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萬騎卷江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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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rong>沒有哪個瘋子會讓五萬步兵在平原上對陣兩萬騎兵,除非在絕對沒有辦法的情況下。

    現在就是這樣,在這樣的絕境下,泠苞已經沒有任何辦法挽救自己的部隊。他隻能夠通過鼓聲告訴士兵們,血戰,隻有血戰才是生存之路。

    北疆就像出沒於山林之間的野獸,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大江北岸的江漢平原上,打了益州軍一個措手不及。

    益州軍的將領們都知道北疆騎兵以往的戰績,所以大家都很小心的防範著。但還是被北疆騎兵抓住機會,並且一擊中的。

    ………………

    低沉的牛角號聲在天際之間“嗚嗚”的響著,激昂而悠長。

    薛仁貴的北疆騎兵第八軍團的騎卒們排成整齊的隊列,飛速奔馳在黑色的平原上,不急不慢,遠遠看上去,就像迎麵撲來的洶湧波濤,起伏之間,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其磅礴的氣勢,雄渾的力量,好像都要隨著這驚天動地的一擊徹底爆發。

    泠苞麵色蒼白,無可奈何地望著天地之間黑壓壓迎麵撲來的一團巨大黑雲。

    北疆騎兵沒有出現在益州軍的正後方。他們非常聰明地選擇了益州大軍的側翼做為衝擊的正麵。

    泠苞安排在最前麵的車陣,縱深梯次防禦陣形,隨著北疆軍突擊方向的改變,變得毫無意義。相反,他們長達兩裏左右的單薄陣線,成了他們致命的弱點。

    時間,時間太少了。敵人出現的太突然,益州軍根本足夠的時間進行密集陣形的調整。五萬人的大部隊不是五千人,說密集結陣就能密集結陣。五萬人,僅僅是傳達命令都要打馬跑上幾百步,更不要說命令大家迅速向中軍靠攏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益州軍的士兵們麵對鋪天蓋地的敵騎,沒有畏懼,沒有退縮。他們抱著必死之心,從容麵對即將開始的廝殺。敵騎在飛奔,他們在飛跑,以最快的速度在飛跑,靠攏,密集集結。

    但士兵們也看出來了敵騎的進攻方向是自己的側翼,一觸即潰的側翼。

    死亡的陰影突然之間籠罩在整個平原上。

    ………………

    衝鋒的牛角號聲撕破了雷鳴一般的馬蹄聲和敵軍陣裏渾厚的戰鼓聲,像一道閃電一般,掠過所有戰士的耳畔。

    北疆騎兵第八軍團的戰士們就像被人砍了一刀一樣,突然之間瘋狂起來,咆哮起來,一個個歇斯底裏地怒吼著,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凶神惡煞一般,如狼似虎的撲向平原中間那條顫抖的灰色長龍。

    長矛兵在前,戰刀兵在後,弓箭兵跟隨,大軍呈現出一個巨型的雁形衝鋒隊列,排山倒海一般,轟隆隆的碾壓過來。

    雁頭,犀利的雁頭就是薛仁貴的親衛曲。

    而這個雁頭的最前麵,就是薛仁貴。

    高仙芝率領本部人馬,位居陣列的左翼。身後是黑壓壓的潮水一般的士兵,眼中是明晃晃的密密麻麻的武器,耳邊是巨大的無法忍受的轟鳴,渾身的熱血好像都要隨著瘋狂的吼聲噴薄而出。他興奮的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不但隨著士兵們一起竭盡全力的大吼大叫,還左一下,右一下用力揮舞著自己的虎頭大刀。

    薛仁貴突然直起身軀,高舉方天畫戟,回首對著號角兵狂吼起來:“加速,加速前進……”

    ………………

    泠苞手執長槍,站在中軍大旗下,望著越來越近的北疆騎兵,平靜的說道:“擂鼓。長矛兵上前,弓箭兵準備齊射。”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腳下的地麵已經開始劇烈地抖動了。

    益州軍士兵們臨危不懼,在最後的時間內完成了各部的集結,在長達兩裏的距離內,形成了五十個密集的千人方陣。雖然方陣和方陣之間沒有縱深,沒有保護,但他們認為這已經足夠支撐一下了,隻要不被北疆騎兵在第一時間內衝垮,就有反擊敵人的可能。

    無知者無畏。益州雖然也有騎兵,特別是南方的永昌郡、益州郡、越雋郡等地,是南方有名的產馬地。但這裏畢竟是南方,所出產的馬匹,其實並不適合作為戰馬,所以益州的騎兵很有限。這次出川,劉備把益州幾乎所有的戰馬搜集起來,也不過是組成了一支一萬人的騎兵,由吳懿率領。

    因此,這些益州軍士兵都是第一次和上萬騎兵部隊作戰,並不知道成千上萬的騎兵狂奔而來所造成的衝擊力是多大,其造成的毀滅性又是多大。

    隻有傳言,沒有親眼所見,誰會真正的相信呢?

