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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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采和想了想,“那柄看著門板一樣的大劍嗎,隱約有些印象,好像用它殺了熊,一時想不起來,不知道丟到那裏去了。”他說的似乎實話,不知道為什麽,這次醒過來之後,他的身體並沒有自己擔心的虧虛,反而經脈充盈,有一種難言的感覺。

    不過,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小時候也曾經羨慕飛劍上九霄,可是這次醒過來,一聽到這個劍字,就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並且,他模糊的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卻說不出什麽。

    倒是遲喏聯,整個人精神振奮不少。剛剛死裏逃生的入定醒來,他的整個氣質有了明顯變化,這一幕看到韓信眼裏,他心中更加酸澀。難道,這不是我應得的嗎?轉眼間,他想到那把大劍,漸漸心安理得。“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裏的好,那種痛苦我實在不願忍受了。”他說出了他們身上的隱患,那裏還能找到這樣岔開話題的話語,韓信微微自喜。

    三人稍微收拾了一下,趁著夜色前進。三人對這地方本身沒什麽了解,隻是一路向北。

    最先是藍采和發現不對,然後,三人在一處樹林停下來,幸虧他們的行囊還在,而藍采和在軍隊當過軍醫。即使這樣,當他看到韓信的傷口的時候,還是倒抽了一口涼氣,接著旁邊火堆的光芒,他抬起頭,隻聽韓信淡淡說道,“動手吧,好歹,我還活著!”

    藍采和開始低頭處理傷口,韓信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他默默的看著藍采和,他並沒有因為傷口的汙穢而影響動作,甚至於,他在處理傷口的時候,還埋怨了一句,“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我們隻有三個人,那個人都不能有事!”

    韓信的臉上滿是汗珠,他看著他低頭的身影,說道,“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啊!”

    遲喏聯在外圍給他們放哨。藍采和並沒有理會韓信的這句話,而是說道,“今天晚上你要好好休息,從今天起,我們背著你走。”說完,他站起身,在一塊石頭後麵,鋪上他們帶著的一些皮毛之類的東西,又將一塊燒在火裏的石頭放在皮毛上,這才笑著拍了拍,“好了。”

    他將韓信抱過去,他感覺韓信的身體有些冷,他將他放在皮毛上,伸手摸了摸韓信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你早點休息吧。”他將薄薄的皮毛蓋在韓信身上,自己站起來,走到一邊的樹下麵,和遲喏聯站在一處。

    “他的傷勢重嗎?”過了一會,遲喏聯才問道。

    藍采和回答道,“比我想象的重,暫時不能走路。”他歎了一口氣,“他真的很堅強!”

    “他隨時會追過來。”遲喏聯過了一會才說道。兩人忽然間安靜下來,隻能聽到火堆裏木柴啪啪的聲音。皮毛的下麵,閉著雙眼的韓信緊緊握住了拳頭。

    “我想,他如果要追我們,早已經來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藍采和才說道。“再往北走,我們的處境將會越來越危險,我們都是梁國人!”他的這一段話並不連貫,表達了三種意思。

    “我忽然特別的想家。家鄉的青蔥竹林,不像這裏,這麽荒涼!”藍采和說道。

    “我們要一起回去,或者,一起死。”

    遲喏聯看著藍采和,然後,扭過頭看著不遠處的火堆。他說道,“你太天真了!”他頓了頓,“不過,我們輪流來背他吧,希望他好的快一點!”他咧開嘴笑了,“我們還得在找個富裕的村子,再搶一筆。”

    這一次,他們等到天明。然後,兩人輪換背著韓信前行,在傍晚的時候,他們看到了一個村子。這是個相當大的村子,透過密林的樹枝,他們可以看到遠處走動的人影,甚至,躲在這裏,能聽到不清晰的話語。

    “你有口福了!”遲喏聯解下背後得韓信,對他咧著嘴笑道。韓信有些討厭他,他這個動作,像極了蠍。

    “等天黑,你守在這裏,我一個人去!”藍采和坐在樹叢裏,看了一眼他們,便閉上眼睛入定,他必須恢複自己的體力。對於那個村子,他隻匆匆掃了一眼。有孩子,有女人,有老人,有強壯的男人戰士,他們在歡笑,嬉鬧,這一切,跟江南有什麽不同!

