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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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紀望看她被發髻硌得不舒服,徑直拔掉了她的發簪,將她頭發舒散開來。他慢慢等她藥效過去。

    對了,我還不知道關於你身上‘怪病’的事情……”沈晴道。

    你已經看到了。”

    咦?”

    是因為塗山嬰。”殷紀望道,“我和塗山胥的事情,我同你說過了。最後一戰裏,我封印了自己七成力量,又將手邊的法寶都換成粗劣的贗品,但是即便如此,那小狐狸崽子卻因兒女情長所困,這般竟然都不能贏,恰好塗山嬰趕來,我索性直接動手,斬去塗山嬰肉身,以此刺激塗山胥。”

    如此。”

    後來,塗山嬰自燃修為,以此為引,詛咒於我。”

    ——我要你日日遭受剝皮抽筋的酷刑,直到遇到你的命定之人,讓你的冷心冷肺受盡折磨,終生不得所愛!萬般求而不得!

    殷紀望也是那一刻得知,塗山嬰應該確實是愛她的每個相公,愛到她寧願燃盡所有修為,放棄如今的一切榮耀,給予殷紀望這麽一個詛咒。隻是這種分成很多分的愛,讓他覺得無法接受。

    聽到他的話,一直想幫他擺脫古怪毛病的沈晴也皺起了眉頭,她苦惱道:“青丘九尾的詛咒,隻怕我……”

    沒有關係。”殷紀望淡淡安慰她,“不必自責,很多年了,我也算習慣,而且,還有你在。我能夠忍耐。”

    為什麽是我?”

    若是以前,他隨口就以命運來堵住她的嘴,隻是這次,他覺得不想這麽回答,若是他待在她身邊,疼痛並不能消除,那他還願不願意和她在一起,看她盡心盡力地撫養兩個不省心的徒弟,看她艱難卻堅定地守護自己的一顆本心,看她在他仗著身體原因吃她豆腐的時候一臉別扭糾結。

    殷紀望垂著眼睛,思考片刻,組織了下語言:“……大概因為睡美人沉睡一百年後,終於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她的勇者。”

    沈晴萬萬沒想到他居然用這個做比喻,噗地一下笑出聲。

    沈晴!”殷紀望冷下眸子看她。“你認真一點。”

    這些年相處的時間裏,他起碼表白了將近十次,被她裝傻糊弄過去兩次,被攏雲打攪四次,被陸吹墨攪合兩次,被嚴肅拒絕一次,而這次居然笑場……慘烈的表白現場讓他想返回仙界捏死罪魁禍首塗山嬰一百次。

    沈晴連忙收斂笑容,她漸漸覺得麻痹的手腳回複了力氣,呼吸也暢快起來,她抬頭認真地看著他:“對不起,其實我也想過,若是以後——”

    沈晴話還沒說完,陡然覺得不對勁,她恢複知覺的軀體如同在火上炙烤一般滾燙,一股難耐的□□感在她身體裏緩慢地流淌開來,像是被細小的羽毛撓著,說不出的抓撓滋味。

    怎麽了?”殷紀望奇怪地問。

    沈晴無從解釋,她索性側過頭,雙手握拳,直接閉上了眼睛,殷紀望在她身邊坐下,拿手去觸碰她的額頭,沁涼如水的觸感讓她瞬間舒暢,直覺想被觸碰更多。她艱難地抬起剛恢複力氣的左手,欲拉開他的手腕。

    入手的舒適溫度令沈晴滾燙的掌心一陣酥麻,她的理智強迫自己鬆開,手指卻將他的手腕握得更緊。

    一聲忍耐的呢喃從她嘴裏溢出,她連忙咬住嘴唇。

    殷紀望從未聽見過她發出如此聲音,令渾身一僵,連忙側過頭不敢看她此刻的姿容神色。

    ··

    陸吹墨將長劍橫在一個宮裝少女頸前,一絲血液正緩緩順著她的劍鋒往下流淌,浸得少女白色的衣衽一片血紅。

    少女眼淚淌了滿臉,她弱弱哀求:“你不會殺我的對不對?你隻是嚇唬我,更何況我沒有大錯,我隻是愛慕你而已……”