    放……”泠苞一聲大吼,驚雷一般的戰鼓聲霎時間衝破萬馬奔騰的轟鳴聲,衝天而起。

    萬箭齊發。

    淒厲的報警號角聲在同一時間響徹了整個騎兵大軍。幾乎是一個聲音,所有的騎兵戰士舉起了盾牌,衝在最前麵的薛仁貴也毫不例外。

    此時兩軍相距一百二十步,這個距離正是步兵的強弓射擊範圍。強弓巨大,不適合騎兵攜帶。騎兵戰士基本上都是普通的輕型弓,射程在六十步到八十步之間,射程達到一百步的都很少。

    密集的長箭所形成的烏雲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它們淒厲的嘯叫著,迎著蜂擁而來的騎兵們射去。

    霎時,烏雲鑽入波濤洶湧的浪尖上,化作一團團的水花四射飛濺,隨即融入了浪濤中,無影無蹤。

    騎兵第八軍團三百人一橫排,一字排開大約六百步,縱深更長,五十多列,前後大約相距一千步以上。

    麵對如此龐大的衝擊陣勢,多少長箭投進去,都是泥牛入海,蕩然無存。

    北疆騎兵在狂奔,速度越來越快,猶如山崩地裂一般,驚天動地。

    射……齊射……密集齊射……”

    泠苞被眼前排山倒海一般洶湧撲來的騎兵震駭了,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恐懼,眼睛內的絕望更加強烈。他瘋狂的叫起來,一遍又一遍的叫著,額頭上的青筋劇烈的跳動著。

    下達命令的各色旗幟隨著泠苞的叫喊,瘋狂的重複著同一個動作。

    各個方陣內的弓箭手神情興奮,他們飛速的從將自己的箭壺內拿出一支又一支的長箭,盡情的傾泄出去。

    滿天都是密密麻麻的長箭,肆無忌憚的長箭。

    ………………

    騎兵第八軍團給死死地壓製在盾牌下麵。不時有士兵中箭墜落馬下,或者隨著中箭摔倒的戰馬一起飛出去,後麵狂奔的戰馬隨即將他們踐踏的血肉模糊,再也找不到蹤跡。

    士兵們憤怒了,吼叫聲越來越血腥慘烈,仇恨在每一個士兵心中劇烈的燃燒著。

    全速……全速前進……”

    薛仁貴全身緊緊的貼在馬背上,聲嘶力竭的狂吼著,悲涼的牛角號聲一遍又一遍的回蕩在顫抖的原野上。

    衝過死亡箭陣,隻有衝過死亡箭陣,才能避免傷亡。

    當前軍的十幾排士兵越過敵人的強弓射擊範圍之後,就輪到他們射擊了。

    此時薛仁貴已經清清楚楚的看到益州軍的長矛兵們一張張恐懼的臉。

    兩軍相距五十步。

    上箭……”薛仁貴再一次仰身而起,一手舉方天畫戟,一手舉盾,雙臂展開,仰天狂吼。

    長長的號角放聲厲叫。

    錯位狂奔的前兩排士兵突然放下盾牌,端起了弩弓,後麵幾排已經脫離強弓射擊範圍的騎兵戰士們引弓待射。

    放……”薛仁貴縱聲狂吼,手中槍盾相擊,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

    弩箭撕破空氣的嘯叫聲淒厲而刺耳,它們平行地飛入空中,以夷非所思的速度射向對麵嚴陣以待的長矛兵們。

    霎那間益州軍的前沿陣地上倒下了數百名戰士。

    長箭呼嘯而出。它們掩伏在敵人的長箭下麵,發出撕裂心肺一般的厲嘯,張牙舞爪的撲向了方陣內的士兵們。

    轉瞬及至。

    戰場上好像失突然之間去了所有的聲音,戰馬奔騰的轟鳴聲,雙方士兵的吼叫聲,長箭的呼嘯聲,戰鼓聲,牛角號聲,全部消失了,歸於一片沉寂。

    耳中隻剩下了撞擊聲,驚天巨浪撞擊在堅硬如鐵的磐石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

    泠苞看著在空中飛舞的成片成片的士兵,睚眥欲裂,心如刀絞,他們就像狂風中的落葉,又像四濺的水花,無力而無助,被嗜血猛獸一般的北疆騎兵肆意的吞噬著弱小的生命。

    殺……”泠苞高舉長槍,帶著自己的親衛屯士兵,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即使前麵是刀山火海,也要殺上去,不死不休。

    戰鼓聲若巨雷,猛烈而激昂,他就像一個站在空中的天神,鼓舞激勵著無數的益州軍士兵,殺,殺,至死方止。

    ………………

    殺……”騎兵第八軍團的士兵們縱聲狂吼,一個個像下山餓虎一般,帶著滿天的煙塵,卷入了益州軍士兵的方陣之中。

    戰馬在狂奔,狹帶著巨大的力量任意撞擊著一切可以碰得到的東西,摧枯拉朽一般,毀去一切擋住自己前進的障礙。

    戰馬上的士兵揮舞著戰刀,長矛,任意劈砍挑殺,忙碌得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弓箭手跟在後麵,將一支支犀利無比的長箭任意的射出,麵對密集的人群,每箭都能奪去一條無辜的生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