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雷來到東滸頭匯報工作後，盛秋收區長說：“周雷呀，你到範巧玲範科長那裏去一下，她那裏有你做的工作，她給你布置。現在就去。”周雷來到範巧玲那屋裏，剛剛坐下來，吉素斌走過來一把拿掉周雷的帽子，說道：“今日我來給你把頭發理理。”周雷擺著手說：“你除我的帽子做什麽？”範巧玲笑著說：“別說話，等吉大姐給你梳妝打扮好後，我再告訴你要做的是件什麽事。”
    吉素斌將周雷的頭發直往下梳了梳，笑著說：“範科長你來看，周雷這頭發已經長得亂裏巴稀的。他個鬼，還不肯讓人給他梳理梳理。”周雷說：“今日，我聽隨你吉大姐怎麽弄，反正要依你們女同誌，否則，你們放我不得安穩。”吉素斌說：“你說這話就不怎麽好。我們女同誌怎麽會吃掉你呢？”
    吉素斌在周雷頭頂中間分了個顯目的路子，爾後把前麵部分頭發別到耳朵裏，再用發夾插到耳朵上麵。兩麵都是這樣，十分對稱。她拿起剪子仔細地在齊頸項底下修齊，又給周雷在前額梳下少許頭發，齊眼瞼剪齊。範巧玲跑過來一看，大笑道：“吉大姐你給他這一打扮，真叫個漂亮！比我們女人還要秀麗。美中不足的是腦勺後麵的頭發不怎麽長。”
    周雷吃驚地說：“吉大姐，你們這次突如其來抓壯丁，當真還要叫我把個女人當下去？”範巧玲笑著說：“周雷呀，你最近在呂莊戰鬥中捧橋板吃了力，需要休養一段時期。正好眼下我們婦會想圓滿完成上級領導所交給的任務，隻好借用你這個假女人，這回時間不得長，頂多十來天。”周雷皺著眉頭說：“你們到底想我做什麽事？”吉素斌說：“你跟在我們後頭活動就是了。我們保證叫你這十來天之內天天有工作做。”
    周雷著急地說：“你們究竟要我做什麽事？不告訴我，我這就走了。”吉素斌拉住周雷說：“區裏這回組織的革命宣傳活動全是我們女人唱戲，能夠增強廣大的勞動婦女的革命信心，同時對反動派黑暗勢力也是一個有力打擊。但是，保衛工作要有硬正人來做，特別是槍斃活現活跳的反革命分子，哪有個女的敢拿槍做劊子手呀？”周雷說：“女的殺人，這哪是個什麽難事啊？女遊擊隊員夠多得很，隨便找哪一個，不就行了嗎？”範巧玲乞求道：“周雷呀，你就別為難我們做婦會工作，幫幫我們吧，再說你充女人又不是第一回。”吉素斌說：“女人畢竟是女人，連殺個雞子還不敢的，根本就不曾有過一個女人去殺豬的，現在你叫一個女人真的去殺掉活現活跳的敵人，恐怕不行。”
    周雷捋了劉海，笑著說：“你們準備在哪個地方槍斃反革命？槍斃的反革命裏麵夠有一個是女的？”範巧玲說：“我們在薑家開會，槍斃兩個罪大惡極的反革命分子，一男一女，男的叫金存甫，是茅山鎮匪鎮長，女的叫邵王真修，是沈埨鎮商會會長邵元邦的老婆，她手上有六條人命案。”周雷驚訝地說：“邵王真修她個瘸子，原來竟然是個殺人的女魔頭！”吉素斌說：“你認得她嗎？”“認得。在夏家泊，我曾經跟她接觸過的。”
    範巧玲說：“這麽一說，你跟她也算是熟人了。現在叫你行刑，還有問題嗎？”周雷哈哈大笑，說道：“這有什麽為難的了。可是我這胸脯癟得這樣，也不怎麽像個女人呀。”吉素斌大笑道：“你別愁呀，我和範巧玲兩人早已派人到東滸頭，從盛學煥的婆娘吳秧根手裏給你把那個假胸罩和腰夾襖拿來了，確保你還像原來的女人模樣。”
    範巧玲拿來兩套衣裳，一套黃軍裝，一套大戶頭藍士林衣裳、白色裙子、灰色褲子。吉素斌說：“你臉皮好，年輕女子係裙子漂亮。至於穿黃軍裝是你對犯人行刑時比較威武。現在你有什麽想法，盡管向我提出來。”周雷說：“你是首長，我是個小兵，隻有聽你的命令辦事。就是我叫什麽名字好，還請你為我添個名字。”吉素斌笑著說：“你就還叫你的老名字董鳳蘭吧，這樣一來，還能自圓其說。”
    周雷點頭說：“好的。不過我這耳朵上要好戴上金墜，吉大姐，你給我把墜兒戴起來。”範巧玲覺得不可思議：“你看，我們大凡留起短發的婦女哪個還戴墜兒的？”吉素斌搖著手說：“範科長，這個你就不懂了，我們這些人都不戴墜兒沒事，他個假女人還就要戴上，這才更不會引人起疑的。周雷呀，你金墜呢？”
    周雷隨即從衣袋裏拿出一副金墜，兩個女幹部便給周雷兩個耳朵別了上去。範巧玲一望，拍著手說：“唉呀，還就不錯的，金墜子在頭發底下隱隱約約的，像個正宗的女人，哪個都說你董姑娘漂亮。”如此一來，周雷又雙叒叕帶著使命充當起女人了，而且標新立異，原先的男人模樣頃刻蕩然無存。吉素斌說：“你放心好了，除了我跟範科長兩人向你保證，不管什麽情況下都不會讓你露出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