    我不殺你。”陸吹墨雙目微垂,她施展手段的時候,渾身泛著代表慈悲的淡淡佛光,可說出口的話,卻不帶一絲情感。“師父不喜我殺人,我並不會殺你。但須知因果自食,苦樂自當。”

    少女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旋即拚命的搖頭:“我不是故意給你下藥的,而且……並沒有給你造成什麽困擾是不是?你看起來並不像中招的樣子,既然如此,可不可以放過我這一次?”

    少女是跟隨玉音坊的姐妹們第一次出來,因為害怕她膽小找不到心上人,姐妹們便將師門密藥給了她,叮囑若是看上誰,便下藥拖走。然而少女由於第一次使用,沒有準頭,結果錯將藥粉彈向了陸吹墨身邊的沈晴。

    陸吹墨不動聲色,她放鬆了劍刃,給予少女呼吸的間隙:“你下的究竟是什麽藥?”

    少女軟下身體,便啜泣邊解釋:“那藥藥性看似猛烈,瞬間能將修士迷暈,其實對修士沒有什麽傷害,隻是有個小小的副作用而已……”

    什麽副作用?”

    少女側過臉,道:“……催情效果。”

    陸吹墨猛地捏起了少女的下巴,萬萬沒想到玉音坊竟然使用這種陰招,還被她師父擋了去,師父跟殷紀望在一起,她自然不會擔心師父的安危,但是也正因為如此,她越發擔心師父被他欺負了去。

    雖然麵對外人的時候,她也能強逼著自己叫殷紀望師公,承認他是師父的夫君,可是自己單獨一人的時候,心裏卻有無數小人不停叫囂她的秘密,讓她不得片刻安寧。

    少女見她靠近,不知怎麽的,心間突然猛地一陣悸動,而這陣悸動即便知道麵前的人是個和她一樣的女孩子,也依舊無法消減。

    極致美麗的眼睛,禁欲無情的神色,仿佛蘊含無數故事的眸子,無一不令她心旌搖曳。

    多解釋一些。”陸吹墨淡淡吩咐。

    少女小心舔了下幹裂的唇,聽話地解釋道:“……其實,那副作用其實很美妙,起碼比你們外邊的那些□□物要纏綿溫柔得多,若是下在男子身上,他甚至根本不覺得自己被催情,隻覺得自己是被麵前的人自然而然地吸引,若是女子,則會理智清醒,但是行為卻不能受控製。”

    陸吹墨垂下眸,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一臉寧靜宛如神祗。她細細看著少女脖頸上的劍痕,陡然加大了力量。

    陸師姐!萬萬不可!”自帶顫音的糯腔突然從不遠處響起,一道矮小的人影突然拎著裙子努力朝她撲過來,欲製止她的舉動。

    陸吹墨懶散抬眼一看,立刻認出了她:“……白鹿。”

    白鹿撐著膝蓋連連喘氣,她模樣依舊不曾長大,蘿莉臉、嬰兒肥、包子頭,即便現在已經幾百歲,依舊一身渾然天成的少女氣息,似乎渾身都散發著粉白的泡泡。

    陸師姐再惱怒也不可殺她,她是玉音坊坊主之女,若是殺了她,怕是今後在五根界難安。再者,即便殺了她,又沒有什麽用處,師父還是中毒,不如逼問她交出解藥才是。”白鹿勸解道。

    陸吹墨涼涼看著她,良久甩開滅神劍,隨手挽了個劍花,將長劍收歸鞘中,“你來逼問。另外,師父師姐這稱呼我不喜,今後再讓我聽見。”

    白鹿笑眯眯:“好的,師姐。”

    陸吹墨:“……”

    逼問我也沒用,那隻是副作用而已,正因為不是毒,所以也沒有專門解藥。”少女沮喪道。

    白鹿眉頭微皺:“隻有這些?”

