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的火焰。

    已經看不到火焰從什麽地方蔓延過來，隻能看清整片天地的荒蕪。死去的人們被火焰灼燒著，一簇簇仿佛燒在姬軒轅的心裏。

    沙塵吹拂，火勢在逐漸變弱，能夠看到一個個營帳的殘骸，燒得烏黑，冒著火星。

    “大人……”

    在姬軒轅麵前，是那個頭發如同火焰一般的少年，他用悲痛的神情看著姬軒轅，眼眶和頭發一樣紅。

    “到底……發生什麽了？”

    姬軒轅環視了一圈，然後低下了頭，將一雙漂亮的眼睛遮擋在了黑色頭發的陰影裏。

    “咳咳——”一口血從薑朱口中咳出來。

    薑朱的狀態也說不上好，甚至說很糟糕。

    蘇白有些於心不忍，隨手扔了個治愈之靈過去。薑朱腹部足以致死的巨大創傷以任何人都難以相信的速度快速修複。

    薑朱默默地看了蘇白一眼，略帶恭敬地行了個禮，然後轉頭對姬軒轅說：“是一些從來沒有見識過的怪物殺死了幾乎所有人。”

    “講具體一點，”姬軒轅的聲音像是從煉獄裏傳出來。

    能夠看到少女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嬌小柔弱的身軀以劇烈的幅度顫抖著，地上的重劍也不斷震動發出仿若悲鳴的聲響。

    “我們穿越了很長的路途，找到了另一個部落，被告知這裏是安全的，所以大家安營紮寨。誰知道，正在篝火旁祈求您的平安時，一群黑色的人，不，一群黑色的怪物闖了進來。”

    薑朱握緊恢複了力氣的拳頭，臉上滿是痛恨：“它們幾乎殺死了所有祈福的人，推翻了篝火，燒掉了我們全部的營帳，同時也燒死了營帳裏的人！！”

    “我知道了，”姬軒轅輕聲說。

    她整個人都平靜下來。

    她慢慢走到一具已經焦黑得看不清容顏的屍體前，默默地站了很久很久，然後又挪步到了另一位遇難者的身旁。

    一個又一個。

    沒有阻礙、不知疲倦。

    少女在這片巨大的區域四處遊蕩，就像是孤單的狐狸在黃昏中流浪。

    她突然猛地顫抖了一下。

    在姬軒轅麵前的，是一個依稀能夠看得清麵容的中年女人，並不算特殊的人，但是她似乎還記得這個女人的名字。

    也記得她似乎是個懷孕已經一段時間的人。

    姬軒轅蹲下來，呆呆地看著女人此刻已經變得十分平坦的肚子。

    原本應該隆起來的小腹現在是一片焦黑。

    她顫抖著伸出白嫩的手，輕輕摸了一下對方如同焦炭一般的腹部，脫掉的黑色染在了她的手上，殘存的溫度還很燙手。

    但她沒有收手。

    她隻是輕輕撫摸著那一片焦黑，像是父親在摸自己懷孕妻子的肚子，動作顯得很輕緩柔和，臉上帶著溫柔的神色。

    摸著摸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滾燙的液體奪出眼眶，順著溫柔的麵龐滑下來，掉進滿地的碎屑塵土之中，塵埃瞬間將地上的點點濕潤全部覆蓋。

    “她還沒有出生，就失去了生存的機會……”

    姬軒轅輕聲說，像是在嗚咽，像是在低語。

    她身邊沒有人戰力，薑朱站在蘇白等人的位置默默地看著她，紅色的鳥翱翔在天空之上不斷地哀鳴。

    “甚至大家還不知道是她還是他……”

    姬軒轅低下頭，但能看到晶瑩不斷從陰影中突破重圍落到塵埃裏，五彩的流光在她身邊若隱若現。

    但最終什麽都消失了。

    “對不起。”

    姬軒轅終於崩潰地哭了出來，她跌坐在地上，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眼淚將整張臉都塗滿濕潤。

    “對不起啊……嗚嗚……嗚哇啊……！”

    哭聲傳出去很遠很遠。

    ……

    雪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姬軒轅的方向，然後轉過頭對著蘇白說道：“就這麽看著，真的沒問題嗎？”

    “我不知道這對她是不是好事，也不知道這樣的事件會對曆史做出多大的改變，但我也無能為力，”蘇白搖了搖頭，“治愈之靈，隻能對還活著的生命使用。”

    公孫軒轅站在所有人後麵，遠遠看著嚎啕大哭的姬軒轅，沒來由地心裏一痛。

    “所以這種事情，隻能讓她自己承受過去，我們救不了所有人，”蘇白歎了口氣，轉頭默默地看著姬軒轅的方向，又是歎息。

    她並沒有提前探測過情況，本來她還以為沒有那個必要，沒想到反而讓這個可憐的少女沒有避開悲傷。

    雪女聽完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看了一眼姬軒轅，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想去安慰一下她……”

    平靜微弱的聲音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公孫軒轅的身上，薑朱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但公孫軒轅隻是看著姬軒轅，無論眾人是否轉過頭她都沒有偏離過視線。

    “你想……就去吧，”蘇白沒想過拒絕。

    公孫軒轅點了點頭，邁著平靜的步伐朝著姬軒轅的方向慢慢走過去，麵容還有些冷漠，和周圍的慘烈場景格格不入。

    “姬軒轅……？”

    她走到姬軒轅身邊，嚐試性地發出聲音，念出了對方的名字，但又帶著疑問的語調。

    姬軒轅沒有回應她。

    “別哭了……”

    仍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我能體會到你的感覺，”公孫軒轅蹲下來，蹲在姬軒轅身邊，“這是很奇怪的感覺，我看到你哭泣，我就覺得很難受，像是心髒要碎掉。”

    “嗚……嗚嗚……”

    “我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因為我們長得比較像吧，但是就是這樣，我希望你不要哭了，”公孫軒轅露出了鄭重的表情，“我不喜歡哭泣，太軟弱。”

    “嗚嗚……”

    “……”

    蘇白能夠聽到公孫軒轅的話，她能夠理解，那是一種對生來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誕生誕生的意義是什麽的憤怒。

    因為她也是這樣的。

    這種脆弱孤單，終有一天會成為自己的利刃，將曾經傷害過自己的哀痛苦楚全部戳個稀爛！

    而眼淚，隻會讓你的利刃變鈍。

    “不要哭了……”公孫軒轅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怒火。

    這是第一次看到她有點像是控製不住自己情緒一樣的行為。

    姬軒轅哭泣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她就是很痛恨很討厭很難受，不僅是心裏麵快要碎掉的那種感覺，還有湧上頭顱的憤怒。

    “不要頂著和我一樣的臉做我討厭的這種懦弱無能的事情啊！”她大聲說，不需要風的引導，所有人都能聽到這一句。

    像是怒吼，像是哀嚎。

    喊完之後的公孫軒轅眼眶也迅速變得猩紅。

    ————————————

    ps：請不要再給我山吹和深紅了，我求求你們正常一點。

    ps2：本章碼字於今日早上8點，然後今天本來準備現在再碼兩章，但是就在剛剛發生了不幸的事件：我拆主機的時候被莫名其妙的電火花弄得原地爆炸，糊了兩根手指，痛到飛天……所以，咳咳，現在正在冰敷之中，依然痛到想蹦迪，所以，算上昨天的一共欠了兩章，我記得呢誒嘿嘿……

    ps3：鄭重抱歉又欠更了一章【小糾結.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