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人去樓未空,物是人已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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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看著躺在床上的宮長宇,一臉愁容。傷人易,救人難,哪怕是修為如此高深的他也倍感疲倦。
徐放推開了房門,守在門口的大陽宗的弟子立刻俯身行禮,徐放沒有言語,隻是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去。不遠處還有兩個身影晃動,他不用看也已知道,那是太玄教的弟子,莫離怎能放心讓大陽宗弟子獨守。
懷著難以言喻的心情,徐放緩步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關上了房門。想來請安的各位弟子見到師傅房門緊閉,也不敢來打擾,皆輕聲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徐放換上了一身青白的長袍,來到窗邊,輕輕的推開了窗。
寒月當空,夜已臨,涼爽的空氣迎麵襲來,讓他也感到一絲寒冷。
“老了,不中用了。”望著這月,感受這風,徐放不禁輕聲喃到,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蒼老。他又伸出一隻手來,放在眼前,眸子裏映照出淡淡的哀愁,長歎一聲,似乎在感歎那從指尖溜走的光陰,一去不返。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麵一把推開,徐放收回了擺在眼前的手,沒有回頭,負手背身而立。
“師傅,宮長宇那小子不知道又跑到哪裏去了,我四處都找遍了也沒看到他的影子,這次你一定要重重的罰他。”
聽到這個“罰”字徐放不禁眉頭一皺,如果隻是懲罰那麽簡單就好了,這次他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他依然沒有回頭,不耐煩的說道:“亭兒,師傅要休息了,你也自去安歇,長宇就不需要你來管了。”
推門而入的正是蘭亭,見師傅連門都不敲,除了她誰還敢這樣沒大沒小。
聽了師傅的話,蘭亭不禁有些意外,今天師傅的口氣好像不太對勁。徐放平日裏對她十分疼愛,更可以說是嬌慣,就連她犯錯了也從不動真怒,今天師傅的態度實在是讓她感到意外。
蘭亭站在門口愣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長宇沒有回來,師傅還不讓自己管,而且師傅的語氣也很是奇怪,難道是長宇出事了?
她急忙問道:“師傅,是不是長宇出了什麽事?”
“我說了,長宇的事不用你管,你回去休息吧!”徐放語氣更加不耐煩了。
蘭亭確定宮長宇一定是出事了,不然師傅怎麽會這樣說,臉上立刻出現一片焦急之色,趕忙走道師傅身後,拉起徐放的袖子搖晃著,求道:“師傅,長宇到底怎麽了?你快告訴我吧?”
徐放又是一聲歎息,他知此事藏不住,早晚會讓蘭亭知道,而且他更是不忍心再嚴厲的教訓蘭亭。
他確實是很老了,連心都老了,多愁善感了,軟弱了!
徐放抬眼望向那寒月,寒月也望向那徐放,隻見徐放緩緩的張開了口,將宮長宇之事完整的講與蘭亭聽。
蘭亭聽完之後,驚呆了,原本拉在徐放衣袖上的手也不自覺的垂落,墜在身側,這件事實在是讓她難以想象,更不敢相信!
突然蘭亭眉頭一豎,看向徐放,張口道:“我不信,我要去見他,他在哪?”
徐放搖了搖頭,道:“他現在雖無性命之憂,但傷勢也很嚴重,需要好好休息。而且楊宗主已經命人守在那裏,任誰也不可輕易進入。就算你去了又有什麽用?徒增禍端。”
蘭亭心急如焚,哪裏還能保持鎮定,更不能安心的休息,大喊一句:“那我自己去找!”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亭兒。”徐放轉過頭來,對著蘭亭的背影輕聲叫道。
沒想到這一句“亭兒”竟然讓蘭亭的腳步停了下來,若徐放說的是“大膽”、“放肆”,蘭亭定然不會停下腳步,但徐放偏偏是輕聲的喊了她的名字。
“師傅從來不會這樣對自己,尤其是在自己惹他生氣的時候。”蘭亭覺得師傅也變得很奇怪,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油然心生。
蘭亭轉過身來,月光霜白,照射在徐放那清瘦的身軀,竟讓她感到一絲淒涼。
徐放見蘭亭又轉身回來,苦笑了一聲,道:“我的話你可算是聽了。”說完徐放頓了一下,又嚴肅說道,“我與其他幾派掌門已經商議過了,待長宇傷好了以後,再仔仔細向他詢問此事,如若他有冤情,我定然保他周全,但如果......”
“如果此事是他所為,我便當場替您清理門戶!”蘭亭打斷了徐放的話,一臉堅定的說道。
徐放望著蘭亭那張堅毅的臉,久久沒有說話,他知道蘭亭此時的心情比自己更加難受,她越是堅強,越說明她傷的越深,何況那在她眼眶裏不停打轉的淚水!