    少女想了想:“它的副作用是我見過最美妙的,樂而不淫,身體在極端地渴望中,意識還能保持清醒,是上等佳品。”

    不是讓你賣藥的。”白鹿羞惱道。“我管你家秘藥滋味甜鹹呢,我就問能不能解。”

    少女努力想了一陣:“……當然能解啊,找個男人不就得了。”

    白鹿沉默片刻,看向在一旁那袖子抹去劍上血跡的陸吹墨:“陸師姐,我問完了,隨您隨意處置。”

    陸吹墨反倒不著急了,左右沈晴也被帶走了,即便她問出解藥,她估計殷紀望也不會讓她能夠找到沈晴。慢悠悠地擦著長劍,她側頭看白鹿一眼:“你如何來的?”

    ……界湖。”

    你如何過界湖?”

    我運氣好啊。”白鹿笑嘻嘻道。

    陸吹墨以為她敷衍,索性換個問題,“來這裏做什麽?”

    白鹿小手握拳放在胸前,眼睛又圓又亮:“拜師!”她看見陸吹墨輕嘲的視線,小臉不由的一紅,“你上次騙我說她不喜歡我,我現在知道你是騙子了,我不會再聽你的話。……反正,我這次一定會成功的。”

    ··

    殷紀望已經反應過來她怕是被催情了。

    玉音坊地處西南,靈藥眾多,古怪藥方也多,他隻知道玉音坊有一種藥碰到人身上,能讓人片刻之後失去力氣,但是忍耐片刻,很快就會清醒過來,對身體也沒什麽影響。但是他卻也不知道,這藥還有這麽一個副作用。

    沈晴身體上的虛弱徹底消失,然而她卻被另一種痛苦所取代,明明還是自己的身軀,可是卻無法控製自己,明明索性想直接暈過去,可偏偏還得清醒地看著自己肆意妄為。

    她看著殷紀望,她以前就知道他模樣好看,俊眉修眼,眸如星海,白發搭在一側肩膀上,隨意一束,幾分清雅灑脫。他眼睛以前是暗紅的,看著如同墜入地獄深淵,然而自從來到五根界,便恢複了深不見底的黑。

    她抬手觸碰他的眼睛,軟著身體蹭進他懷裏,將唇印在了他的脖頸上,殷紀望下意識握緊了她的腰,他剛想隨心所欲地回應,卻瞬間清醒。

    ……藥物作用而已,何必自欺欺人。她對他雖然有好感,但尚且沒到這般地步,醒來之後,她定會後悔。

    殷紀望猛地將沈晴推開丟到一邊,他抿了抿唇,聲音格外低沉:“我去外邊給你找些能抑製的丹藥,你且難耐片刻。”

    沈晴唔了一聲,仿佛被拋棄的貓一樣。她看著殷紀望,眼神迷離又可憐。

    殷紀望終究不忍,隻能帶她一道去,隻是將她手捆住,確保她不能亂撩火。她便在他背上又蹭又咬,惹得他兩步路都走得不安穩。

    園中存著不少丹藥,他翻找片刻,便找到了兩三種,囫圇地全部給她喂下,結果她險些將他手指都給吃了。沈晴吞了藥,又撒了一會兒瘋,終於恢複了過來。

    沒事了。”殷紀望安慰她。

    解開。”沈晴將被捆縛的雙手伸過去。

    殷紀望猶豫片刻,伸手試了試她的體溫,這才遲疑地解開。

    他這一遲疑,讓沈晴更是尷尬羞惱,束縛她雙手的金色光芒散開的一瞬間,她隻想立刻拽住他的衣領,重新印上她剛剛親吻的位置,看他此番會是什麽表情,會不會還是一臉嫌棄受傷地推開。

    說什麽睡美人和勇者,哪家睡美人不讓勇者親親?就知道他告白隻是想要個鎮痛泵而已!

    好在沈晴也知道這是自己在作,腦子裏雜七雜八念頭胡亂一過,很快恢複了平靜,沒再往心裏去,她把腦袋埋在膝蓋裏,悶悶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