    入夜,藍采和像一隻狸貓一般潛進了村子,他摸到村口簡易的二層木樓上,輕而易舉的扭斷了坐在椅子上的那個大漢的脖子。

    這就是四境的能力,身體周圍似乎有一層清風,一切無聲無息。然後,他提起一把石斧,靜靜的呆了一刻,沒有聽到什麽動靜。於是,他悄然摸入村道,在黑暗中尋找自己的目標。

    他的體內,響起一陣一陣的風聲,這風聲呼嘯澎湃,讓他要忍不住喊出來。他忍住了,一步一步向著村裏最大的寨子行進。

    他跳進籬笆牆,有一隻黑影衝過來,他一斧子砍掉黑影的腦袋,然後,從空中接下黑影的屍體。是一隻土狗,土狗的腦袋滾落在地,咕嚕嚕。

    然後,屋裏的燈亮了。

    響起了一聲咳嗽。“客人,進來吧!”這人說了兩句話,第二句是標準的梁國話。藍采和想了想,他提著血淋淋的斧子走了進去。他感覺到了,屋裏的人,有一股與他不相上下的氣。

    門是開著的,他走進去,有一位老者坐在油燈旁,桌子上,放著一把刀,一個圓環。

    “你想要什麽?”那人問道。

    “傷藥,最好的傷藥,還有,衣服和食物。”藍采和站在門口,他看著那個佝僂著身軀的老者,他身體內的呼嘯更加強烈。

    “梁國人?”

    藍采和點了點頭。對方的神情迷茫了片刻,藍采和握緊了斧子,他卻沒有出手。他看著老者,“東西給我,我們離開!”他感覺,整個手心都是汗珠。

    他殺了不少人,然而,這一次,他沒有把握。

    “好!”老者站起身,他轉過身,似乎要取東西。

    “當!”藍采和橫起斧子,擋在了胸前。一根銀色的小箭帶著火花順著石斧崩飛。藍采和一步退出了屋子,他接著又退了兩步,給屋門讓開距離。

    “轟”的一聲,一個身影突然從藍采和背後出現,他高舉雙手,黑暗中,雙手中,兩道寒光閃爍,就像毒蛇的兩隻眼睛。他敏捷的撲向似乎一無所知的藍采和後背。

    黑暗中,偷襲者的眼睛發出興奮的光芒,隻要他的兩把刀下去,瞬間就會如同剪刀一般的絞下藍采和的腦袋,那麽,他自然會得到師父的獎賞。然後,他的胸口忽然一陣刺痛。與此同時,那位老者一手握刀,一手持著圓圈走了出來。在門口的時候,老者的眼睛一亮,隻來得及喊出一句,“小心!”

    然而,兩個黑影還是倒在了地上,一個黑影的嘴裏一邊吐著鮮血,一邊不敢相信的說著,“這怎麽可能?”另一個黑影就更悲哀了,他的身體倚靠著牆壁,正緩緩滑落,一條樹藤正從他的後腦緩緩的縮回去。老者手裏的刀光閃了兩次,割斷了門口突然出現的藤網。

    “你是天魔教的人?”他問道。

    “說這些有什麽意義嗎?”藍采和緩緩的站起身來,要發動這種借助植物力量的術法,他本身沒有多大的負擔,相反,他身體內的某些東西反而有了疏泄的渠道。他站起身,仔細回味這種感覺,他確信自己在沒有達到四境的時候,對植物根本沒有這樣強大的操縱力,然而,當他從油盡燈枯的時候醒過來後,一切都變了,他不但能夠感覺到樹林中的蓬勃生氣,同時,站在這個院落,他能感應到周圍的呼喚。

    他身體之中,有什麽東西一直渴望可以呼嘯而出,就像草木的芽,在冬雪的覆蓋下,感應到了春天的降臨。

    曾經的蠍嘲笑過他,說他不會掌握任何的術法,因為,在他進入逆五行境界的時候,他對周圍的一切沒有任何的親和力。蠍說過,他屬於均衡逆五行,五行皆不動,下下下三境!像這種修行者,修行的步伐很快,但是,在修行者的爭鬥中,隻能憑境界壓人。碰到同境界的,隻有死路一條。

    很顯然,他看錯了。但是,現在的藍采和不清楚。在韓信受傷之後,他變得更加小心,所以,他離開樹林的時候,帶走了三根樹枝。在老者邀請他的時候,他提前扔下了三根樹枝。他曾經在入定時讓一根樹枝變得仿佛鋼鐵一般,讓另一根樹枝變成藤一般的存在。

    還有,他讓一根樹枝開花。

    這是一種神奇的感覺,完全來自於他當初在蠍教給他們的時候的旁聽,他以為自己永遠做不到,然而,在今天下午,他輕易做到了。

    所以,他舉起石斧,說道,“本來,我想放了這個村子的人,現在,隻要我活著,會殺光你們!”

    藍采和忽然間仰天長嘯。村子中的院落都在這聲長嘯中瑟瑟發抖。

    “來吧,這就是命運!”老者高喊著跳進了院子,他左手的圓環開始慢慢發亮,像燒紅的鐵一般,然而,他的另一隻手上,明亮得刀,漸漸暗淡,最終,化為黑暗。院子的籬笆牆倒了,衝進來三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