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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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吹墨一直觀察著這邊的情況,她這些年對沈晴確實有怨氣,可是一見了她就什麽怨也提不起來,她是小狗性格,每次都握著小肉拳,堅定地告訴自己一定要抻住,一定要矜持,可一見麵,就隻記得搖尾巴了。
葉璟突然扯住沈晴的衣袖,陸吹墨心中就咯噔一下。葉璟素有潔癖,不喜外人近身,也從來不會主動地去碰觸任何人,即便是跟他最久的雪女,也不見他主動親近。
陸吹墨蹙起眉,拇指推開藍焰劍,寒光灼著她的手指。
站在她旁邊的陸昊哆嗦了下:“小姑奶奶你師父不是回來了麽,怎麽又生氣了?”
陸吹墨沒有回答,手指下方藍焰劍成了渾濁的藍色,昭示著主人心情極為糟糕。
自從陸吹墨記事起,沈晴就是她一個人的師父,眼裏隻有她,心裏隻有她,沈晴告訴過她有師兄,可是師兄這個名字卻隻相當於一個符號,沒有多大意義,她相當習慣這種一對一的相處模式,甚至於在東海海市,沈晴眼中第一次出現外人的身影,她不止一次地遷怒於殷紀望。
包括剛剛拿師兄妹關係刺激葉璟的時候,她都沒反應過來一個師兄究竟代表著什麽。直到沈晴看向他的眼神,這才讓陸吹墨明白過來。師兄不是個符號,是個活生生的人,他會分走沈晴的精力,關心,寵愛以及暖暖的懷抱。
眼見葉璟手指凝著紫光劃上沈晴眉心,陸吹墨心中一緊,小心思瞬間消散,手中長劍出鞘:“葉璟,你敢!”
葉璟側身看了她一眼,伸手攬住了昏昏沉沉的沈晴,他禁錮她神識,囚禁她的意識,她很快昏迷過去,一頭栽在他的肩膀上,清淺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頸上,葉璟束縛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臉上笑容逐漸消失。
他不喜歡脫離掌控的事情和人,可既然自己的感情已經無法自己掌控,那就索性放縱一把。他不允許沈晴再離開他,他有一千種方法把她藏起來,她若是不願意在他身邊,他不介意用藥物去腐蝕她的頭腦和身體,好讓她忘卻離開。托福,沈晴把他教得很好,他知道許多靈藥的妙用。
陸吹墨的長劍離他後心隻有一寸之遙,卻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止住,葉璟回頭,低頭看著陸吹墨手中那柄劍,聲音依舊不急不緩:“海中火所鑄,無物不灼,難得的神兵利刃。那佛塔裏有一柄,但是陷阱重重,我們沒拿到,是她給你弄來的?”
他的口氣很肯定,陸吹墨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葉璟抬起手,掌心又凝聚著熟悉的紫光,陸吹墨隻覺得手中藍焰劍發出一陣痛苦的錚鳴,突然嘭的一聲,斷成三截,跌落在地上。
陸吹墨跌跌撞撞後退兩步,被陸昊扶住。
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修士,後來的人看不懂情勢,朝先來的人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麽,先到的修士也不客氣,連忙講解道:“葉璟似乎看上了個女人,喏,就他懷裏抱著的那個,但是跟他有婚約的陸家小姐不依了,說了兩句,一氣之下就要拿劍挑了那女人,結果被葉璟斷了劍。”
陸家小姐這是何苦啊,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竟如此不識趣,哎,不識大體啊。”
說來這葉璟的桃花運可真是妙之又妙,先有那嬌俏可愛的雪女,又有玲瓏剔透的北寒芊,再有這美豔不可方物的陸家小姐……”那修士閉著眼睛,似乎在細細品味。
三人皆是極品,而且聽說葉璟同那守中宗火辣的大小姐還頗有曖昧。嘖,我若是葉璟,就放棄這不懂事的陸家小姐,改立懂事的為正妻。”
大陸男尊女卑,在場的多是男修士,說著說著就拐去談論女人,言語間或多或少都有些豔羨葉璟的桃花運,有些女修士敏銳覺得葉璟和陸吹墨之間似乎沒有那麽簡單,隻是厭惡同他們爭論,索性閉口不談。
陸家家主和方謀也趕到,看著葉璟碎掉了陸吹墨的藍焰劍,陸家家主臉色頓時發青,方謀意味深長地摸著胡子,反過去安慰陸家家主,實則火上澆油:“年輕人果真是火氣大啊,不過小兩口哪有不吵架的,隻是打成這樣,卻是不妥了。”
陸家家主最疼愛小輩的孩子,當即火冒三丈,若不是陸昊朝他擠眉弄眼示意稍安勿躁,他非得立刻衝上去不可。
方謀笑容更深。
陸吹墨見藍焰劍被斬斷,當即又氣又急,她知道自己修為不如葉璟,可卻又不甘心,索性直接用言語刺激他:“葉璟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她早就不要你了,你即便把她束縛在身邊又有什麽用!”
葉璟冷冷看向她。
陸吹墨並不懼怕,她高傲地揚起下巴:“她心在我這裏。”
她答應過隻收我一個徒弟,你剛剛也聽到了。”葉璟道。“你不要跟我爭,你什麽都不算。”
陸吹墨咬咬牙:沈晴!等你醒了我們再算賬!
