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察覺到姬軒轅小動作的蘇白右手握拳放在嘴邊，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然後才轉過頭，用恢複平常的清冷蘿莉音對姬軒轅提問道：

    “那麽，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

    並沒有提問“需要我做什麽”或者是“希望從我這裏得到什麽”，而是簡簡單單的一句“為了什麽”。

    這個問題其實很難回答，但某種意義上說起來又非常容易回答，至少對於姬軒轅這種人來說是這樣。

    “神仙大人，我希望……能夠得到您的力量，去救助更多的人！拯救……整個人族，”姬軒轅雙手合十，用期盼的眼神看著蘇白。

    蘇白嘴角勾起來，雖然聽著“神仙大人”的成為讓她舒服地感覺要操縱颶風飄起來，但還是沉穩地保持著麵無表情的姿態。

    然後她微微抬起頭：“為什麽我要幫助你？”

    “誒？”姬軒轅愣了一下。

    “你沒有聽錯，”蘇白看著坐在對麵比自己高一頭的姬軒轅，把屁股下麵的草垛默默堆高了一點點，“我問的問題是，我為什麽要幫助你？我為什麽要幫你拯救，你的人族？”

    開玩笑，要是蘇白出手，她把蚩尤乃至整個地球意誌都按在地上捶，那曆史會發生怎樣的扭曲她可完全無法預測。

    萬一天命和逆熵、主角隊、杏和尤莉嘉都直接給弄沒了怎麽辦？

    前四者暫且不提，後兩者可是她如今為數不多的較為親密之人。

    而且，要做到像姬軒轅心中所想的那種的呈現方式來根除崩壞的幹擾……

    對於打架無敵的蘇白來說，還真是為數不少的不容易的事情之一。

    姬軒轅沉默了。

    誠然，她想要拯救整個人族，甚至將整個大地從那些怪物的魔爪下解救出來。

    但她不是後世的聖母，她不可能和那些聖母一樣用什麽“道德”“你應該”“你難道不該”來約束別人，特別是麵前的這個『存在』。

    任何存在都不可能沒有自己的思想。

    先不論麵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神仙。但目前看來，如果屠殺了那些崩壞獸的光線是她發出的的話，也應該是差不多的人物了吧。

    深淵一樣的凝實氣息，這就是身為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姬軒轅在蘇白身上最直觀感受到的。

    況且別人救了自己，但這種得寸進尺的事情……

    還是算了吧。

    她本來就已經做好了空手而歸的準備，隻是心中還抱著希望而已。

    但努力一下還是要的。

    “那個，雖然我不能給您提供任何幫助，但是如果方便的話，您可以考慮一下隨手幫助一下我們嗎？對於您來說的話，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吧！”

    姬軒轅抬著頭，看著靠作弊終於高了自己一頭的蘇白，沒有多少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希冀。

    “你什麽時候產生既然我可以一瞬間殺死那些領主級崩壞獸，就能輕輕鬆鬆幫助你們人類度過這個算不上難關的難關的錯覺了？”

    “誒？”姬軒轅一怔，“難道……不是嗎？”

    那種程度的崩壞獸，那麽多數量的崩壞獸，都能夠多次解決的話。姬軒轅認為，庇佑人物，就應該，沒有什麽困難的地方了吧？

    “我解釋一下吧，你知道，崩壞這種東西的源頭，是來自於什麽東西嗎？”蘇白說。

    “……是，什麽？”姬軒轅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想要拯救的大地母親喲，”蘇白嘲諷地笑了，“怎麽樣？很意外吧，想要殺死你們人族，將你們人族盡數毀滅的存在，就是地球意誌啊。”

    “地球意誌？地球是什麽東西？”

    “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頭頂的這片天空，身邊的山川河流，都是地球，”蘇白張開雙臂，“也是人類口中狹義上的——‘世界’。”

