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袁紹望著前方的缺口，望著奪路而逃的士卒們，絕望的歎了一口氣。那不是求生之路，而是求死之路，是帶著前鋒軍十五萬人一起死亡的絕路。

    主公，快走，快走……”孟岱打馬衝到袁紹身邊，大聲吼道，“我們護著主公衝出去，快啊……”

    那是北麵，是北麵，你看清楚沒有？”袁紹激動的叫道，“李翊意圖明顯，他想把我們趕到平陽亭，利用我們撕開前鋒軍的戰陣。前鋒軍會因此全軍覆沒的。”

    孟岱愣了一下，他顯然在忙亂中沒有辨清方向，但他接著就一把拽住袁紹的手臂，奮力將他拉到馬上，說道：“主公，士卒們已經衝出去了，我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主公你還是乘著這個機會衝出去吧。要麽和前鋒軍會合，要麽在途中尋找一個機會突圍而去。”

    袁紹長歎一聲，沒有再說什麽，由孟岱和兩百親衛騎保護著，隨著逃亡的洪流衝出了包圍。

    ………………

    趙雲率軍呼嘯殺進中陣，擋者披靡。

    陶義指揮一隊人馬拚死阻擊。此刻時間寶貴，能擋住一刻就能讓更多的士卒逃離戰場。雖然逃出去的士卒難免也會死於鐵蹄之下，但逃出去總比困在這絕死之地有更大的生存機會。

    趙雲快如閃電，一槍挑飛陶義手中長矛，跟著猿臂輕伸，一把將他高高舉起，厲喝道：“袁紹在哪？”

    陶義怒吼一聲，伸手拔出背後戰刀，狠狠劈向趙雲。趙雲不待他戰刀落下，單手用力，將其奮力拋向空中。長槍如虹，“撲哧”一聲淩空洞穿了陶義的身體。

    趙雲再吼一聲：“袁紹在哪？”

    .陶義張嘴噴出一口鮮血，當即氣絕。

    趙雲怒不可遏，一槍將其挑飛，回頭對身後的親衛們大吼道：“傳令，找到袁紹，給我找到袁紹。”

    ………………

    江東軍潰敗之後，魯肅和孫輔帶著近千人堅守在車陣裏。

    這個車陣擺在戰場的東麵，本來用來阻擊北疆騎兵的衝殺，但由於北疆騎兵從四麵包圍而來，這個車陣沒有發揮阻擊作用。

    不過，現在它的作用大了，它成了魯肅等人抵抗北疆騎兵圍殺的一個堅固堡壘。

    李翊率軍從這座車陣附近衝過去的時候，擔心車陣內伏有叛軍的弓箭手，命令司馬懿帶兩百騎卒把它解決了。

    司馬懿剛剛接近車陣，就被車陣內射出的密集長箭射得暈頭轉向，一不小心掉到馬屁股後麵去了。

    司馬懿摔得眼冒金星，吃了一嘴的泥土，狼狽不堪，氣得臉都紫了，憤怒的大吼道：“燒了它，點火燒了它。”

    想點火燒掉車陣還真不容易。司馬懿一連想了十幾種辦法，死了幾個士卒，都沒能把輜重車點燃。

    司馬懿火大了，命令士卒們脫下身上的重鎧包在戰馬身上，自己也全身包上重鎧，然後帶上幾個火把就衝了出去。

    江東軍的長箭就像下雨一樣，但就是射不死這一人一馬，眼睜睜的看著司馬懿在車陣前一路狂奔而過，把幾十輛輜重車都點燃了。

    火借風勢，轉眼便烈焰衝天，幾百輛輜重車隨即陷入火海。車陣內的士卒忍受不了，紛紛四散而逃。車陣外的騎卒毫不手軟，縱馬狂追，把他們殺了個一幹二淨。

    孫輔和魯肅此刻在車陣內苦苦支撐，飽受煙熏火燎之苦。

    孫輔痛苦不堪，把心一橫，對魯肅說道：“子敬，我不行了，我要去投降了。”

    魯肅連連搖頭道：“國儀，如今這個局麵，我們出去就是死。再撐一會兒，看看敵人會不會走。”

    再撐下去我們就要死了。”孫輔恐懼的叫道，“我伯父過去和李翊，還有很多河北大員都有很深的交情，想必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後，不會把我殺了。”

    魯肅稍稍思索了一下，覺得孫輔說的不錯，於是點頭道：“那好，我們先假裝投降，然後找個機會逃回江東去。”

    他從地上拿起兩麵盾牌，又拉過一具屍體，以手蘸著屍體上的血，在兩麵盾牌上各寫了四個大字：“孫堅之子”。

    兩人高舉盾牌，一人執矛，一人拿刀，從烈火裏衝了出來。

    幾個親衛軍看到火海裏還有人逃出來，很是驚訝，打馬就衝了上去。

    孫輔嚇了一跳，連忙大吼道：“我是破虜將軍之子，我是破虜將軍之子……”

