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聚散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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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輕皇,封號太平。
十七年前,潛龍在淵的帝君在登基稱帝的同日,帝後為他誕下一女。此女一出生便被發覺精神力異於常人,乃是天生的念師。這是繼初代帝君墨辰之後萬年,帝係所出的第二位念師。而墨辰由於殺戮過重,享國不過三百餘載便因天年到來而歸於黃泉之海。其後近萬載,帝族再未出過念師,直到輕皇的出生。
據說聽聞輕皇出生的消息時,正在舉行登基典禮的帝君,匆匆結束了大典,興奮地向後宮奔去。“輕皇”為名,或許便是由於這個典故。而年號太平,也是由於輕皇的出生預示著帝國其後千年的繁榮與安定。
六歲之時,帝君便以帝都天瀾為封邑,封號為鎮國太平長公主!聽聞,帝君甚至有意將地位傳於此女。
這是太平一十七年十一月,地點為滄瀾渡口,蘇第一次見到了帝女輕皇。
齒輪轉合,高大的舷梯從船體伸出,老人輕輕拍了拍蘇的肩膀,示意他上前。蘇回過神來,越過甲士,徑直向前走去。站在梯階之上,伴隨著齒鏈傳動的聲音,舷梯飛快得朝甲板升去。
有風揚起,蘇好奇地四處張望著。這沙伢子,還是第一次看見大殷的工技呢。老人看著蘇露出孩子般的天真,這樣想到。
大殷之強,便是強在奇工巧技。若論念師的數量,是遠不如陰陽師的。因為感悟自然總是容易的,春夏秋冬,雨雪風霜,日月星辰總是顯而易見的,而自己的意念確實難以琢磨與把握的。煌煌大殷,庶民兆億,而念師數量不過千餘,浩瀚北境,黃沙萬裏,陰陽寮在冊的陰陽師也不足萬。雖然千百年來,戰亂頻頻,雖有念師與陰陽師參戰,然而決定戰爭勝負的卻總是兵士與科技。
“聖師,好久不見。”溫潤的女聲傳來,蘇和老人已經站到了甲板之上。
偌大的甲板之上,持戈的武士巍然佇立,卻隻有一黃衣女子站在船舷旁,江風吹起她的發絲與衣襟,遺世而獨立,大致如此。
老人施了一禮,說道:“公主怎會在此地?”
輕皇將揚起的頭發攏於耳後,雲淡風輕地說道;“我本來帶著帝鴻衛在此處清理水妖,本來打算回帝都,夜觀星象,算出聖師這幾日會經過此處,便打算和聖師一同回去。”
“不過聖師真不夠意思,自己去北境偷東西,都不帶輕皇去。”輕皇堵著嘴,撒嬌道。
老人一陣無語,問道“公主的陰陽術又大進了,公主又是偷跑出來的吧。”
“嘻嘻”仿是被戳破了謊,女子俏皮一笑,轉移話題道,“這傻小子誰啊。”指著蘇問道。
之所以稱呼蘇是傻小子,一方麵是因為,從站上甲板的那一刻到此時,兩人交流了幾句。而蘇站在一旁,略顯尷尬地不知所措;另一方麵,輕皇確實絕美,蘇的目光總不自覺的朝她看去。
見輕皇提到了蘇,老人說道,“我剛收的徒弟,北境人。”
“啊,北境來的,我都還沒去過呢。”聽說蘇是北境來的,女子突然對蘇感起來興趣,目光轉到他身上。
“我才不是他徒弟呢。”蘇爭辯道,仿佛是老人徒弟是多麽丟人的事情。
“那你叫我什麽?”老人問道。
“先生啊?怎麽了。”
“那不就得了。什麽叫先生,先生就是老師的意思。傻小子。”老人狡黠地笑道。蘇一陣無語,賭氣地不理他。
“聖師真偏心,當初都不肯收我為徒。”輕皇說道,”而且,也不帶我去北境。人家在帝都待得無聊死了,哼!”
老人慘然一笑,“老頭子這一去命都快沒了,哪裏敢帶公主去險地。”
聽老人一說,輕皇立馬用念力感受老人的身體,不由臉色大變,“怎麽會,聖師你的情況怎麽這麽糟。”
“沒事兒,人總要死的。老頭子活了這麽久,也早已活夠了。”踱步立於船邊,看著滔滔不絕的江水,無限感概地說著。
“什麽?你要”蘇有些難以置信。老人算是這是上和自己最熟悉的人了,更何況這幾個月的相處,不知不覺間他和老人已經建立了一種微妙的聯係。
老人回過頭來,用略帶歉意的目光看著他。“老夫活了七百多年,活得膩歪了,早就想過死了”
“說的什麽鬼話!”公主打斷了老人的話,“您老先下去休息,我馬上放風隼通知老師。”
“來人,帶聖師下去沐浴休息。”說完,便有侍女上前,引領老人去艙內休息。蘇趕緊跑過來,扶著老人下去。
“來人,趕緊放風隼通知老師。”
“全速駛回帝都”
發布完兩條命令,帝女輕皇站在船頭,鵝huáng sè的宮裙在江風之中微微拂動,風吹得她的頭發很亂。此刻,比發絲更亂的是她的心情,比她更亂的是蘇的心情。
撐起巨大的風帆,大船如離弦之箭般駛向帝都天瀾。
此刻天瀾城中,一座高深的宮殿之中,一名男子隱在黑暗之中,一位侍者匆匆趕來,說道,“回來了。”
男子掀翻了手中的茶盞,臉色陰鬱,侍者跪伏在地,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