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二、膽顫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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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金山升任國民黨高周鄉鄉長,他提拔潘金成正式接任鄉隊副。他的鄉公所設在周家澤、高裏莊、袁家莊三個地方,來去自如,實屬狡兔三窟。設在周家澤的鄉公所仍然在中檻廟東廂房,裏邊坐著兩個人,倚著牆坐的是季上體,他悠悠地說:“潘鄉長已經好幾天不到周家澤,他上了哪裏去呢?”李方蓮坐在長桌跟前,撇著嘴說:“也許他到東邊袁家莊辦公事吧,他能夠跟周區長有聯絡。”
    季上體吱著嘴說:“鄭雲官他不當鄉長,做什麽交易去呢?”李方蓮手指彈著桌子說:“他不做事唄,就蹲在家裏享清福。”季上體說:“我也不想當保長了。”“你不當保長,哪個來接你的位呢?”李方蓮驚愕地問道。季上體說:“我家老三接我的位子,如遇到什麽難事,我還會出來幫他理理事的。”李方蓮愣了愣,說:“上淦他出來當保長,答應了嗎?”季上體站起身說:“我家老三篤定答應,替大哥哥分憂的嘛,再說他的辦事能力還是很不錯的。”
    李方蓮跑到錢鬆蓮茶館找到朱秀福,悄悄地說:“朱保長呀,季上體他把保長的位子倒讓給他家老三上淦,你曉得嗎?”朱秀福愣了好一會兒,站起身向外跑了幾步,又跑了回來坐下,歎了一口氣,說:“眼看中共、新四軍這些年越來越厲害,而國民黨越來越不中。如若一再頂頭風行船,稍微差點力氣,船就很有可能翻掉,那下場多慘啊!在這關鍵眼上能夠把命保下來,那就算上百個不幸中的大幸了。”
    李方蓮氣咻咻地說:“季上體他怕死。”朱秀福有氣無力地說:“世上真正不怕死的能有幾個?季上體他不當保長,我倒也不想當了。”李方蓮低聲說:“你不當保長,那哪個來接你這個位子呢?”朱秀福瞪著眼說:“我當然要找個有能力的人出來,我看準季上揚,他來當一保的保長是最合適不過的了。”“他肯出來當保長嗎?”朱秀福惡狠狠地說:“他敢不當!他不當,我就說他密謀通共,叫人把他抓到沈家埨去辦他的死罪!”
    費桂珍聽到錢鬆義跟人談家常,獲知朱秀福想威逼季上揚出來接他的保長位子,當即告訴季上揚。季上揚馬上說道:“朱秀福這個蟲臨死還要抓我做他的墊背,我得趕快上上海,要不然,我呆在家裏肯定凶多吉少。”費桂珍也覺得事態嚴重,輕聲地問:“你打算什麽時候走?”季上揚下決心地說:“今日夜裏就走,一刻也不能耽擱。”
    季上揚來到細溝河的家裏,將情況告訴父母親。父親季兆珠吩咐道:“你把時堆、時穀兩個小夥帶走吧,到了上海找表兄弟陳學德,讓他給找個謀生的地方。你們衙三個做做小生意,借此謀生。”母親劉忙慣又招呼道:“上揚呀,你到外邊莫要跟人鬥氣,要見風下招,該硬的時候不能過於軟,該你軟的時候要及時避讓。在家看父母,出外看朋友。這些古語你要時時放在心上。”賢德的妻子申慣喜將過冬的寒衣拿上船,關照道:“你們在外邊要曉得自己照顧自己,做生意要跟人和氣,看利要看小些,不能看得大,隻求能有一個活路也就行了。”
    季上揚拿起篙子往南撐,轉過彎往西撐,要經雙潮河,下篙、拔篙一點響聲都沒有,很快地撐到南汊河。鹵汀河是泰州到興化的交通河,敵人把守咽喉要道。到了神潼關,二兒子時穀說:“前邊的河西邊有人站崗,怎麽辦?”季上揚說:“你們都別吱聲,我把船撐過去,不會驚動他的。”船速很快,居然一點聲響都沒有,河邊站崗的愣是沒有發現。
    他撐了五十裏水路到達泰州,闖過不知多少水上哨卡,竟連一點麻煩都不曾發生,足見他的決心之大,同時也顯現出他的撐船技巧的高超以及脫離匪保長朱秀福的魔掌、克服艱難險阻的頑強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