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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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晴醒過來的時候,渾身依舊酸疼地不像自己的身體,不過這疼痛也提醒她還活著,沒有被天劫劈得元神消散,她不禁鬆了一口氣。
大禿正趴在床邊腳踏上啄毛,見她醒來,連忙唧唧亂叫,順勢還要往她腿上跳。
它身形縮小了不少,應該是進階之後可以隨意控製身體大小了,隻是天劫把它翅膀燎得隻剩下幾根孤零零的羽毛,變小了也像隻褪毛的公雞,醜得離譜。
房門吱地一聲被推開,她抬頭看去,見陸吹墨興衝衝跑過來,她見沈晴醒來,拎著裙角往她身上撲,淚珠子簌簌不斷地下掉:“你嚇死人了,你還疼不疼?醒過來就沒事了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快告訴我?”
問題太多,沈晴索性隻簡略回答道:“沒事。”
陸吹墨哪裏肯信:“那天劫厲害得離譜,我在海上找你的時候,有人都說你肯定死了,我不信,這才在一個荒島上找見了你……”
提起自己苦苦尋找的經過,陸吹墨這才意識到自己應該先生氣一番,耍耍小脾氣才對,立刻撐著身體從她懷裏起來,下巴一揚,嬌氣地哼了一聲。
咦,怎麽說著說著就變臉了?”
問你自己,我腦袋這會兒還疼呢!”
沈晴記起來她打暈陸吹墨那一下子,頓時哭笑不得,修士身體強悍不同於凡人,深可見骨的傷痕也不過半日即可痊愈,陸吹墨頭上那一記手刀隔了這麽久,哪裏會再疼,這會兒肯定是耍性子要跟她算賬。
沈晴也寵著她:“來揉一揉就不疼了。”
陸吹墨抿著桃花瓣一樣的嘴唇,忍了兩忍,想要繃著臉,最終還是抵不得誘惑,重新撲過去,口中不禁抱怨自己:“好討厭好煩,為什麽每次我都這麽好哄,本來應該再抻一會兒的……你不許得意知道不知道!”
嗯嗯不得意。”
你下次不許把我單獨撇下,我害怕。想起這個我就又要生氣,你渡劫的時候居然帶著那個白毛僵屍臉都不肯帶我!”
沈晴連忙岔開話題:“是我們從佛塔裏帶出來的那人嗎?他可還好?……墨墨你又亂給人家起名字,那是個人,可不是大禿一樣能隨便你叫喚。”
陸吹墨聽了教訓,糥糯反駁:“他好得很。起綽號怎麽了,我隻給我不喜歡的人起綽號,再說了,他也確實對的上我起的綽號啊。”
怎麽回事?”
他是瞎子,眼睛看不見,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活生生的僵屍臉。而且還是個啞巴,我問他話,他都不理我的。”
是不是你態度不好,人家才不理你?”沈晴養大的陸吹墨,陸吹墨搖搖尾巴,她就知道小姑娘打的什麽主意。
陸吹墨覺得大概真的是這樣,不過身為淑女是不可以失禮,她想反正沒人看見,索性耍起賴皮,死不認賬。
沈晴也拿她沒辦法。
提起佛塔裏救出的那人後,大禿就一直蹦躂著,一副想要說出什麽的模樣,可是每當它關於那人的字眼即將出口,嗓子就想被生生掐住了一樣,強迫它把下麵的話咽回去。大禿驚異又害怕,鬧騰得更是厲害。
陸吹墨則趴在沈晴身邊,給她講最近發生的事情,順便一腳把唧唧吵鬧的大禿給踢到了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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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晴又休息了一天,身體徹底恢複,她起身去屋外透氣,想了想還是去敲了陸吹墨口中“白毛僵屍臉”的房門。
開門的是個身材頎長的男人,看模樣有些虛弱病態,不過氣質頗為溫雅安靜。確實如陸吹墨所言,他眼前蒙著一條白布,繩結係在腦後,白布上隱隱竟有血跡透出。
沈晴認出他頭發的顏色,確認他就是那日裏他們在佛塔帶出的人。
而更令沈晴詫異的是,這人身上一絲靈氣波動也沒有,怎麽看怎麽像是個——凡人。
難道真的是個凡人?凡人為什麽會在秘境的佛塔之下,可是若不是凡人,為何身上又一絲靈氣沒有?