    “怎麽……可能？”姬軒轅有些接受不了。

    大地以厚德載物。

    雖然從小就見識過無數的天災，也曾經被崩壞獸毀了自己的家園，但姬軒轅從來沒有過將一切的源頭歸根於大地母親的想法。

    倒不如說，她更傾向於“自己背上的奇妙紋身，是大地托付給她的救世印記，是大地給人族的希望”這個憑空的想法。

    她一直都回避了一個問題。

    無數的天災，其實都是整個世界帶來的。

    雪崩、地裂、大水、幹旱、雷霆……

    這些都是這個名為“地球”的、承載著整個人族的這片大地、這片天空、這麵山河引發的。

    無論怎麽樣，姬軒轅這個時代的人，思維定然有很大的局限性。

    就算是見識過血與淚、希望和煉獄、和自己的親人生離死別，甚至還見識過無數的悲哀，承載著整個人類的希望，也改變不了這一個點：

    就像在後世各大朝代裏，文人的自命清高，將族的奸佞愚忠一樣，都是人性裏被銘刻上的缺陷。

    需要時代的不斷進化才能慢慢彌補。

    而姬軒轅這個時代的人包括姬軒轅在內，最大的缺陷就是“大地以厚德載物”這句話為模板的缺陷——

    崇拜。

    也可以稱作是，帶有思維慣性的迷信。

    並不是像後世的迷信人士心中所念叨的“神明沒有錯神明一定是對的”這種狀況，而是連“神明不是錯的”這個概念都不存在。

    簡單來說就是，姬軒轅這個時代的人，根本就不會去想“神明是正確”的這件事，因為這個思維，已經成為了她們人性的一部分。

    雖然姬軒轅這個時代的“神明”並不是後世的“神明”，而是簡單粗暴的大地、大自然、江山、“世界”……

    地球。

    至於姬軒轅口中的那種神仙？

    隻不過是典故裏對達到抗衡初級崩壞的程度的偉人的一種具有超傳奇色彩的稱謂而已。

    和後世的神仙是不同的。

    就連蘇白也沒有刻意去想這一個問題。

    “……”

    無力感。

    就像是一個即將展翅高飛的氫氣球，被人不小心給放了氣，隻能感受著自己的身軀不斷地幹癟下去。

    這又不是什麽“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逆天流修仙故事，人對上自己心目中的“神”，當然會驚恐，會顫抖，會不知所措。

    因為思維的禁錮，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就比如現在的姬軒轅，她現在的狀態看起來像是後世的表情包『心情複雜.jpg』，可心裏麵想的，卻隻有一件事而已：

    不可能的，人怎麽可能戰勝這片大地……

    “不要做出那種喪家之犬的表情啊，”蘇白歎了口氣，她知道，這種事情對於姬軒轅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難以接受是很正常的事。

    畢竟現在又不是牛逼的二十一世紀，隨便抽一本仙俠、玄幻小說就是什麽一劍劈天、拔劍斬命運、修道乃逆天而行之類的。

    洪荒時代，人對天，有的隻是崇拜……

    和恐懼。

    姬軒轅沒有回答，隻是用無神的雙眼看著自己手中金色的劍，顯然是陷入了對人生的思考：既然要毀滅，為什麽又要帶來希望？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蘇白說，姬軒轅這個時代的人當真是單純得可啪，心裏的想法異常之耿直。

    後世那些官場圓滑的人、稍有情商的人，甚至是稍有智商的人都隨便就能看穿她的想法。

    “既然大地想要毀掉人族，那為什麽又要留下軒轅劍和聖痕，也就是你背上的紋身這種東西對吧？”

    蘇白的話讓姬軒轅稍稍回過神，雖然很詫異於對方知道自己背上的紋身，但是想到對方的神通廣大也就不再深入思考了。

    反正都是女孩子，無所畏懼！

    而且現在也不是深入去想這種想來也沒有什麽具體意義的事情的時候。

    “這些可不是地球麻麻賜給你的，”蘇白的表情難得地變得嚴肅了起來，“這些，可都是那些傑出的人們用生命對抗世界的證明啊！”

    五萬年前覆滅的文明。

    雖然從當初的遊戲裏她沒有看出來什麽，但在逆熵的資料庫裏翻閱到了這些東西。雖然隻是殘缺的記載，但也能大致還原那個時代。

    那種用生命對抗一個明知道不可戰勝的存在的不屈精神，就算是無敵如蘇白，也不免提起一分欽佩。

    因為那不是明知臨死的反撲，而是一場弱者為自由不屈奮戰的抗爭史。

    雖然，緋玉丸的事情，讓人……

    閑話休提！

    “對抗……世界？”姬軒轅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於是一時間場麵變得很精彩。

    “當然，世界意誌，也就不過……是一個弱小的龐然大物而已，”嘴角勾勒起一個病態殘忍的笑容，蘇白舉起右手，然後捏成爪，狠狠地抓緊了虛空。

    “碰到比它更強的存在，就算是被人類神化的世界意誌和律者們，也隻有化作塵埃、灰飛煙滅這唯一的一個結局。”

    ——————————

    ps：太陽升起來了，雲層是白色的，陽光穿過半遮半掩的窗戶，落在你臉上，無暇的容貌美好純潔。

    ps2：太陽慢慢落下去，星星對著我眨眼睛，我也看著滿天的繁星。你要是也在看著星空該多好。

    ps3：你嘲笑我的樣子說我膚淺，可是你自己又能高尚到哪裏去呢？其實，我也不過就是……吃了把香噴噴狗糧而已【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