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敗了。”

    霸刀轉過身來，艱難的從嘴裏吐出這三個字，這一戰他輸得心服口服，張正最後以手代刀施展出來的驚豔一刀在他的胸口處留下了淺顯的紅痕，隻需在加一分力，他的心髒便要被洞穿。

    這個威震天下的中年男人，刀道宗師眼中的桀驁已然消散，雙眼空洞無神，好似失了三魂七魄一般。

    時隔多年，自歸海百煉之後，霸刀再嚐一敗，不同的是，打敗他的是一個少年。

    “既然敗了，就動手吧，把我的命拿去，成就你的威名。”半響過後，他丟下手裏的長刀，坦然道。勝者王侯敗者寇這是江湖不變的規矩，死在霸刀手裏的高手數不勝數，他早已經做好了麵對死亡的覺悟，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

    “能夠死在他的手裏，不算辱沒了我的名聲。”霸刀看了一眼張正，心頭自嘲道，死在強者的手裏，總比死在弱者的手裏要好，哪怕對方是個扶桑人。

    ……

    張正對霸刀印象大改，如此坦然麵對死亡，怪不得能夠修成絕情斬。他沉聲道：“前輩何須如此，晚輩從未想過要取前輩的姓名，此次前來，隻是為了應證刀道而已。”

    ……

    “為何不殺我？”霸刀寒聲道，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張正反問道：“為何要殺你？”

    霸刀沉默不語，眼前的少年和他見過的人都不一樣，久久之後，他從口中舒出一口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張正道：“心性、天賦二者你俱是絕佳，隻可惜不是我中土之人。”

    ……

    “前輩如何知道我不是中土人士？”

    ……

    霸刀一聲冷哼：“你雖然穿著打扮，言語舉止與漢人無異，但刀法路數俱是扶桑招式，我見過許多東瀛武者，也曾見識過他們的居合，但和你相比，猶如雲泥之別，雖然不知道你為何要混入東廠，但我勸你最好不要動其他心思，否則無論是江湖各大派，亦或是護龍山莊都不會放過你的。”

    ……

    “哈哈”霸刀惱怒道：“你笑什麽？”

    ……

    “晚輩何時說過是扶桑人，我可是正統的中原漢人，不過是以前和一個扶桑劍客學過一段時間劍法罷了。”他搖搖頭解釋道。

    “當真？”

    “千真萬確。”霸刀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

    “晚輩心願以達，就此告辭，還望後會有期，倘若霸刀前輩有空，可來東廠相談，坐而論道，定是一樁美事。”

    張正抱拳道，隨即運轉輕功，身子拔地而起，幾個起落，消失在山穀的林木中，隻留下霸刀一個人失神的望著他離開的方向。

    ……

    “東廠大檔頭？曹正淳竟然能招攬到他，看來江湖又要起風雨了。”

    “哼，今日一戰是我敗了，他日我還會贏回來的。”

    霸刀喃喃自語，然後撿起地上的長刀，頭也不回的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他要入世，去尋找對手來磨煉自己的絕情道，紅塵煉心，唯有沾情，才能做到絕情，正如想要失去必先要得到。

    誰也不會知道，霸刀重出江湖竟是因為一個少年。

    三個月後，霸刀更是於西湖水畔創下絕情山莊。

    江湖幾多風雨，浮萍飄蕩，究竟是乘風順雨上青天還是湮於黑暗就看各人的造化。

    ……

    然而，真正掀起這波風暴的人對此卻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了，張正也不會在意。他從霸刀隱居的山穀離開後，並沒有立即返回東廠，而是找了座不知名的荒山野嶺安身。

    勝了霸刀，他正是氣勢如虹之時，體內滂湃的寒冰真氣隱隱有暴動的趨勢，這是突破的征兆，奇經八脈中隻剩下任督二脈沒有打通，內力在其餘六脈中翻湧，宛若滔滔大河之水，勢不可擋。

    ……

    月色淒冷，白光似輕紗般的籠罩大地，帶著縷縷深入骨髓的寒意，最寒不過月中天，恰恰這正是月上中天之時。

    山野一片模糊，偶爾有野獸的嚎叫回蕩，震的林木作響。

    ……

    山崖上，一處不大的山洞，僅能容下兩三人的地方，濃鬱的寒氣在洞中盤旋，凝而不散，山洞方圓十丈的山石被一層白霜覆蓋，刺骨的寒氣爆發，普通冰窟一般，四周沒有任何野獸敢於靠近。

    ……

    山洞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尊盤膝而坐的人影，穿著黑色武士服，渾身上下被厚厚的冰霜包裹。

    這人的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口鼻吞吐著龐大的內力，七大竅穴大開，瘋狂的汲取著山洞裏的寒氣。

    先天境界，必須要逆反先天，將後天真氣轉化成先天真氣，然後易經洗髓，打通周身細小經脈，讓真氣完成大周天循環。

    《寒冰訣》第三層的心法從腦海中閃過，張正開始嚐試牽引著體內的真氣朝著任督二脈的屏障衝去。

    ……

    ……

    ……

    修煉無歲月，日落月升，鬥轉星移，數日光景過後，狂暴的嘯聲乍起，穿透雲霄，驚的野獸四處逃竄。

    彌漫的寒氣瘋狂的湧入山洞，那道人影好似無底洞，幾個呼吸過後，周遭再無半點寒氣，這才露出山洞的景象，崖壁上是厚厚的冰層。

    盤坐的人影震開玄冰，磅礴的內力自其體內爆發，硬生生的把山洞震碎，鋒芒的刀氣破體而出，席卷而過，山石皆碎，一人自碎石狼藉中走出，正是成功突破到先天境界的張正。

    體內寒冰真氣盡數轉化成先天寒氣，威力更勝一籌。他五指虛握，乳白色的內力盤踞於手掌，眨眼間便形成一柄五尺長的刀氣，凜冽的鋒芒把腳下的青石切開一條深深的溝壑。

    “該回東廠了。”

    一聲輕笑，他散去手中刀氣，周身內力流轉，使起武當梯雲縱，宛若鬼魅，眨眼便消失不見。

    突破到先天境界，張正現在的實力暴漲，如果和霸刀再打上一場，會贏的更加簡單。

    這等實力，已然可以居江湖超一流的實力，隻是比起曹正淳，朱無視這般怪物，差距依舊巨大。

    曹正淳的天罡童子功，朱無視的吸功大法，還有關押在天牢裏麵的古三通，他們才是這個世界最頂尖的高手。

    不過張正也有自信，哪怕是打不過這些人，現在想要逃跑的話，應該不難。

    “歸海百煉的霸刀和阿鼻道三刀。”

    “柳生但馬守的殺神一刀斬”

    “雪飄人間”

    “眠狂四郎的幻劍”

    他的眼中露出絲絲渴望，這些都是絲毫不遜色於霸刀的絕世刀客，每一門刀法都強大無比，張正迫切的想要和他們交手。

    ……

    三天後，東廠大檔頭回歸東廠。與此同時，霸刀也在江湖上掀起了狂風暴雨，更是傳出其敗於神秘少年刀客之手，許多人都在猜測究竟是誰打敗了霸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