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九靈連株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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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飛了片刻,耳邊遠遠傳來陣陣言語,細不可聞,祝淩心神一提,與安若施急速下了仙劍,找了個粗壯樹枝掩蓋身形,遙遙看去,隻見兩個人站在遠處的樹梢上,正自交談。當先那人身形枯瘦,顴骨突起,眼大如牛,麵色陰暗,身側那人卻是個白發老者,身材高大,神情狂傲,隻是一隻眼睛已瞎,露出森森眼白,十分可怖。
這二人卻都是祝淩見過的,正是牧鹿野與那天煞堂的首領蒼木上人。祝淩心下一驚,萬沒想到居然是這二人,早先在大澤外圍偶遇袁侯等人,便不見蒼木上人,沒想竟在此處。蒼木上人本身是聚靈境的修為,自不消多說,那牧鹿野也是摩崖的心腹,道行自也不低,單憑祝淩安若施兩人,隻怕不是對手。
祝淩趕忙傳音安若施,二人竭力屏住內息,細細聽去,隻見牧鹿野嘿嘿陰笑,道:“此番大功告成,全仰仗蒼木兄大展神威啊……”
長木上人素來心高氣傲,聽他大加讚賞,隻是負手而立,道:“上使過獎了。上使可別忘了先前許下的承諾。”
牧鹿野見他神態倨傲,心頭不快,麵上卻不動聲色,嘿道:“那是自然,此次將這群正道弟子生擒,蒼木兄居功至偉,自此以後,我羅生門與你天煞堂,便是同氣連枝,風雨同濟。想那萬魂殿自羅刹教分崩離析以來,發展迅猛,近百年來手下網羅了血魂老祖、司馬相南等人物,風頭正盛,屢屢在聖教中與其餘各派做對,如今我羅生門、天煞堂、魔隱宗三派聯手,叫他萬魂殿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
原來魔教各派雖然蛇鼠一窩,但內裏各懷鬼胎,此行萬魂殿竭力鼓動各派一同入川,直言不得分毫寶物,各派雖不明就裏,但都是暗藏禍心,近百年萬魂殿隱隱有一家獨大的勢頭,各派心有不服,雖不知萬魂殿此行的真正目的,卻有意不讓萬魂殿得逞,定要搓一搓他的銳氣。
祝淩與安若施聽他生擒了正道弟子,都是心中一驚,不知被他擒住的是何人,心下生出幾分擔憂。
隻見蒼木上人伸出幹枯手掌,道:“既然如此,將那洗髓丹拿出來吧。”
牧鹿野笑了笑,道:“蒼木兄太也心急,隻要蒼木兄幫我羅生門奪得了那三皇鼎,牧某自然將洗髓丹雙手奉上。”
卻說這蒼木上人索要洗髓丹,卻不是為了自己,原來那日楚清秋、祝淩等人在滄江流域放出鯤溟血鰩,一場大水讓天煞堂百年基業付之東流,蒼木上人痛心疾首之餘,想起楚清秋等人,直是恨的咬牙切齒,怒火難平。天煞堂百年來日漸式微,已無力與羅生門、萬魂殿、魔隱宗三派相抗衡,他身為天煞堂掌門,如何不心急如焚?隻是他縱然道行高深,但無奈門下弟子青黃不接,袁侯等人太也不濟事,那日在天煞堂腹地,遇上些正道小輩,也被殺了個丟盔棄甲,屁滾尿流,若是等自己百年之後,天煞堂這千年基業,豈非要毀於一旦?
他素聞摩崖煉丹之術天下一絕,足可和丹霞穀比肩,左思右想之際拿定主意,以洗髓丹為籌碼,允諾摩崖助其抗衡萬魂殿,暗裏又聯合魔隱宗,以免在魔教內鬥中孤立無援。待得了洗髓丹後,挑些有天賦的弟子易經洗髓,好生教導,以盼來日繼成衣缽,光大宗門。他這番心思,隻為天煞堂不至衰落,可謂是煞費苦心了。
蒼木上人見他不肯交出丹藥,麵色漸冷,道:“牧上使,你遲遲不肯將洗髓丹交與我,莫非是圖謀不軌,待我幫你奪得那三皇鼎後便幹那過河拆橋的勾當?”
嘿,你這老匹夫,當我不知道你和魔隱宗姓穀的小子早已有所勾結?若是你老匹夫得了洗髓丹,翻臉不認人,與那小子裏應外合,奪了三皇鼎,屆時摩崖宗主怪罪下來,老子還有命在?
牧鹿野心性狡詐,萬不肯吃上半點虧,咬定大事未成,便絕不交出洗髓丹,麵上如常,隻是道:“蒼木兄多慮了,我羅生門若出爾反爾,今後如何在聖教內立足?你大可放心便是。”
蒼木上人隻是冷哼一聲,一揮袖袍,不再言語。
牧鹿野神情閃動,目光看相身後一處樹幹,他手掌一會,樹皮應聲翻卷,露出內裏情景,隻見七八名青年男女各自被牢牢束縛在樹幹上,神情委頓,麵色發白,赫然是吳鈞、法照、楚申尋等人,隻是不見了武卿與那散仙弟子劉一鳴,除去丹霞穀等人和祝淩安若施,其餘人等盡皆在此。
祝淩、安若施與眾人幾日未見,沒想到竟是被他二人捉了去,心頭一驚,各自對視一眼。
牧鹿野一指眾人,道:“蒼木兄,這群小子與你仇怨不小,你看如何處置?”
異寶出世在即,他有意穩住蒼木上人,到時奪得三皇鼎,還需他出一份大力。蒼木上人還未答話,猛聽一人罵道:“魔教宵小!要殺便殺,羅嗦什麽!”
那人怒目而視,眼裏幾欲噴火,正是吳鈞,隻是他此時被法術牢牢困在樹幹上,麵色蒼白,想必也受了些許內傷。
楚申尋、法照等人雖未出言,也是目光冷峻。
牧鹿野神情陰森,道:“臭小子,死到臨頭還敢嘴硬,說!與你同行的還有誰,身在何處?!”他掄圓了胳膊,一掌狠狠框在吳鈞臉上,吳鈞白淨miàn pí高高鼓起五道指痕,口唇破裂,血絲流下。
吳鈞大怒,口中隻是破罵不止。
這人固然討厭,性子卻是不屈,倒沒辱沒了玄清門的聲威。祝淩將一切看在眼裏,暗自點頭,他雖對吳鈞不喜,但見他如此硬氣,心頭已堅定了救他的想法,正要有所動作,卻被安若施輕輕拉住衣袖。
隻見她螓首微搖,傳音道:“祝師弟不可,這二人道行極高,尤其那蒼木上人,非我二人能抵擋,若是冒冒失失上前,隻怕適得其反。”
這廂吳鈞被掌框連連,已是滿口鮮血,若不是他此時受製,以他倨傲性子,想必早已自行了斷了。
祝淩不住打量場中,麵露急色,偏偏束手無策,一時想不出絕好的法子來。正自犯愁,天邊突然傳來一聲破空之音,一道身影自上方飛落,那人一身青衣,身形瀟灑,手執一柄晶瑩玉簫,落在場中。
常冗、趙陽等人見那人容貌,大喜道:“楚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