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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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單純以境界論,兩人都是在同一水平,功法戰技差距也不會大到哪裏去,然而陸牧雲光憑那淩厲狠辣的左手劍,就逼得李乘風翻出了一張底牌。而陸牧雲真正的殺招——至少那僅憑神意就足以讓李乘風心驚的靈域還未釋放出來。

    陸牧雲劍法之淩厲,在於每出一劍,都是選的李乘風全力進攻,或一招已盡,新招未出的時機,自最難防禦的地方刺出,目標又是李乘風不得不守之處。關鍵還在於陸牧雲對戰鬥的把握到了幾如直覺般的地步,幾乎次次都能抓住李乘風招式變幻間那一閃而過的弱點,未卜先知般於弱點破綻出現前一瞬時出手,然後在弱點破綻出現時正好突破弱點,直逼要害。這般精準凶險的出劍就如刀尖上的舞蹈,放在旁觀者眼中就是賞心悅目,放在李乘風身上就是感覺心驚膽戰,時時有大敗虧輸的感覺,如此可怕的直覺決不是隻靠苦練就能養成的。

    “這劍法如何練成,其實你是知道的。”

    “這淩厲的劍法,這對時機的把握和可怕的戰鬥直覺,隻能是在無數次戰鬥——真正的戰鬥甚至生死之戰中練成。”李乘風有些落寞地說到,他曾經也想闖蕩天下,快意恩仇,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隻要有酒有歌有有戰鬥,天下哪裏去不得?可現在卻被困在小小的玉山國裏,隨意不得。

    “這劍法,還有我的修為,都是一路殺出來的。

    “我從葉神醫那出來時,傷勢已經好了大半,可斷了很久的右手畢竟不能接回,境界跌落到返虛境前期也沒能恢複,而且體內也留下了暗傷,修煉進境大不如從前,那時我真是心灰意冷。”

    陸牧雲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平靜,語氣淡淡,仿佛不是在敘說著自己的經曆。畢竟已經過去的困境,不管再難過,都已經過去了,在時光的衝刷下,漸漸洗去悲歡離合,然後如標本般留在記憶中,再想起時,已難有當初的感受。而那些逝去的曾以為平常的事物,卻在時光的衝刷下,衝去埋在上麵的砂石,越來越清晰,然後成為橫亙在心中難以抹平的傷痛。

    “可是葉神醫告訴我,他藥方中的藥引並不產於紫瑤山,而是產於漠北,而且隻有第一次有效。”

    陸牧雲低聲說到:“嗬,她頂著家裏那麽大的壓力,要讓我離開這場大變,可她的丈夫,是那種懦夫嗎?既然都心喪若死了,又何妨拿這條命去搏一搏呢?”

    “我去了夜幕,從最低級的shā shǒu任務做起,逐漸升高,也越來越危險,後來幾乎步步都走在生死線上,多少次我都懷疑我能不能活下來……幸好都過來了。”

    “這種生死之間的戰鬥,最能將一個人的全部潛力都壓榨出來,如果有其他的選擇,我一定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促進修煉。”

    “到了逍遙境後期,漸漸就有些勢力打探我的來曆,我怕暴露身份,就離開了夜幕,在商盟與滄海中遊蕩,這把霜至就是在滄海一座荒島洞穴中找到的,在那裏我突破到了靈域境。”

    李乘風靜靜地聽著陸牧雲說完,對著昔日老友的經曆,他嘴唇動了動,然後歎了口氣,還是沒能說出什麽來。月光照在霜至上,仿佛凝出了一層霜。

    蒼梧城作為瀾州名城,大街上自然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特別是城北,連接西南商道,多的是來自瀾州,甚至天下各地的商旅,有的形單影隻,有的身後跟著一隊精悍的傭兵,南小磊走在這些人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傭兵商旅們走過了崎嶇危險的山道,來到這算是安全的蒼梧城中,緊繃著的神經一下子鬆了下來,開始或交頭接耳,或大聲地說起話來。這些漢子時常走在生死線上,可以說是能過一天算一天,一鬆懈下來,所討論的多是一些男人的話題,其實男人的話題也就那些,特別是這些粗魯的傭兵。蒼梧城中的哪個青樓價格實惠,和那個寡婦相好,哪裏住著個暗娼,從他們嘴裏或大聲或竊竊私語,或粗豪或猥瑣地傳了出來,有的大聲炫耀著自己在這蒼梧城中的“戰績”,引開陣陣驚訝崇拜之聲,有的卻被當場揭穿,然後爭執起來,巡邏而過的城衛軍對這也是冷眼想看,想來也是見得不少。

    南小磊被吵得心煩意亂,加快了步伐,想早點走完這段路。不過這些傭兵的話也不是毫無價值,還有一些例如“比試台”“鎮國侯”之類的話語傳到他的耳中,他細細聽去,才知道鎮國侯已經來到了蒼梧城,準備觀看他與徐青鬱的這場比試。

    南小磊雖然平時忙於修煉,很少去打聽玉山國和蒼梧城的事,但平時與武館的學員們在一起,時常能聽到關於鎮國侯的事,對鎮國侯也有個基本的了解。卻不知這位玉山國的天才駙馬來這蒼梧城中有什麽事,也不知是福是禍?不過想來鎮國侯應該不會無故與一位靈域境後期的師侄為難。他這樣想著,耳邊恍然間聽到“涑易城”這個詞。他向前又跨了幾步,然後停了下來,退後幾步,正看到一條連著大道的小巷。

    小巷中幾個乞丐模樣的人正圍著一個角落,一個乞丐搖頭道:“何老大,我看不如直接賣到青樓去,省事得多,賣什麽涑易城啊。”

    “你懂什麽?我何老大做這事不知做了多少,其中利害比你們清楚多了,”另一個稍老瘦弱的乞丐惡狠狠道,“涑易城幾乎包攬了全天下的人口買賣,對這種俊俏少年,他們有更好的賣處,我們也能得更多的力。而且你把他賣在這城裏的青樓,萬一他攀上了哪個權勢人物,心中又還記恨我們,那我們不是死定了?”

    “這個少年臉上怎麽還是笑嘻嘻的,不會是傻了吧?”旁邊一個乞丐拉了拉何老大說到。

    何老大皺皺眉,說:“如果是傻子,那就很難賣到好價錢了。”

    “啪”他的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過頭看時,隻見一個並不高大的黑瘦少年站在他身後,冷冷地看著他,陽光從屋簷的缺口直直灑下,照在他臉上光影錯落斑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