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惡獸檮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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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檮杌!”眾人見此情景,紛紛停手,又驚又駭。
楚清秋動容道:“檮杌乃是洪荒時期的上古惡獸,隻在書籍史料之中才有記載,怎麽會在此出現?
蒼木上人森森長笑,刺耳的笑聲在地底回響,讓人不寒而栗。
檮杌身軀晃動,空洞的骨眼掃視眾人,仿佛是在巡視著這些膽敢蔑視它威嚴的渺小人類。
眾人望著它碩大的身軀,一股冰冷的寒意湧上心頭,在這檮杌麵前,每一個人都好像螻蟻一般孱弱。
檮杌又是一聲虎嘯巨吼,巨大的骨尾劈山裂海一般橫掃而出。
若是讓著畜生得手,我們一幹弟子隻怕要死傷殆盡!
楚清秋牙關緊咬,手執天魁,赫然站在最前方,濃厚的青光自丹田升起,太乙玄光化為成九道光幕。
那巨尾狠狠撞擊到光幕之上,竟似破冰碎石一觸即破,楚清秋一口鮮血當空噴出,連人帶劍被撞飛數十丈,“砰”的一聲砸在祝淩先前來路的石壁上。轉眼間被巨石淹沒。
“楚師兄!”鬱堯山幾名弟子失聲大呼。眾人見功力最強的楚清秋對是上這妖獸也是毫無反抗之力,不由得心下一驚。
“安師姐!”
站在安若施不遠處的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一聲驚呼,麵上帶著恐懼驚慌,正要向安若施奔來,一道巨大黑影急急行空掃過。
那巨尾力道未消,連帶這先前那名少去,掃在那幾名鬱堯山弟子的身上,幾人不待反應,已被撞成肉醬,碎裂的肢體混合著腦漿漫天飛舞。
安若施嬌軀一顫,黑紅血液飛濺在她的身上,雪白的衣襟瞬時被鮮血染紅,觸目驚心。
“媽呀!鬼啊!”
袁侯等人見猛地竄出個龐然怪物,嚇的大呼小叫,見是蒼木上人所為,頓時鬆了一口氣,心中對蒼木上人又是多了幾分畏懼。
吳鈞咽了咽口水,臉上說不出的難看,道:“安師妹,這妖獸已非我們所能抵擋,不如先行撤退,將此事稟報掌門,再做定奪。”
安若施臉上沾著點點鮮血,踏前一步,望著檮杌,麵色決絕,纖細的手指緊緊握著劍柄,以至於骨節都有些發白。
“吳師兄先走便是!”安若施聲音斷冰切雪,悠然響起,她窈窕的身影就這麽立在原地,一身白衣,宛如黑夜中靜靜綻放的蓮花。
祝淩聽見她說話,不由得一怔,眼下蒼木上人放出這等惡獸,他本身又是聚靈境的高手,還有天煞堂數人在一旁虎視眈眈,隻憑他們數人之力,隻怕難以對抗。思索間又是四下張望了一陣,從方才起便不見了柳月瑤的身影,也不知她去了哪裏。
吳鈞見她不為所動,神情變幻了數次,雖不再言語,腳下卻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蒼木上人發出陣陣陰笑,道:“蚍蜉撼樹,不知死活!”
安若施手中仙劍一橫,琅淵響起悠然輕鳴。
檮杌片片森森的白骨,映照在她如水的雙眸之中,而她的眼中,依然沒有一絲的畏懼,帶著悍不畏死的氣勢,向著蒼木上人和那巨大的遠古惡獸,衝去!
檮杌偌大的腦袋搖晃了一下,仿佛有著些許迷惑。它想不通麵前這個白衣女子為何要以身犯死,或許在它簡單的頭腦中,隻有殺戮與食欲,不懂何為友情,親情,甚至愛情。
蒼木上人大刀霍霍,重重疊疊的刀影好像白練一樣將安若施包圍。
“嗆!”安若施後退數米,龐然的反震之力讓她心肺劇痛,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她麵色從容,緩緩將血跡擦去,挺劍而上。
一次,兩次,三次。
蒼木上人暴戾之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饒有興致的玩味。
她一次又次的嚐試,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但她隻是無數次的直起身。帶著獨有的倔強和不屈。
祝淩望著她的背影,那孤寂蕭索,又十分執拗的身影,漸漸和腦海中天海苑傾盆大雨中的一個少年重合。
安若施用琅淵強撐著身子,猩紅的鮮血已經將她的衣衫浸透,她不知道這血是自己的,還是幾位同門的。
隻是這血每濃一層,她心中跳動的怒火就更洶湧一分。但在這怒火之後,卻有些無奈,不甘,亦或是絕望。
檮杌發出震天的嘶吼,利爪和骨尾瘋狂掃動,上古凶獸,凶猛如斯,眾人在它那空洞洞的大眼中,仿佛是微不足道的螻蟻。
她握著劍的手不由自主的有些顫抖。
或許就這樣了罷!或許她能做的也就是這些。或許,在這令所有人生畏的力量麵前,她甚麽都做不了。
那在竹林花海中不斷揮舞長劍的小小身子,那在恩師眼中天之驕女一般的孤傲,片段一樣的浮現在腦海中。
“若施,你是我最看重的弟子,也是我最疼愛的弟子,你的天賦足以傲視所有十七代的弟子,你有機會成為玄清千年來最出色的掌門!”
