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別後思念:孤獨小白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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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墨聽了眉頭一皺,按捺住心裏的異樣情緒,笑容不變,十分不解地問:“怎麽能是我大哥害的您呢?”
老祭司麵色一哂、熬藥的動作一頓、繼而又把脖子一橫,理直氣壯地說:“本來就是他的錯啊,要是他早點放我回部落的話,也不會鬧成今天這樣嘛!”
嗬嗬嗬~”紀墨突然笑出了聲音,他意味深長地看著老祭司的眼睛,戲謔地問:“假如大哥一開始就願意讓您回部落去,您就真敢回去了?”
我——”老祭司臉上一紅,惱羞成怒地說:“我怎麽不敢了?部落可是我的家!趕緊幫忙生火熬藥,趕緊趕緊,趕著去救命呢!”
老祭司色厲內荏地催促完之後,又故作忙碌不堪地走到另一邊去配藥了,心裏大罵紀墨條可惡人魚、說話不給自己留情麵。
——切~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你是很害怕的,你的幾個族人吃了你推薦的合果,結果都出問題了,身為祭司,我不信你不害怕,人言可畏……
紀墨雖然腹誹,但沒再繼續戳穿,暗中幫兄長正名之後,他也就罷休了,因為讓老祭司下不來台也沒有什麽意思。
西西裏海的龍宮內,今日陽光明媚,家裏亮堂堂的。
敖白難得有了小半天的空閑,他在家裏遊著打了好幾圈的轉,百無聊賴,伴侶孩子都不在家,敖白顯得無所適從。
他遊到小龍的玩具台前,耐心認真地幫忙把玩具們挨個兒擺好、碼得整整齊齊的;再遊到紀墨的工作台前,動手將一大堆刻滿了字的鯊魚皮卷好、捆紮成束;接著,他又埋頭轉悠了幾圈,把家裏收拾得幹淨清爽。
把看得見、想得到的事情都做完了之後,小白龍皺眉立定,突然覺得十分的空虛茫然。
家裏靜悄悄。
沒有以往小龍翻箱倒櫃、遊來遊去、咿咿呀呀的動靜,也沒有紀墨耐心溫和的訓導聲。
唉~”小白龍歎了一口氣,他想了想,遊出了家門,去到老蛟龍黑修的家中。
果然,黑修的伴侶正在門口逗小海鹿逗得合不攏嘴,她是非常和藹慈祥的雌蛟,正不放心地托著小海鹿、讓他遊來遊去,一口一個:“革革小心啊,這孩子長得真好,健康又結實!哎喲喲,當心撞頭啊!”
敖白慢慢靠近,小海鹿很快發現了,眼睛馬上一亮,“哼哼哼~”,他一頭衝進敖白懷裏,敖白順勢抱起了他。
您怎麽有空過來?”黑修的老伴急忙迎上來,笑意盈盈地見禮,“您是找黑修嗎?他去藥草礁了。”
快起來吧,平日裏不必多禮。”敖白伸手虛扶了一把,解釋道:“我下午有空,來帶容革出去轉轉,你歇著吧。”
哎、哎,好的,我也知道革革想出去玩,但我不敢帶他出去,因為看不住他,唉~”老雌蛟歉意地笑著解釋道。
沒事,辛苦你了,容革力氣可不小,你抱不住他也不奇怪。”敖白溫和安慰了幾句,然後就帶著小海鹿遊出了龍宮。
哼哼哼~”容革革獨自在前麵撒歡似的遊,他這兩天過得也不好,夜裏總因為找不到容拓而鬧別扭、發脾氣。幸好,這小家夥不會大哭、不會厭食。
敖白在後麵跟著,看著活潑淘氣的小海鹿,微笑詢問道:“革革,你想去哪兒玩?”