    幾個親衛軍士兵都是胡人，聽不懂他叫什麽，各舉武器呼嘯殺上。

    魯肅一看衝上來的都是胡人，眼前一黑，知道完了，連忙對孫輔說的：“拚了，和他們拚了。背靠背，殺……”

    孫輔和魯肅的武技都很不錯，武力值怎麽也有五六十，這幾個親衛軍士兵縱馬殺了幾個來回，不但沒把兩人腦袋砍下來，反而讓兩人跑得更遠了。

    司馬懿帶人殺到，把魯肅和孫輔團團圍住。這時司馬懿看到盾牌上的字了，他急忙舉手製止了士兵的圍殺，大聲說道：“慢著，慢著，先不要動手。”

    你是破虜將軍的兒子？”司馬懿問道。

    聽到字正腔圓的洛陽話，魯肅和孫輔猶如聽到天籟之音一般，渾身舒坦。這條命總算有希望了。

    孫輔從盾牌後麵探出半個腦袋，大聲喊道：“我叫孫輔，是破虜將軍從子，前豫州刺史孫賁之弟。”

    ………………

    馳道上，數千聯軍士卒亡命飛奔。

    馳道兩側百步外的原野上，北疆騎兵不急不徐，和他們保持著幾乎一致的方向和速度。遠遠看上去，他們不像是敵對雙方，反倒更像是一起奔赴戰場的同一支軍隊。

    紀靈夾在逃卒中間一路飛奔，汗流浹背，氣喘籲籲。

    跑了一會兒他就不行了。他年紀大了，雖然一直在軍中，但疏於訓練，從來就沒這樣奔跑過。

    現在他後悔聽了何儀的話，不應該棄馬步行。何儀說騎在馬上目標大，很快就會成為活靶子。

    他回頭看看何儀。何儀把戰盔、鎧甲、弓箭都丟了，手上就拿著一支長矛，一邊跑，還一邊四處看，神情非常冷靜，顯然是在尋找逃跑的機會。黃巾軍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樣，逃跑的經驗非常豐富，不佩服不行。

    朱靈轉頭四處看看，發現前前後後都是何儀的人，這些人過去都是黃巾軍，而自己的老部下卻一個也看不到了。

    紀靈實在跑不動了，但他也停不下來，他一停下，估計就要被後麵的人推到踩死了。

    何儀急行幾步，衝到紀靈的身邊，一把拽下他的戰盔，然後隨手丟到了地上，大聲道：“將軍，這是逃命，不是去打仗，你還帶著這玩意幹什麽？快點，把鎧甲都脫了，把弓箭和刀也丟了。你背著這麽多東西，遲早會累死。”

    紀靈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三兩下把身上的累贅全部丟了，頓時感覺渾身輕鬆，腳步也輕快起來。

    將軍，事情有些不對勁啊。”何儀指著馳道兩側策馬飛奔的騎兵，大聲說道，“他們應該衝上來殺我們，怎麽現在……”

    他們想把我們逼到平陽亭。”紀靈吞了幾口口水，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為什麽？我們到了平陽亭，和蒯越會合，他們不是更難打了？”何儀奇怪的問道，“難道他們想讓我們把全軍覆沒的消息告訴前鋒軍，以便動搖前鋒軍的軍心？”

    他越想覺得可能。幾千逃兵跑到平陽亭，十五萬前鋒軍將士不用腦子想也知道自己被包圍了，沒有援軍了，徹底完蛋了。

    兩軍對陣，士氣最為重要。一旦聯軍前鋒部隊知道自己陷入包圍，敗局已定，肯定戰意全無，北疆軍打起來就輕鬆多了。

    甚至，說不定聯軍會因此而陷入全麵崩潰，北疆軍可以不戰而勝，一舉殲滅這十五萬大軍。

    高，這招高。不愧是擊敗了大賢良師和鮮卑匈奴的猛人，李翊這個人太厲害，和他為敵想不死都難啊。

    何儀膽戰心驚的看看遠處飛馳的騎兵，突然衝著紀靈吼了一嗓子道：“將軍，我們投降吧。”

    紀靈愣了一下，腳步不由得遲緩起來。

    投降？我當然願意投降了。現在袁術已經死了，自己在九江也沒有立足之地，家人又都在河北，我怎麽不願投降？

    隻是，如今的這個局麵，恐怕自己想投降人家都不答應啊。

    何儀看到紀靈半天沒有說話，隨即對身後幾個親信做了個手勢，然後又吼了一嗓子道：“將軍，你不投降，我們可要投降了。現在跑到哪都是死，還不如停下來投降。北疆軍中有很多黃巾出身的將領，我們如果投降肯定能活下來。”

    紀靈無奈苦笑道：“如果你要投降，那就投降吧，反正這次到哪都是死定了。”

    何儀大喜，衝著周圍的逃卒連聲大吼道：“大家一起喊，一起喊，說我們願意投降，願意投降。”

    何儀的一群親衛迫不及待的叫了起來，接著更多的逃卒跟在後麵吼了起來，眾人逃跑的腳步也漸漸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