她深呼吸一下,“是,她是答應隻收一個徒弟,可是她不要你了,你就不算她的徒弟,她再收我也理所當然,我才是她唯一的徒弟。”
你——”陸吹墨牙尖嘴利,葉璟吵不過她。
周圍修士一陣喧嘩,這才意識到剛才的猜測大錯特錯。
——你們是不是拿錯劇本了?要不要這麽神反轉,說好的二女爭一男,吃醋爭寵的戲份呢?為什麽變成了兩個徒弟爭師父的幼稚橋段?你們倆加起來幾百歲了,一個是驚才豔豔的元嬰期修士,一個是美貌聰慧的陸家小姐,還爭師父!以為都是三歲小孩啊!
剛剛還頗有代入感,看戲看得如癡如醉,恨不得身臨其境的男修們立刻清醒過來。若是這真是戲園子裏上演的一出戲,這會兒他們肯定得往上砸果皮了。
陸家家主臉上表情由憤怒轉為尷尬,不由得感慨女人真是易變,家裏小吹墨明明前一段時間還喜歡葉璟喜歡的不得了,今天就因為爭搶師父跟葉璟撕破臉皮。女人啊女人……
就在周圍人各懷心思的時候,一道白影突然朝陸吹墨臉上飛撲而去,速度極快,陸吹墨躲閃不及,被糊了一臉羽毛,她怒視一眼罪魁禍首,發現大禿正瑟瑟地往她懷裏鑽,似乎背後有什麽極為恐怖的東西。
她抬頭一看,就瞧見了熟悉的白發。
那人身著一身黑色衣衫,曾經如同一把幹草的白發不複當初那般枯寂,隱隱竟如同空中星河,淺光流淌,看得人驚豔,銀發斜搭在肩膀上,用發帶隨便捆了。他的眼睛還是被白布蒙住,看不見眼神。陸吹墨明顯覺得,他的神情姿態,比當初剛從佛塔裏出來的時候,好了無數倍。
看起來沈晴把他照顧的不錯。陸吹墨咬著牙,火氣蹭地一下又起來了。——沈晴你這個混賬!把她丟在陸家,居然帶著這個瞎子一塊走!
葉璟也是一驚,他雖然不認識殷紀望,但是雪女給他提過當初荒島從惡蛟手下救了他的那一對“道侶”,也形容過二人的模樣,他既然確定女修是沈晴,那麽那個白發的古怪男修,應該就是眼前的這個人了。
道侶?
葉璟緊皺眉頭,他查看眼前那人的修為,驚異地發現他身上的靈氣波動竟然連練氣層的修士都不如,奇怪,雪女說趕走惡蛟的就是這個白發修士,可是他這修為實在是無法入眼。
就在這時候,寄居在他吊墜裏的元神立刻提醒他一句,葉璟聞言,重新看向那人,發現他身上確有一種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的感覺,能給人這種感覺的,必定領悟過天地之間的大道,甚至能動用天地規則之力,絕對不可能是個普通修士。
殷紀望走近了些,他目光停留在葉璟身上,葉璟突然聽見吊墜上那高階修士殘魂匆匆說了一句:“我被發現了。”便急忙隱去所有行跡。
葉璟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殷紀望看著他,心頭湧上一陣煩悶,若非早前答應了沈晴,他必不留這小子性命!悄無聲息地熄滅了自己的殺氣,他指了指葉璟抱著的沈晴:“還我。”
葉璟注意到他用的字眼是還。
如果我不呢?”
殷紀望安靜地“看”著他。
若是沈晴還醒著,定能發現這是他不開心的征兆。他不喜陌生人,不愛多說話,和沈晴在梨雪山的時候,有事情都是把讓大禿去。對於人際交流,他極不擅長,他最擅長的,一直是力量壓製。
食指動了動,指尖凝聚起一縷和葉璟剛剛相同的紫色光芒,他隨手一彈,光芒沒入了此地不遠處的一座三層樓閣中。
沒有聽見任何響聲,那一整座樓閣,突然成了一道幻影,風一吹,竟然散去了。
有修士愕然,飛身前去一看,才發現並非樓閣成為幻影,而是那一整座樓閣,在一瞬間被一股力量擊得粉碎,前一秒鍾它還立在那裏,下一秒鍾被風吹散成滿地齏粉。再無蹤跡可尋。
這是什麽樣的力量……
有人後背發冷,有人目露狂熱,也有人感慨力量的追求永無止境,當即返家閉關,專心修煉。
隻是這些,殷紀望並不知道,他隻是靜靜望著葉璟,耐心告罄地重複了一遍:“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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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晴醒來的時候,識海還是疼的要命,她暗罵葉璟這小子下手真是不知輕重。沈晴坐了起來,扭頭看見了陸吹墨冷冰冰的俏臉,小姑娘眉頭皺得死緊,似乎下一刻就要撲上來咬她兩口泄憤。
墨墨寶貝?”沈晴倚著床榻,聲音虛弱,態度卻溫柔得能讓人溺死裏麵。
陸吹墨:嗷唔想搖尾巴了腫麽破……忍住,這次一定要忍住。
哼!”
師父好想墨墨寶貝。”沈晴繼續道。
哼……”陸吹墨冷冰冰的氣勢漸漸不足了,她偷偷拿眼睛看沈晴,剛壓下的尾巴尖又抬起來了,“有多想?”
陸昊推門過來送丹藥的時候,正看到信誓旦旦說再也不理沈晴的自家表妹,沒骨頭似地依偎在沈晴身邊,臉上笑容媚如夏花。
……也就這點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