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時間不到，巨大的馬蹄聲打破了山穀的寂靜，張正帶著錦衣衛來到篝火處，火堆已經熄滅，豆大的雨珠鋪天蓋地，還有幾縷清煙升起。

    他把手伸進灰泥裏麵，略微能夠感受到一點溫度。

    “追，人沒有走遠。”

    眾錦衣衛武士舍棄了戰馬，挎著刀弓，沿著山林裏麵殘留的蹤跡追蹤。

    按理說，像這種追殺任務本不應該由張正親自出手，但這次追殺的人比較特別，乃是錦衣衛南鎮撫司的一個千戶，手段凶殘，實力強大，換了其他人來他不放心。

    再加上沈煉要去解決北鎮撫司的一些人，所以他便帶人來追殺。

    這二十多個錦衣衛都是高手，極其擅長追蹤刺殺之道，路上還有探子留下的標記，所以速度相當快。

    “刷刷刷”

    一道道人影在山林間穿梭，和茂盛的林葉碰撞，雨水順著鬥笠留下去。張正麵無表情，修長的陌刀提在手裏麵。

    在他們前麵不遠處，七八個黑衣武士正在瘋狂的逃竄，地上留下很明顯的足印，在這種情況下，想從錦衣衛的追殺中逃脫，可能性幾乎為零，更何況帶隊的還是北鎮撫使，這個錦衣衛最恐怖的男人。

    但這些人心中還有一絲希望，或者說不願意就這麽束手就擒。

    沒有誰願意去死，更沒有誰願意去送死，哪怕隻有一點活下去的希望，他們都不會放棄。

    “錚錚錚”低沉的炸裂聲響起，緊接著一連串密集的鐵箭從後麵射過來，將他們的前路封住。

    “小心弓箭”，領頭的漢子高呼，然後側身翻滾躲開，其餘的武士聞言立刻躲避，雖然沒有被射中，但卻失去了逃亡的時間。一大群身穿蓑衣，頭戴鬥笠的人已經把他們包圍，明晃晃的繡春刀出鞘，帶起陣陣寒芒。

    這七八個漢子見此，隻能放棄逃跑的希望，紛紛抽出手中的繡春刀，和蓑衣武士對峙。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身前的蓑衣武士突然分開，留出一條小道，一個魁梧的漢子從後麵走上來，懷中抱著一柄五尺長的鋼刀。

    縱然沒有看到麵容，可這柄刀卻是獨一無二，錦衣衛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它的主人是一個可怕的人，一個讓人窒息的男人。

    那領頭的漢子雙眼暗淡，臉上露出絲絲苦澀，他用一種自嘲的語氣開口道：“卑職沒有想到鎮撫使大人如此看的起屬下，居然會親自帶人來追殺。”他身後的眾人亦是一臉絕望的表情。

    身為錦衣衛，他們比起其他人更加清楚北鎮撫使的可怕，他們紛紛望向了領頭的男人，此時，隻有他才是能夠倚靠的人。

    張正摘下頭上的鬥笠，露出冷漠的麵孔，任由雨水落在身上，他望了一眼這群武士，隨即目光落在最前方的這人身上，開口道：“左封，你身為錦衣衛的千戶，為何要叛逃？”

    雲封苦笑道：“不逃？再不逃，恐怕大人就要拿我開刀了吧。這才短短幾日，我手底下的兄弟被抓了多少。”

    他的臉上露出絲絲瘋狂之色，不甘道：“我左封入錦衣衛十年，從總旗做到千戶，為錦衣衛，為大明立下多少功勞，你憑什麽抓我。”

    張正淡淡道：“都這個時候了，說這些有用嗎？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要抓你的。”

    “哼，魏忠賢當真心狠手辣。”

    張正緩緩抽出了懷中的鋼刀，修長的刀身劃過雨幕，狂暴的殺意激蕩，他望著左封開口說道：“左千戶，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我，現在我給你一個公平對決的機會。”

    “什麽機會？”左封雙眼一亮。

    “殺了我，你可以帶著你的手下離開，或者死。”

    “大人……”張正抬手製止了手下的話，手中鋼刀直指左封，周圍的武士自動散開，讓開一個寬廣的場地。

    左封沒有選擇，隻能應戰，倘若他說出一個不字，在錦衣衛強弓勁弩之下，立刻就要變成馬蜂窩，死的不能再死。

    倘若一對一殺了張正，還有幾分存活的希望，他亦是一個自傲的男人，不然也不會升到千戶這個位置。

    “既然鎮撫使大人這麽說，那屬下便得罪了。

    ”左封話還未完，便以出刀，他使的是一柄普通的繡春刀，刀身順滑，宛若流水，鋒利輕巧。這一刀，隻能用一個快字來形容，幾乎隻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刀光便落到張正的身前，凜冽的刀鋒直指咽喉。

    “嘶，好快的刀。”周圍的蓑衣武士麵帶驚悚，隻覺得眼前一抹寒光閃過。

    張正眼中精光暴漲，左封的刀法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也僅此而已，電光火石之間，他懷中的陌刀斬出，帶起清脆而刺耳的聲音。

    “鐺”，他的刀準確的架住左封的繡春刀，手掌反轉，修長的刀身蕩開左封的刀。

    “斬”，張正欺身上前，雙手握住刀柄，冷冽的陌刀從上往下斜著斬下。

    刀鋒撕開雨幕，帶起水花，拍打在兩人的麵孔上，左封的刀快，然而張正的刀比他的更快，一股沛然大力爆發，左封隻來的及收回繡春刀，便被到身上的力量震退出去三步遠。

    “不可能”左封狀若瘋魔的嘶吼，他的虎口沁出鮮血。

    “沒什麽不可能的，你真的太弱了。”張正冷笑，刀鋒直接斬出，左封身上的黑色武士服被撕開，一條一尺長的傷痕出現在胸口。

    “下一刀殺你。”

    不過是三刀，左封便被逼的隻能防守，他的快刀在張正的麵前就是個笑話。

    “居合斬”

    冷冽的聲音回蕩在山林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著。

    不知何時，張正的刀插回到了刀鞘中，然後下一刻，一抹更加璀璨的刀光乍起，突破雨幕，落在左封的身上。

    “哢嚓”，繡春刀被從中間斬斷，左封整個人一動不動，他的咽喉出冒出血絲，卻是被斬開，然後身軀突然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後就徹底失去氣息。

    “殺，一個不留。”

    張正收刀，撿起地上的鬥笠戴在頭上，頭也不回的離開，二三十個蓑衣武士立刻撲上去，轉瞬間，七八個黑衣漢子便全部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地麵。

    不久之後，山穀重歸寂靜，隻有雨聲依舊。

    左封之死傳遍錦衣衛，無數人對張正畏懼如虎，屠夫之名亦傳遍江湖，那些自詡江湖俠士的人恨不得吃他的肉。

    ……

    七天後，錦衣衛清洗完畢，張正帶著奏折再一次來到魏忠賢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