“師傅我回去休息了,您也早點歇息!”說完不等徐放應聲,蘭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門。
一出房門,蘭亭的眼淚就忍不住的往下流,心裏五味陳雜,吃驚、擔心、憤怒、痛恨,一股腦的衝擊讓她難以招架。
在這件事之前,她對宮長宇沒有什麽特殊感覺,隻把他當作是需要自己照顧的師弟罷了。可知道這件事以後,她又現,宮長宇在她的心裏的地位,不隻是師弟那麽簡單,她的心裏隱隱有傷心、痛楚,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也不知這代表了什麽。
或許,隻是因為在她那些美好記憶的畫麵裏,都有他的存在吧。
那間淩亂的房間,那些奇怪的電影,那個吵雜而繁華的城市,那個夕陽下金光閃閃的海麵,還有那緩緩轉動的摩天輪。
這些她從未想過的往日美景,突然在這一刹那全都浮現在眼前,出現的,還有那株湛藍的蓮花!
這一切在生命中更具意義的時刻,都是從那個人到來以後才生、存在的。
蘭亭走著,視線一片模糊,不記得是怎麽樣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坐在床上,淚水一滴一滴的墜落在地麵,散落成花,雙眼悵然失神。
難道是自己喜歡上了他?或者是對他太失望了,或者隻是過分擔心,或者隻是恨他做出如此卑鄙之事。
蘭亭翻身躺倒在床上,她也感到累了,從小到大,第一次感覺這樣煩惱,感覺思緒這樣紛亂。她實在是累極了,白天的傷還在隱隱作痛,身體的過度疲勞讓她很快的閉上了雙眼,入水般沉入了黑暗。
一滴淚水從眼角緩緩流下。
“唉。”門外傳來一聲歎息。
“不如去喝一杯,如何?”另一個聲音又出現在門外。
徐放站在蘭亭門外,向那聲音出的陰影中看去,陰影中走出一人,正是大陽宗楊旭。
徐放道:“此時哪裏還有心情喝酒。”
楊旭走到徐放麵前,道:“此時更應喝一杯,一醉解千愁!”
徐放苦笑一聲:“那一杯怎麽能夠,隻怕是將你所有的酒都取來,也換不來今宵一醉。”
楊旭也苦笑道:“酒我已經備好,大陽宗能找到的酒我全都已經找了出來,說實話還真是心疼。怎麽樣,我們去試試?”
徐放點了點頭,兩人一同消失在這寂靜的深夜。
第二天一大早,修真大會一結束,各派弟子都收拾好行裝,準備回歸各派。這一次與往常有所不同,五派掌門說還有要事相商,留在大陽宗,其他各派弟子由大師兄或門中長輩帶回。這不禁讓眾人議論紛紛,看來一定是有大事生,不然怎會如此,但誰也不敢去問。
徐放與弟子們一同走出大門,便見到門口等待的三個人,史振翔、淨禪還有騎在史振翔肩膀上那天真無邪的林小語。
三人一見到徐放連忙施禮請安,淨禪雙手合十道:“徐掌門,我們今天就要各回各派,特意前來與天一門同道告別。”
徐放點頭道:“有空一定要來天一門坐坐。”
淨禪道:“一定一定。”說完向人群看去,隻見到了一臉憔悴的蘭亭,卻沒有看見宮長宇的影子。淨禪連忙開口道:“徐掌門,貴派弟子宮長宇呢?怎麽沒見他出來呢?”
徐放麵有難色道:“哦,他身體不舒服,先在這裏住上幾日。”
淨禪“哦”了一聲,又看向一旁的蘭亭,本想對她說幾句,可是蘭亭臉色極差,目光有些失神,似沒有看見三人一樣,淨禪隻好放棄和蘭亭道別,回過頭來看向史振翔。
淨禪張口說道:“師弟,你看宮長宇身體不舒服,還得在這裏住上幾日,不如我們去探望探望他吧?”
史振翔微笑著,沒有說話,倒是在他肩上的林小語拍手道:“好呀,好呀,我們去看長宇叔叔。”
淨禪瞪了一眼林小語道:“你可不行,你師姐們還在等你呢,哪裏還能耽擱,先送你這個小調皮。”
林小語一聽,伸出舌頭對著淨禪做了個鬼臉。
淨禪不出意外的也回敬了一個。
徐放聽三人還要探望宮長宇,連忙開口道:“長宇現在不易受到打擾,需要好好靜養,你們也不必急在一時,待他好轉後,定然還會再相見。”
淨禪嘟囔著嘴,撓了撓頭,道:“長宇的身體也真是太弱了,回頭一定跟他少喝幾杯。”現自己說錯了話,淨禪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後又趕緊開口道:“徐掌門,那我們先回了啊。”
不等徐放應聲,淨禪轉身就跑,瞬間就隻剩下一個背影。
徐放看著遠去的淨禪搖了搖頭,又看向史振翔和他肩上的林小語。
史振翔見徐放望了過來,微笑著,雙手合十,道:“徐掌門告辭!”又看向蘭亭道:“蘭亭師妹,告辭!“
肩上的林小語也稚嫩的說道:“徐掌門,蘭亭姐姐我們這就回去啦。”
徐放笑著對二人點了點頭,蘭亭也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天一門眾人走到大陽宗門口,眾位弟子除了蘭亭與宮長宇皆向徐放施禮拜別。
人去樓未空,物是人已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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