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道刀光的綻放，都必定會濺起一朵血花，帶走一條生命，人在這個時候，顯的無比的脆弱，和一張白紙沒什麽區別，就像在夜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都有可能會熄滅。

    ……

    “啊”

    “別殺我”

    “快跑”

    “他是惡魔。”

    數不清的人在哀嚎，在掙紮，在謾罵，生命的盡頭，他們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宣泄心頭的恐懼或者說是來逃避死亡。

    弱者的無奈，隻能真正的身臨其境，你才能感覺到那種深入骨髓的絕望，那種無力的感覺。

    倘若有人能從絕望中走出來，那麽他就已經具備了一顆強者的心。

    因為沒有人願意再體會第二次這種絕望。

    ……

    隻是，他們的結局在做出選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有時候世界就是這麽的奇妙，生或死隻在一個瞬間，隻在於自己的一個選擇。

    他們擋了張正的去路，所以隻能去死。

    ……

    當最後一道人影倒下的時候，彌漫在空氣中的刀光亦如浮雲般消散，仿佛從來都不曾出現過，隻留下一地的屍體，宛若修羅地獄，血流成河。

    ……

    城主府前麵的空地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屍體，鮮血染紅了地麵，匯聚到一側的水溝裏麵，形成一條流淌的血河，濃鬱的血腥隨著清風飄蕩著，甚至連彌漫的霧氣都染上了絲絲血紅。

    ……

    還有三個人活著。

    手持長刀的張正

    憤怒的二統領

    以及瑟瑟發抖的三統領

    其餘的禁軍士卒，沒有一個人還活著。

    ……

    這可怕的場景同樣落到了周圍窺視的人眼中，鼻子能夠嗅到血腥，所有人都在膽戰心驚。他們忘不了，這個白衣少年隻是輕飄飄的一刀就把成名幾十年的禁軍大統領斬成兩截，又在十個呼吸不到的時間，屠殺了上百精銳士卒，這種人物不是他們能夠招惹的，稍有不慎，就會惹來殺身滅門之禍。

    於是乎，在短短時間之內，準備渾水摸魚，黃雀在後的大部分人都開始打退堂鼓，原因無他，因為就在剛才，那個恐怖的魔鬼竟然在對著他們咧嘴大笑。

    膽小的直接被嚇昏過去，膽子稍微大些的也是兩股戰戰，心頭驚恐，不敢動一下，生怕惹了不高興，被人一刀抹殺。

    “撤”

    一個中年男人不甘的吼道，最後莫名的望了一眼城主府的方向，然後帶著七八十個漢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們走。”

    另一個方向，同樣有一群人在撤退。

    這裏戰鬥的層次，已經超出了大部分所能承受的的範圍，但也有繼續留下來的，無疑都是有底氣的大勢力。

    ……

    不遠處的一座高樓上，兩道人影並肩而立，目光俯瞰遠方。

    一人背劍

    一人赤膊

    背劍之人臉上閃過絲絲猶豫之色，道：“好強的殺性，放任此子不知是福還是禍。”

    赤膊之人卻是嗤笑道：“多半是李乾坤的仇家尋上門來了，這些年他做下的惡事還少嗎？再說你也不是這少年的對手，不到雙十之齡，可刀道之高，我平生所見之人能夠在刀道上壓過他一頭的，不過一手之數，牛鼻子老道，你要是對上他不出十招就要丟了性命。”

    ……

    沉默了片刻，背劍道人卻是打消了心頭的想法，歎息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勝舊人。”言畢，直接轉身回了酒樓，赤膊之人也跟著走進去。

    ……

    ……

    戰場之中，寒氣四溢，白色的霧氣彌漫，溫度驟降，一層細密的寒霜蔓延出去，片刻後，便把所有屍體覆蓋，宛若一具具栩栩如生的冰雕放在地上。

    ……

    “咖嚓”掉落的枯枝被踩斷，踏著廢墟，張正提著長刀一步一步的走到還活著的兩人麵前。

    這是他特意留下的活口，否則的話，剛才就一並殺了。

    隻是他的腳步聲，哪怕隻是踩斷一根枯枝所發出的聲音，就像一並長劍，狠狠的紮在大統領和二統領的心髒上，仿佛耳邊有長劍在高鳴，有戰鼓在咆哮，心神隨著腳步一起跳動，每一下，都是死亡的喪鍾在響。

    等待死亡才是最煎熬的事情，你不知道死亡會出現在哪裏，因為它一直都在身旁，這個時候，人心底的求生欲望會被無限的放大。

    當然，也有真正不怕死的人。

    ……

    “知道我為什麽不殺你們嗎？”他輕聲問道，右手提著的長刀正不斷地滴著鮮血，這是一副很刺激的畫麵。

    就如同公主與野獸般的唯美。

    一個俊俏的少年，白衣飄飄的公子，正一臉微笑的抖動著染血的刀鋒，而在他的身後，則是一片地獄。

    瘋子

    隻有瘋子才能做出這種事情，才能這麽淡漠。

    ……

    不瘋魔不成活。

    ……

    “你這畜生，等城主大人出關，你也要死。”二統領獰笑著，隻是眼角被浸濕了些許而已。

    ……

    “不用這麽麻煩，你直接告訴我你們城主在哪裏，我好去找他。”張正輕笑著。

    ……

    “去死吧。”這個鐵血的漢子怒喝，鐵槍震碎地麵，雙手持著槍身，骨節凸起，朝著張正撲過來，完全舍棄了防禦，就是一副同歸於盡的打法。

    然而長槍最後還是停住了，一抹刀光劃過虛空，張正出現在他的身後，正緩緩把長刀收回鞘中。

    風吹過，“噗通”一聲，這具魁梧的身軀重重的砸在地上，咽喉處，一條不起眼的紅線正在滲著鮮血。

    ……

    “既然他選擇了死，那麽你可以選擇活下去。”

    來到最後一個活人，三統領的身前，這個平日裏不可一世的人，終究還是低下了頭顱，在顫抖著，他多少次都活下來了，這一次，他同樣不想死。

    這個時候候，他心底很迷茫，不知道是該謝謝自家二哥還是該恨他。

    “我知道你並不想死。”張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帶我去找李乾坤，然後你就能活下來。”

    “你是個聰明人，一定不會做出遺憾終生的選擇。”

    ……

    沉默

    如同十二月天雪城的街頭。

    ……

    他的身體顫抖著，幾息過後，又平息了下來，他抬起頭，血色的眸子中早已沒有了殺意，隻有刻骨銘心的恐懼。

    從今往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裏，他的夢中可能都會出現同一個畫麵。

    而這個白衣少年，將成為他永遠都揮之不去的夢魘。

    “城主在府中的密室閉關，我這就帶你去。”他無力的說出這句話，便踉蹌著走在前頭，佝僂的身軀和街頭的乞丐無異。

    道心以破，下半輩子也基本完了。

    ……

    抱著長刀，張正跟在後麵，踩著清脆的步調悠悠的踏入城主府的大門。

    李乾坤才是他最大的敵人，一個能夠嚐試突破洞玄境界的武者，他很有興趣與之一戰。

    那種勢均力敵的生死搏殺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