唐突了……你的眼睛?”沈晴問道。
那人微微朝她點了一下頭,並不回答,返身繼續去坐著了。
看他病弱的樣子,蒙著眼睛的白布還浸著血,八成是有傷在身,隻是他似乎忌諱人問,沈晴也不好再提。心中懷疑是自己的天劫惹他受傷,一時滿臉愧疚。
沈晴立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意,連忙道歉:“前些日子我那徒兒應該是得罪了你,我那徒兒性子被我寵壞,那時候也是擔心我,一時著急,若是說錯了什麽話,請你萬萬別放在心上。”
他聽了她話,低聲笑了一下,慘白的唇角微微勾起來,平靜的麵孔倒是有了些許波紋,他聲音低啞得厲害,吐字也有些不清晰:“吵。”
沈晴一愣:“我吵?”
他搖搖頭。
那是墨墨吵?”
他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沈晴試探著總結:“你的意思是,墨墨太吵,你根本不知道她在你這裏胡亂說了什麽?”
他這才點點頭。
沈晴淚流滿麵,連蒙帶猜的對話真的好心累,好像回到以前陸吹墨小時候那陣,她話還說不囫圇,沈晴總得費盡心機去猜她的心思。
不過好在有經驗,猜著倒也不費勁。
她有時候是吵鬧了些。”
這人並不接話,也不和她聊天,場麵一時尷尬,沈晴正打算告退,他突然咳了一下,問:“哪裏?”
這裏是墨墨前些天買下來的一處宅院,你盡管住下,安心養傷。”
他對她的回答不太滿意,沈晴又想了想:“這裏是東海的海市……”
他手指敲了敲膝蓋,似乎在思索什麽,半響又是搖搖頭。
大概是沒聽見他熟悉的名字?沈晴繼續拿話試探:“……大陸?東海?雪域?一個都沒聽說過嗎?”
吵。”他又說。
沈晴扶額無奈,這次應該是真的嫌她吵了。想當年陸吹墨揮舞著小胖手,用少得可憐的詞匯比比劃劃的時候,可不會嫌棄她太吵。
好好好,我這就回去不吵你,那最後一個問題,真的真的最後一個問題,你叫什麽名字?總不能哎哎地叫你,太不禮貌了。”
那人微微側了頭,唇角微微勾起,歪著頭朝她又笑了下,並不回答。
啊!陸吹墨那小混球是不是當著你的麵叫那什麽綽號了!”
他點了點頭。
教育失敗教育太失敗了……說好的淑女教育為什麽教出了個熊孩子呢……
紀望。”他又說。抬手扶了下額角,虛弱咳嗽了兩聲,他衝著沈晴的方向,隨手揮了下袖子。
沈晴再回神,人已經在屋外了,她一愣,頓時皺起眉頭,這人身上明明沒有絲毫靈氣波動,可是為什麽卻能夠施展法術?
想來半響想不通,索性暫時不去想。
恰巧陸吹墨從外邊回來,朝沈晴道:“外邊好熱鬧啊,聽路人說,五年一次的賞寶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呢。”
賞寶會?”
就是海市最大的一場盛會,有各種各樣的珍貴的東西拿出來交易。”
如此說不定可以遇見你陸家的人。”
我早碰見了。”陸吹墨哼了一聲。
咦,是誰?”
是陸昊!”陸吹墨氣惱極了,“我看見他就心肝疼,索性也不湊熱鬧了,直接回來了。”
陸吹墨記恨著當年陸昊隻顧去找自己的女神,將她忘得一幹二淨,她當時才兩歲半啊!每每想起這些,她就委屈得要掉金豆豆。
不許哭鼻子,師父身體才好見不得你流眼淚。過來抱一抱。”沈晴哄她。
陸吹墨立刻聽話地忍了委屈,顛顛跑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