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橫渡薩爾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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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夜幕籠罩下,三道人影在山林間快速的跳動。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鵝毛般大雪掩蓋了一切蹤跡,寒冷的夜風滲入骨髓,後金的騎兵哪怕習慣了冰天雪地的生活,也不願暴露在風雪中。

    大多數的搜索騎兵都已經撤回了薩爾滸,隻有極少數的士卒還駐紮在野外。

    高聳的城池矗立在關口處,仿若一隻匍匐的凶獸,在夜色下安眠。塔樓林立,篝火閃爍,本是大明用來抵禦後金的屏障最後卻落到了敵人的手中,這無疑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想要進入關內,隻有橫渡薩爾滸,沒有其他的選擇。

    他們三人從山林潛伏到城牆下,沒有發出絲毫的響動。

    “媽的,守衛真嚴。”陸文昭望了望城樓,目力可及,兩隊後金的士卒正在巡邏,他小聲的喝罵。

    “走,這裏太明顯了,隻要有一點動靜絕對逃不過,去那個角落。”張正皺眉,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地形,當他看到一個隱蔽的牆角時,心中便有打算。

    佝僂著身子,走了大約三十步,牆角有一麵凸起,恰恰是視線的死角,有兩尺大小的空間能夠藏身,現在城樓上,很不容易發現這裏。

    陸文昭準備的攀爬工具正好有用,他左手一甩,拇指粗細的藤蔓帶著一個三角形的掛鉤落在城樓上,精鋼打造的掛鉤穩穩的抓住城樓,他試了試,應該能夠承受一個人的重量。

    “老大老三,你們兩個待在下麵,我先上去,如果有變,你們立刻離開,然後從北方繞開薩爾滸。”張正把鋼刀用繩子固定在背上,靴子和手掌都用粗糙的麻布裹起來。

    城牆上麵全是厚厚的堅冰,不易攀爬,裹上麻布可以省力一點。

    陸文昭和沈煉聽到他的話搖了搖頭,沈煉不滿道:“老二,你傷沒有痊愈,先讓我上去,你和老大在下麵等著。”

    陸文昭也開口道:“對啊,老二你在下麵,我和老三都是錦衣衛出身,手腳輕便,讓我和他上去。”

    張正心頭一暖,這本就是一個危險的活,一但讓人發現了,十死無生,兩人卻爭著去,他直接揮手打斷了他們的話:“爬上城牆就夠你們累的,我不一樣,行伍出身,爬個城樓輕輕鬆鬆。”兩人沉默下來,他說的是事實。

    “注意安全,實在不行咋哥仨繞道也行。”陸文昭戚然道。

    他轉過身去,動了動手腳,又從腰間抽出一柄鋒利的短刀銜在嘴裏,一但失力,短刀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刷”,雙手拽著藤蔓,兩腿伸開,張正就像一隻壁虎一樣,臥在光滑的城牆上,刺骨的寒冷透過皮膚,刺激血液,就連心髒的跳動都在加快。

    這種姿勢很難使力,隻有靠著小腿的力量把身子往上推,每跨出一步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好處就是他的身軀徹底的融入兩尺大小的視角盲區內,城樓上兩隊後金的士卒巡邏,一個都沒有發覺城牆上有人。

    陸文昭和沈煉在下麵緊張的望著一寸寸上升的身影,手心裏麵全是冷汗。

    “哐當”,爬到半中間的時候,他腳下沒有踩穩,失去支點,身子撞在冰塊上,發出一聲輕響,所幸風雪太大,遮蓋了聲音,才沒有被人聽到。

    “噗嗤”,他用一隻手抓住藤蔓,空出來的右手取下嘴裏麵的短刀,插在冰裏麵,強大的力量爆發,硬生生穩住身子,左手和右手交替使力,在城牆上留下一排整齊的刀孔,借助短刀的力量,他隻差一步,就能爬上城樓。

    等到兩隊巡邏的士卒離開,他才冒出頭來,然後翻過城牆,躲在箭樓下麵。

    張正腳步輕盈,好似一隻野貓,順著爬上箭樓,裏麵有一個金兵正在打瞌睡。

    “好機會”,他心頭大喜,雙腳用力,整個人便躍入裏麵,手中短刀揮出,帶起一抹寒芒,在那後金士卒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刀鋒狠狠地插入咽喉,張正捂住他的口鼻,幾個呼吸後,這個士卒氣絕身亡。他立刻換上戰甲,提著長槍,做出值守的模樣,一道輕微的鳥鳴從他的口中發出。

    城牆下焦急等候的陸文昭和沈煉兩人聽到暗號,知道他已經得手了,兩人先後順著藤蔓爬上城樓,藏身於箭樓之內,那個死去的士卒,則是被拋下了城樓。

    “我們隻要下了城牆,奪下戰馬,就能離去,後金的騎兵不熟悉地形,是追不上咋們的。”他指了指內城牆下的一間寬廣的草廬,那是金人的馬蘆,隻要能燒了馬蘆,奪了戰馬,就能在混亂中逃出去。

    他已經摸清楚後金士卒巡邏的時間,大約三分鍾的時間會在箭樓交匯一次,這也就意味著他們三人要在三分鍾不到的時間內下到城牆。

    “走”,巡邏的士卒剛過去,陸文昭就在幾個呼吸之內把掛鉤掛好,下去遠遠比上來容易,三個人不到一分鍾就順著藤蔓滑到牆角。

    “快,去馬蘆。”三人毫不顧忌的狂奔,剛跑出去百丈遠,城牆上的後金士卒就發現了他們,火光暴漲,戰鼓響動,一隊隊士卒在城樓上穿梭。

    “小心弓箭。”陸文昭一聲大喝,隨即身後金兵萬箭齊發,密密麻麻的箭雨把三人籠罩。

    “鐺鐺鐺”,張正抽出背上的鋼刀,挽出無數的刀花,把射過來的鐵箭劈開。

    三人且戰且退,離馬蘆越來越近,長箭的力量越來越弱。

    在他們的身後,城門正在緩緩打開,戰馬嘶吼特有的聲音震耳欲聾,大地在顫動。

    他麵色大變,急忙帶著陸文昭和沈煉衝入馬蘆,火折子丟下去,瞬間燃起熊熊大火,上百騎戰馬四處狂奔。

    三人各自選了馬匹,沿著官道狂奔,後麵尾隨著後金的騎兵。

    一場不要命的追逃,他們都知道,一但被周圍的後金士卒圍過來,隻有死路一條,趁著夜色,倘若能夠進入關內,後金人不敢深追。

    一夜,這場追逃足足一夜的時間,第二天黎明的時候,後金騎兵才放棄追殺,戰馬跑的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他們便舍了戰馬,徒步前行,朝著京城趕去。

    第二天三人進入應天府,找了間客棧好好休息一夜,又在馬市中買了馬匹。

    一路上哀嚎不斷,難民如潮,寒冬臘月,到處都是凍死和餓死的人。

    張正很想幫他們,卻有心無力,至於沈煉和陸文昭兩人,到早已經是司空見慣,當做平常。

    有道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哪個時代都一樣,受苦受難的永遠都是最底層的老百姓。

    他是一個來自於後世的人,生活在一個民主,文明的國家,穿越以來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爍,一絲荒誕的想法突然誕生。

    既然難以忍受,那又為何不親手去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