容革革停下,隻猶豫了片刻,他就果斷朝海島的方向遊去了——好久沒有上去曬太陽啦,我的皮癢癢……
想上島玩啊?”敖白會意地笑問。
嗚~~~”小海鹿頭也不回地輕快回應、風馳電掣往前遊,萬綠叢中點點紅的皮膚在清澈湛藍的海水中極為顯眼,無比引人注意。
不久之後,他們到達了海島。
小海鹿非常勇敢,依舊抗拒著海浪獨自往沙灘上走,敖白在旁邊饒有趣味地看著,偶爾在對方快要摔倒時撐他一把,陪著他一起走。
咕咕?”前麵沙灘的方向傳來一聲驚喜的聲音,那是傷尚未痊愈的肖佑循聲走了出來,他四下裏一張望,張口就問:
就你們倆啊?敖沂沒來嗎?”
敖白點頭,“他爸爸帶他出去了。”
去哪兒了?”肖佑實在忍不住好奇心,追問了一句。
辦事。”敖白簡潔回答,他看著容革革明明走得累了、卻就是不求助的硬氣,他讚賞地笑了笑,彎腰一把抱起了小家夥,邁開大步往前走。
哦~”肖佑看起來失望失落極了,但識趣地沒有再繼續追問。
敖白邊走邊問,“你的傷好得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礙,本來就是皮肉傷,隻是飛不得而已。”肖佑沒精打采地跟在後麵,懨懨地回答,一步一個腳印。
敖白略一停頓,試探著問了一句:“你找沂兒有事嗎?”
哦,也沒什麽,就是他說想吃的那種果子已經成熟了,再不吃就要被海鳥吃光了。”肖佑故作無所謂不在乎狀、揮揮翅膀解釋道。
敖白低頭看了看明顯情緒低落的雛鷹,安慰道;“你有心了,等沂兒回來,我會把這件事告訴他。”
哎,還是別告訴他吧。”肖佑無精打采地搖搖頭,“萬一你提醒了他、他想吃、但果子卻被海鳥吃光了,那多不好。”
敖白挑挑眉,為對方貼心細心的考慮感到驚詫,但沒有再說什麽。
嗚~~~”小海鹿開始掙紮著想下地,現在是午後,陽光燦爛普照在沙灘上,正是曬太陽的好時機。
不準亂跑,就在這附近玩。”敖白把容革革放下地,嚴肅叮囑了一句,然後在旁邊坐下看著,偷得浮生半日閑,難得放鬆一下。
小海鹿四蹄一著地,就立刻躺倒在沙灘上,歡快地滾來滾去、身上沾滿了沙子;滾夠了又爬起來,踢沙子玩、踩沙子玩、挖坑埋自己玩……
肖佑默不作聲站在旁邊,他的傷還沒有好,無法練習飛翔,養傷的時間過得異常緩慢,心急又沒用,枯燥又無聊。
藍天白雲,陽光沙灘海浪,暖風吹得閑人醉,困倦非常。
雛鷹小幅度撲扇一下翅膀,再度老氣橫秋地歎息,煩躁得想拔自己的毛。
小白龍天生話少,平時一貫最喜歡專心看著伴侶說話,夫夫倆乍然一分開,他總覺得哪哪兒都不對勁。
咳咳~”敖白低頭看看縮成個毛團子的雛鷹,他清了清嗓子,不甚熟練地開口閑聊:“肖佑,你知道龍果的生長習性嗎?”
唔,不善言辭的小白龍一張口又問了個不甚有趣的問題。
幸好肖佑也沒在意,他漫不經心地回答:“哦,具體我也不大清楚。其實,上次在你家水潭上麵看到的那棵毒龍果藤、還是我親眼見到的第一棵,之前我隻見過摘回來的果實而已。聽祖父他們說,龍果藤都是寒季枯死、暖季生長,花期果期不定——也就是說,它想結果就結果,不想結果就不結果。”
敖白恍然大悟,心道原來如此,他和紀墨之前還以為那藤蔓真枯死了呢。
你為什麽願意告訴我這些?”敖白帶著些探究之意發問。
肖佑抖抖毛,無所謂地回答:“反正你們家就有,告訴你又有什麽關係?我還可以告訴你,陸地上的毒龍果都生長在南邊沼澤地的鱷獸穀當中——但你知道也沒用!”
