紅色的水汽和烈焰不斷的上升,按道理說,水火不相容,而在這忘川之河,水火卻是相處的很融洽。他們想往後退,不想讓這熱浪再一次拍打在臉上,剛剛摘下頭盔,以為沒事了。

    終於,那忘川之水還是湧了上來,他們能清楚的看到,剛剛掉下去的那幾個人,掙紮著從這忘川之水中爬出,渾身被烈焰環繞著,麵目猙獰的向他們走來。

    “這怎麽回事,他們不是已經死了嗎?”

    “不知道,老大呢,賈飛那小子呢,他們去哪了?”

    雇傭兵想回頭看傑森和賈飛,卻發現自己已然被僵在那裏,動也動不了,連頭都不能回,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這些曾經的夥伴,向自己走來!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整個人的身體就像是被定住了,連裝死甚至暈厥的機會都沒有。

    人死不能複活,這是中西都相信的一個說法,但是眼前這些剛剛掉入忘川的幾人,卻奇跡般的活了過來?不,不對,應該是奇跡般的站了起來,這些被僵住的所有雇傭兵看的一清二楚,這些人已經不是自己曾朝夕相處的夥伴了,而是一個個身披烈焰的行屍走肉,一個個獰笑著,發出恐怖的呼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