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九、家人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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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鬆香等匪徒李方蓮上了小河南,壓低喉嚨說:“凶神走了,哪敢觸犯他的呀。”季朝金說:“眼下,朱秀福、李方蓮這些瘟神得勢,而且正在風頭上,最好避避他們。”季上玖說:“眼下,外莊人真的不能隨便到周家澤,特別是婆娘奶奶們。時衝的女匠鬱龍香從田裏回來,她紮的頭巾,李方蓮一直跟在後頭跑了好遠。鬱龍香老感覺到後邊有人,一掉頭,不好,原來是李方蓮。鬱龍香這女匠機靈,當即摘下頭巾,喊了一聲方蓮嗲嗲,這才沒事。”
    錢鬆香說:“鬆剛的女匠裴龍喜也是從田裏回家,錢茂洪和小徐——小徐名字叫徐念文,這兩個人跟在她後邊跑,魂都嚇掉了。還有季上禹的婆娘也遇到這情況的。本莊女匠進了莊就不能頂紮頭巾,你個婆婆媽媽頂個紮頭巾,那些想到國民黨方麵邀功請賞的家夥不曉得你是哪個,當住你是新四軍女探子,就死死跟住你。奶奶們膽小,怎不嚇殺呢?”
    季上揚幽幽地說:“唉,如今我們周家澤真個恐怖的,別說外莊來的孩子,就是大人如有不慎,也會被還鄉團說成是新四軍的探子,想栽害本莊人,就說是新四軍的坐探。朱秀福要我出來當甲長,前後有五六回,我擔心當了甲長要跟在他們保長後麵完糧,遇到確實是窮人家,強行扒掉人家的糧食,那是傷良心的,所以我不肯當甲長。哼,他們三個保長說我是想為新四軍做事。我被逼得沒辦法,才當了這個討人嫌的甲長。再過一段期間,我要想辦法溜出去,不能蹲在家裏種田,蹲在家裏種田老不得安穩啊。”
    季上玖搖著手說:“上揚老弟,你不能在這外邊說話,隔牆有耳,如果有哪個忽蟲把話傳到保長他們耳朵裏,你可要招麻煩了。你要發怨言,還是蹲在家裏說為好。走呀,上我家裏去,喝杯茶,我家有好茶葉。”季上揚抹著嘴,咳了一聲,說:“好的,到你老哥哥家裏坐坐。”
    季上玖憤恨地說:“李方蓮這些蟲手段辣的,外麵來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肯放過。你要防新四軍像這樣防相,外麵來的人夠你殺的啦。”季上揚“哼”的一聲說道:“這兩個孩子已經說上徐金餘家裏做親戚,並且還說出自己的爸爸媽媽名字,李方蓮他們這些蟲竟然都不肯放過人家兩個孩子。”“他們不曉得徐金餘的丫頭名叫秧紅,小時候是喊五子喊出了名,大約上了男家才叫上秧紅這個名字的。”季上揚敲著桌子說:“李方蓮、小金龍他們這些家夥荒唐到了極點!你們這幾個人哪就沒命跑去問問徐金餘家裏的人啊?我看啊,他們這些壞家夥今後肯定死無葬身之地,壞事做得太絕了。”
    莊夾溝裏忽然傳來呼天搶地的女人嚎哭聲:“周家澤得勢的壞蟲怎不就家裏都死幹淨呢?我家兩個兒子好好的跑到周家澤的,就被你們還鄉團用繩子活活勒殺的,身上這麽多的傷痕,顯然是他們死之前遭受毒打的啊!”
    一個男人憤怒地斥責道:“還鄉團這些蟲簡直就是畜生投的胎,我家兩個兒子是到周家澤做親戚的。就算他們兩個真的是新四軍探子,也要等把事情摸實了,哪就說弄殺就弄殺呢?”
    徐金餘跑上來說:“大鬥、小鬥到周家澤,我家一個人都不曉得。我就不相信,大鬥、小鬥他們弟兄兩個就不會得不說上周家澤是到我家做親戚的。我們莊上有好幾個蟲,死心塌地為沈家埨老軍做事,他們的良心就被狗子吃掉了,什麽惡毒的壞事都做得出來。”
    船上跑上來兩個蔡家堡的土公,他們將兩個少年的屍體搭上了自己撐的一條船上,將孩子頸項裏的繩子解了下來。徐金餘拉著兩個少年的父親徐年廣說:“回去好好安葬兩個孩子。你和秧紅兩個人不要過度傷心,千萬不能把自己的身體弄垮了。現在的社會黑暗啊,有理到哪裏去說呀!”
    徐寶珍說:“姐夫呀,眼下天下烏鴉一般黑,牛鬼蛇神滿地跑,等新四軍打回來,那些壞事做絕的還鄉團,一個個都沒有好下場。眼下他們手裏有槍,我們老百姓狠不動他們啊。”徐寶才咳了一聲,憤懣地說道:“我們莊上的還鄉團也是看家狠,都是地頭蛇,出了莊就是縮頭烏龜。你爛屎歸爛屎,大鬥、小鬥都是孩子,你下什麽狠手呀?想到沈家埨領功,哪就這樣領功的呀。像李方蓮這些蟲將來能有什麽好下場?肯定死無葬身之地,這話就是我今日站在這裏說的。”
    土公提起篙子撐船,木船便隨著女人淒涼的哭聲在雙潮河往南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