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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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變得急促,努力想要平息,微張開口續氣,誰知那舌尖移過來,舔上他的唇。他以為會親吻,然而並不沒有,她冰冷的臉頰貼在他的下頜,一滴水珠滴落下來,滑過他的喉結,一路向下,流淌進他的領褖裏。

    見慣了傻鮫雙眼無神、一臉木訥的模樣,現在這個表現真是驚世駭俗。龍君不得不承認,心頭有點亂,知道有妖孽占據了她的身體,明明可以一掌把它逼出來的,可不知為什麽,他卻猶豫。就像小孩吃糖,吃了一顆,想知道下一顆是什麽味道。妖怪比她更善於利用這具身體,原來賣弄風情的傻鮫是這樣的,隻要她把鮫族惑人的能力發揮出來,絕對是個厲害的大殺器。龍君覺得自己還是太心軟了,見這個妖怪這麽賣力表演,實在不好意思出手打斷它呢。

    她在他耳根上吹了一口氣,“幹爹心跳得好快。”

    有嗎?他笑了笑,“因為本座和別人不一樣,本座有屬於本座的旋律。”

    她唔了聲,“幹爹可以活很久,越久心跳得越慢。像你現在這樣,可能是病了。”她的手從他的右衽插/進去,落在他壁壘分明的腹肌上,“幹爹身材不錯,小鮫替幹爹檢查身體吧!”

    再要往下,被他扣住了手腕,“不要亂來,也不要惹本座生氣。”

    她似乎很吃驚的樣子,“我一直以為幹爹和我親密無間呢,都是自己人,就不要這麽見外了吧。”

    他還是扣著她的手腕沒有鬆開,她和他較勁,無論從力量上還是技巧上,都不是對手。最後無可奈何,被他強行從領口拉了出來。

    她很惱火,柳眉倒豎:“幹爹不喜歡我嗎?我可是暗戀了幹爹很久,幹爹不知道嗎?”

    龍君似笑非笑望著她,“暗戀本座很久?”

    幹爹這樣的俊俏男子,最惹人愛了。”她笑起來,糯米銀牙,嫵媚刻骨。一雙手無處安放,扣住他的脖子,交纏在他腦後,側過臉在他頸間嗅了嗅,“幹爹的味道,真吸引魚。”

    她說著,舔舔紅唇,咽了口口水。

    好餓。”她輕輕喘息,“幹爹我餓。”

    那猩紅的嘴唇靠過來,像盛放的花瓣,嬌豔欲滴。井裏那麽安靜,聽得到她的呼吸聲,仿佛蘸了蜜,能入侵他的神經。她慵懶地微笑,“要不是落進這裏,我可能永遠沒有勇氣讓你知道我的心。九川,你是喜歡我的吧?對不對?”

    她叫他的名字,雖然絕不是她的本意,然而身體是她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抬起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忽然很想念他的初戀情人。哪怕和這情人隻有一句”吃了嗎“的交情,他也還是懷念她,因為她是第一個叫他名字的人。

    再看看她,她仰臉凝望他,明淨的眼眸,簡直讓人誤以為她是一張單純的白紙。他歎了口氣:“你玩得太過了,會引火自焚的。”

    她抿唇一笑,“就算我犯了天大的錯,幹爹也會原諒我。”

    他點點頭,“這話倒是真的,你看就算你被亂七八糟的東西附體,我也沒有舍得打你。”

    她驀然變了臉色,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扣住他的肩說:“我要親你了。”

    他依舊淡淡的模樣,“親就親吧,你看見誰在濃情蜜意的時候征取對方意見的?都籌備了半天了,一直不進入正題,本座很是苦惱啊!還有我得提醒你一點,脖子以下是不能描寫的,你動手動腳也沒用,都會被‘嗶’掉,懂不懂?”

    這招果然很奏效,眼看著她推開他,大聲叫罵起來:“好你個當幹爹的,居然對自己的幹女兒心懷不軌。哼哼,我就知道這天下沒有一個幹爹是單純的,看你人模人樣,其實是人麵獸心的渣龍。我這麽單純可愛,你怎麽忍心下手?真是賤可賤,非常賤!”

    這個畫風轉得有點快,龍君感到沒法適應,“調戲人家的時候叫人家幹爹,現在翻臉了,叫人家渣龍?你的偽裝功力也太差了,別忘了這隻鮫人話都說不利索,這麽長篇大論,分明是想讓我打你。”

    他舉起手來,沒等她還嘴就呼了過去。想來是個怕挨打的鬼,他隻是作勢,還沒等巴掌落在臉上就逃得無隱無蹤了。撇下一條半死的鮫人浮在水麵上,肚皮朝天,昏睡不醒。

    看吧,陌生的地方是不能亂入的,誰也不知道暗處隱藏了什麽東西。他拍拍傻鮫的臉,“醒醒,別睡了。”

    鮫人閉著眼睛,嘴卻高高撅了起來。

    這是打算來一出睡美魚嗎?不親就醒不過來?龍君有點生氣,真是不像話,好好的父女關係,搞得這麽複雜幹什麽?

    不醒我就走了,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喂鬼。”那隻鬼倒是很純情,最出格不過添了他兩口,最後也沒敢親他。

    他轉身要走,發現衣角被她牽住了,她依舊沒有睜眼,隻是輕輕囁嚅,“小鮫沒臉見幹爹了。”

    為什麽?因為軀殼雖被占據,她的神識還是清醒的。剛才遇見的鬼沒有壞心,隻是寂寞了太久,渴望男色罷了。它抱著龍君,摸他舔他,她都感同身受。當時還在感慨“哎呀,這嘴唇太香甜了”、“哦喲,這身材太火辣了”。可惜它最終沒有伸出魔爪,否則可以借著鬼上身蓋住臉,事後一推四五六,先過過幹癮再說。

    邪惡是邪惡了點,卻是她的心裏話。不過在龍君麵前必須保持清純的形象,要裝成受害者,讓他產生罪惡感。

    她捂住臉嚶嚶嚶,“我的舌頭……初舔沒了。”

    初舔是什麽鬼?龍君目瞪口呆,“是你主動,這個不能怪我。”

    我不管。”她繼續嚶嚶嚶,“幹爹輕薄無知少女。”

    世上怎麽會有這種事,他什麽都沒幹,而且被輕薄的明明是他,為什麽要被倒打一耙?