她銀牙緊咬,搖搖晃晃的想要起身,突然感覺一個手掌輕撫在她的肩膀上。
“夠了。”祝淩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旁。
她透過微微淩亂的發隙看去,他站在她身邊,身子挺的筆直,臉上不再帶著嘻嘻哈哈的笑容。
你懂什麽!你懂什麽叫同門的情誼嗎!你隻不過是周師伯收留的不知從哪裏來的小子!你隻不過是個無憂無慮的凡人!
她想要大吼,她想要甩開他的手,卻發現身子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她十多年來未曾泛起一點漣漪的心不住的咆哮著,亦或著她一開始就不是如此冰冷沉寂的人,隻是將一切都埋在心底。
“你知道的,我們敵不過它。”
安若施又如何不知道?隻是……隻是……這同門的鮮血,正道的堅持,難道就這樣白白逝去麽?
哪怕毫無希望,哪怕麵前的巨獸凶殘如此,她卻仍是絲毫不動。
“好,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安若施微微抬起頭,至美的眸子看著他,帶著些許訝異。
祝淩昂首佇立,斷劍輕輕抖動。
武卿雙臂舒展,帶著躍躍欲試的笑容,道:“浴血一戰,拚死一搏,刀劍所向,無所畏懼!堂堂男兒,應當如此!”
二人運起最後所有真氣,長劍霍然向天,迎接這那道巨大的身影。
檮杌被這一個又一個弱小的人類挑釁,好似徹底的激怒一般,仰天一聲怒吼,揮舞著壯碩的前肢,鋒利的利爪在幽暗的洞底依舊是如此尖銳,狠狠向三人所在的位置拍下。
武卿祝淩凝神聚意,同時躍起,真氣在體內循循運轉,自手掌經脈匯流至各自兵刃,勃然噴發。
“嘭!”兩股力量下一刻碰撞在一起,檮杌巨大的**力量讓兩人四肢百骸都是一陣劇痛,渾身好像要被撕裂。
蒼木上人望著強自掙紮的兩人,得意大笑著。突然,他笑聲一滯,一陣隱隱轟隆聲傳入耳中,緊接著,一張血盆大口帶著絲毫不弱於檮杌的嘶鳴聲破牆而出!滔滔巨浪猶如洪水一般自破碎的洞口中傾瀉。若是仔細看去,一道身影牢牢定在巨大身影之上,長劍深深插入,隻露出半截劍身,正是楚清秋!
蒼木上人看清那血盆巨口的真容,麵色一變:“鯤溟血鰩!”
檮杌嚇了一跳,瞧清來著身形後,眼中猛地露出無比的凶光。這兩個惡獸本不該在此相遇,或許是凶殘惡獸的本能,事已至此,真正的王者,隻能有一個。
下一秒,兩個凶猛的巨獸轟然撞擊在一起,利爪尖牙,交相揮舞。霎時間山搖地動,周遭石壁遭受多次重擊,再也承受不住,洞頂轟然崩塌,無數碎石紛紛砸落。
蒼木上人千算萬算,怎算到此地居然還隱匿著凶名不下於檮杌的鯤溟血鰩?偏生又被楚清秋引了出來,眾人慌忙之下都是自顧不暇,不住躲避四下橫飛的巨石。
楚清秋趁亂從鯤溟血鰩身上跳下,正落到三人身前,祝淩三人早已是渾身鮮血,氣力衰竭。
楚清秋三步並兩步來到身前,皺眉道:“這洞穴就要坍塌了,此地不宜久留。”
祝淩武卿二人氣喘籲籲,還不等說話,一道巨浪又是迎頭打來,楚清秋太乙玄光悠然亮起,將身後三人牢牢包裹在內。
頃刻間,水浪襲來,狠狠將四人卷入海浪之中。
眾人雖受太乙玄光護身,但這水浪乃是積攢千年的地下洪流,如今被鯤溟血鰩衝破河道,肆意橫流,大浪卷著眾人上下翻滾,直教人頭暈目眩,惡心欲吐。
祝淩一陣天旋地轉,耳邊盡是巨大的水浪聲,無意之間正瞧見一個小小鯉魚被浪頭推到麵前,身上閃著點點暗紅色的光,他用氣最後一點力氣,一把將鯉魚牢牢抓入懷中,下一刻昏天黑地,怒浪滔滔。四人猶如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瞬間被浪頭打翻,淹沒在黑水之中,不知所蹤。
神州大地,倉江上遊。
天地之間一聲巨響,一座高仞山丘猛然崩塌,瞬間化為平地,奔騰的河水噴湧而出,飛沙走石,鋪天蓋地。驚起一群群飛鳥。
“爺爺,爺爺,天公發怒啦!”遠處大山的棧道上,一個七八歲的小童躲在年邁樵夫的身後,小小的身子不住發抖,哭喊道。
樵夫摸了摸小童的頭,渾濁的老眼望著遠處衝天的塵土,眼中帶著濃濃的擔憂:“唉,這河災泛濫,不知又有多少父老鄉親無家可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