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二號站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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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進了這家經過二號站台改裝過的廉價旅館,按照一袋米給的路線,在二樓給自己開了一間房,緊挨著廁所。

    一袋米告訴我,酒吧不是誰想見就能見到,隻有向他這樣已死的,還有像我這樣有特殊才能的才可以。

    他說得沒錯,支走旅館老板娘,拒絕了她介紹的àn mó女後,我一個人在樓上四處查看,敲敲牆,捶捶地,沒有發現密室。

    正當我迷茫之際,有一個聲音傳來,據我的經驗,應該來自地下。

    “信物。”

    這聲音一直盤旋在我腦海中,都快擠爆了。

    我緩緩從口袋掏出一個黑色,用不知名材料製成,大小和陰兵虎符差不多的號碼牌,我的號是199369,落款是地府製造。

    還沒來得及抓住,號碼牌就自己沿一條直線飛過去,消失在空氣中。

    “我要進去。”

    這時,從牆壁的縫隙中傳來一道強烈的光,一名陰間fú wù員探出頭來,此人長相頗像張海宇,他說,“請問需要什麽fú wù?”

    “讓我進去,我想喝酒。”

    “對不起,先生,係統檢測到您的通行證屬於非法所得,您並沒有死,所以,照規矩,你沒有資格進酒吧。”

    “那把它還給我。”

    “做不到,先生,已經登記在冊,不過,您可以點一份,稍後讓人給你送過來。”

    “我現在就要。”

    “您需要哪種酒?”

    “回憶。”

    “這個啊,讓我查一查。”

    “斷貨了?”

    很快,fú wù員很開心地告訴我dá àn。

    “請問,您選擇什麽快遞?”

    “有什麽好的推薦。”

    “黃泉快遞是標配,往上是向西快遞,像您這種情況,標配就夠了,我們查到您的家離這不遠,也沒必要多花錢了。”

    “那就這個,什麽時候能到?”

    “您到家的時候。”

    “不額外收費吧?”

    “不需要的,親,給好評就行。”

    我一下子就糊塗了,讓我到哪給好評啊。

    fú wù員看出了我的困惑,讓我等一下。回來後,他說,“點擊我們的guān fāng網站:ddd。go to hell tother。。”

    “謝謝,不打攪你們的工作了。”

    “晚安,親。”

    老板娘對我這麽快就離開旅館沒有任何意見。我走出旅館,外麵星星還亮著,我抬頭看了看它,銀白色的光照進我的眼眸。

    我沿著“娟娟理發店”方向往回走,剛走到變電器旁,有些感慨,我曾經躲在這跟蹤一個女孩,她現在已經結婚了,過得還行吧。

    我很納悶,那麽久的記憶我竟然還沒有遺忘。記憶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即便過了大半輩子,以為忘記的竟然在某個點突然回來。

    一袋米要喝的酒從名字上我就猜出來了。孟婆湯可以讓人忘掉前世的記憶,但回憶酒卻可以避免,就像在戰場上賣矛和盾,孟婆真是個精明的生意人。

    剛想到這,我的手機上就連上了第七層地獄的wife,一袋米又給我發來shì pín連線,我想了想,於是找了個空位坐下。

    “嗨,兄弟,東西拿到了嗎?”

    “黃泉快遞,我跟你聊天的功夫,已經在我家了吧。”

    “大恩不言謝,下輩子有機會還做兄弟。”

    “我想問一句,有什麽記憶一定要帶到下輩子嗎?”

    一袋米停頓了片刻,沒有說話。

    我自知說錯了話,不該討論他人的**。

    “當我沒說。”

    “人是一種複雜的動物,有人不願意想起過去,有人偏偏隻想活在過去,這是個人選擇,你知道那些聲稱記得自己前世的人,他們都是想在過去的人。”

    “好像還不少,老閻會不知道?”

    “我覺得他知道,但他不想管,”一袋米繼續說,“他和孟婆的關係,大家心知肚明,隻要不出大過錯,他會一直包庇她,連他老婆也拿他沒辦法。”

    “誰都對前女友沒辦法,”我歎了口氣。

    “我是自殺的,為一個女孩,她名字叫羅歡歡,她是個碧池,你應該聽說過她那樣的女人,綠茶婊或者拜金女,一個檔次,我剛死就後悔了,不值得。”

    “你這是何苦,把恩怨帶到下輩子,到時候她肯定也投胎了,上哪找她去?”

    “我沒打算報複,隻是讓自己不要忘記,曾經傷害過你的人,她長什麽樣,即便是到了下一世,這事也沒完。”

    我可以看出,一袋米是認真的。

    “你應該忘記,否則投胎就沒有意義了。”

    “投胎就是逃避,佛教的思想不也是逃避,這輩子過得好就是好,下輩子過得怎樣,和你根本沒關係,因為,你對前世的痛苦完全一無所知,到了下輩子,還是會期待下一世。我不逃避,下輩子我還是要喝回憶酒,總結每一次的經驗教訓。”

    我猛然想起。

    “這不是你第一次喝,上一世你是誰?”

    “你覺得我長得像誰?”

    “斧頭幫幫主王亞樵,我的天,你就是他。”

    一袋米微微點頭,算是承認了。

    “那為什麽你現在不混了?”

    “上一世,我經曆的是亂世,我是亂世梟雄,但現在,**就是**,根本沒有義氣,也沒有半個好人,就連白道的也不是什麽好鳥。”

    我很讚同地點點頭。

    “你喝過幾次?”

    “你是想問我,在王亞樵之前還是誰,我勸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曆史的魅力就在於一無所知,如果秦皇陵現在被打開,人類知道了他們本不該知道的,又能得到什麽?”

    我頓悟,他還是秦朝的某個大人物。

    但我沒有問出口。

    “小豪,我不會待太久,號碼牌我已經搞到了,下輩子見。”

    “恭喜你,”我說,“下輩子活久點。”

    “一定,”他說,“我走啦。”

    “酒怎麽辦?”

    “我會去你家拿,有緣再會。”

    說著,連線掉了,網絡也瞬間斷掉,我陷入了一片迷茫。

    我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慢慢地往回走。風揚起樹葉,一片一片,在空中打著轉,像阿甘正傳裏的羽毛,飄來飄去,最後終會落在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