    本……本座……本座也是純情少男啊。”他實在找不到理由搪塞她,其實這種事說起來還是女孩子比較吃虧一點,他也承認。

    夷波不好意思麵對他,決定趴過來背對著他,然後發現臉浸在水裏不好說話,於是又翻轉,閉著眼睛反駁他,“兩千歲了,不是少男。”

    不近女色,哪怕四千歲也是少男。況且應龍的壽命是無止盡的,兩千歲對於漫長的生命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他有些氣結,恨恨盯住她,“你睜開眼,有話當麵說。”

    她不願意,“無顏相見,絕不睜眼。”

    她辦事就是這麽莫名,閉上眼睛看不見他,就是不見麵嗎?她那白花花的大臉就在他眼前呢!可是他真被她這麽白癡的反應弄得很光火,“我覺得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像剛才這樣的事,我們還需從長計議。”

    她說:“不計議,魚也是有尊嚴的。”

    他揉著胸口喟然長歎:“你看看這四麵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罷了,就讓它隨風散了,這樣不好嗎?”

    可是話音剛落,頭頂上傳來喊聲:“君上,我們看見了。”

    他倉惶抬頭,圓圓的井口上探出兩個烏黑的腦袋,映著藍天白雲,分外顯眼。

    夷波啊了聲,渾身扭動,掀起巨浪,“看到了!看到了!”居然沒有羞愧之意,嬌嗔裏麵滿滿都是得意。

    龍君惱羞成怒,“你們在那裏多久了?”

    阿螺看看驚虹駙馬,“我們來的時候發展到哪一步?”

    驚虹說:“就是濕身、舌吻嘛。”

    龍君要暈倒,濕身是有的,可是什麽時候舌吻了?所以說人言可畏,現在看來連魚言也可畏了。

    本座要填掉這口井!”他氣急敗壞,水下的龍尾一甩,井壁上的磚縫開裂,從底下一直延伸到了井口。

    周圍搖搖欲墜,已經有碎磚往下掉落,他扯起夷波,二話不說騰空而起,隱約聽見身後有人破口大罵:“有沒有搞錯,是你們主動落到人家地盤上來的,還不許人家娛樂一下?多大點事,不過開個玩笑就拆人家房子,你這種行為真是吊炸了好嗎!剛才明明受用到不行,現在裝什麽裝?斯文敗類、假正經……喂喂,不如再坐一會兒,我下碗麵給你們吃啊……”

    轟地一聲,井塌了,這隻水鬼因為一時興起玩脫,搞得連抓交替的場所都沒了,也算倒了八輩子黴。

    龍君上岸後氣定神閑,夷波和阿螺反而麵麵相覷。但是她們堅信,剛才的一小步,人生的一大步,不管怎麽樣木已成舟,龍君如果是條漢子,就該擔負起責任來。當然,事情肯定不會那麽順利,阿螺也做好了準備當證人。雖然這個證人可能得冒生命危險,但為了朋友的終身幸福,她決定栽贓到底。

    看見了?”龍君問,“真的看清了嗎?”

    驚虹駙馬有點怕,往後縮了縮。阿螺堅定點頭,“絕對看清了。”

    聽說螺螄的視力都不怎麽好。”龍君對驚虹笑了笑,“駙馬說呢?”

    被點名,壓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但驚虹為了討好阿螺,打算跟她一起睜眼說瞎話。然而沒等他開口,龍君回頭輕輕一瞥那口井,“本座不過舒展一下筋骨,這井就塌了,如果在你的水晶宮裏打個噴嚏,恐怕會驚動龍宮裏的公主吧?男人背著夫人在外麵置房產,非奸即淫,你自己看著辦吧!”

    打蛇就要找到七寸,拿捏一條魚也一樣。驚虹駙馬立刻聯想到垮塌的廢墟和公主震怒的臉,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那什麽……我看見夷波姑娘對龍君緊追不舍,強行染指,其行為之惡劣,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汙點證人產生了,局勢頓時扭轉過來,夷波和阿螺呆呆看著驚虹駙馬,對他的叛變表示強烈的鄙視。

    龍君哈哈一笑,“想坑本座,門兒都沒有啊……”

    誰知他才高興完,就聽見阿螺驚訝的呼聲:“夷波,你怎麽了?啊,怎麽反光了?這是要變身的節奏嗎?”

    他愕然看過去,那隻傻鮫痛苦地捂住肚子,哼哼唧唧說:“我要下蛋了……”

    一條魚,還是沒有性別的中性魚,怎麽就要下蛋了?大概剛才在井裏受了寒,必須找個水溫正常的環境讓她回暖。龍君在緊要關頭頗有風度,矛盾暫時放一放,扛起她乘風而去,眨眼工夫就到了滄浪水邊。

    把她放進水裏,她蜷縮起身子沉下去,隻看見長發在水中蜿蜒翻卷,紗樣的鰭擴張起來,流光飛舞,竟是他從來沒見過的一種美景。

    阿螺終於趕到了,見此情景站在他身後喃喃:“這是要成年了啊……君上,您和這事有直接關係,看來不負責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