敖白配合地問:“為什麽沒用呢?”他笑了一下,俊朗的眉眼微微彎起,皮膚在西西裏的風吹日曬之下,變成了淡蜜色,無論何時何地,他的身姿永遠挺拔,腰背挺直。
肖佑驕傲地昂首挺胸,傲然道:“這事兒全部陸地獸人都知道,但鱷獸穀可不是那麽好闖的,隻有最勇敢強大的獸人,才能夠從鱷獸口中奪下毒龍果!”
敖白再度莞爾,“聽起來確實不容易。”
那當然了。”雛鷹理所當然地表示。
第一個話題就此結束,尷尬冷場小半天。
咳咳~”出於禮尚往來的考慮,這次輪到肖佑清了清嗓子,他努力想出了一個話題。
肖佑問;“敖沂什麽回來?那些果子真的會被海鳥吃光的,我天天趕都趕不走它們,唉~”
歸期不定,因為要辦完了事才能回來。”敖白據實相告。
唉~”肖佑再度歎氣,整隻鷹都耷拉下去了。
敖白隻得又說了一句:“遲早會回來的。”
嗯。”肖佑低聲發出一個音節。
第二個話題也飛快結束了,眼看著又要冷場時,幸好容革革顛顛兒地跑了過來,他熱情洋溢的、不由分說的、推著雛鷹往旁邊走。
做、做什麽啊?”肖佑愣愣被推著走,有些反應不過來,因為他完全無法理解這隻長得太有辨識度的海鹿幼崽的想法。
革革想跟你玩吧。”敖白想當然地解釋道,他看著玩得一身都是沙子、但情緒高昂的容革革,覺得帶他上島玩還是非常值得的。
小海鹿一路把肖佑推到了他剛才奮力挖出的沙坑前,然後十分大方的、幹脆利落的、一把將其推了進去!
哎——噗~噗噗~!”肖佑猝不及防,頭朝下栽進了沙坑,因為他翅膀帶傷,所以緊急情況下沒法保持平衡,生氣得吃了一嘴的沙子。
肉嘟嘟的小海鹿在沙坑前愉快跳動著,探頭下去看,他自己剛才先跳進沙坑躺了躺,覺得深層海沙濕潤又清涼,躺著特別舒服,所以才想跟他人分享一下。
鑒於沙坑深度有限,敖白雖然熟悉,可惜他太大個,容革革不笨,隻能退而求其次,身體力行地邀請了肖佑前去體驗那種美妙感覺。
敖白坐不住了,他趕緊走過去,先將倒栽蔥的雛鷹救出來,問:“你沒摔傷吧?”肖佑無力搖搖頭,敖白放心點點頭,轉而抱起了小海鹿,認真教育他:
革革,肖佑受傷了,你不能推他,知道嗎?”
嗚嗚嗚?”小海鹿不解地掙紮,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哪裏做得不對。
肖佑用力抖毛、抖掉一身的沙子,主動開口、無奈道:“算啦算啦,他根本就不懂事,你跟他說他也不明白。”
多謝諒解,容革沒有惡意的,他還小,玩起來把握不好分寸。”敖白歉意解釋道。
我知道。”肖佑抬頭看著被敖白抱起的容革,心想你們都那麽疼他,有長輩疼愛的幼崽才能無憂無慮地玩耍、“沒有分寸”地玩耍……
看看天色後,敖白開始動手拍掉小海鹿身上的沙子,準備回去了。
肖佑見狀,立刻緊張地問:“你們又要回家了嗎?天還亮著呢!”
敖白聽出了對方的挽留和不舍,他剛想解釋時,前麵的瀉湖裏突然傳來“撲通”的一聲,敖白立刻抬眼去看,緊接著,他開始笑起來,快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