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舉止

字數:10555   加入書籤

A+A-


    入冬之後,很快就是新年,宮中的新年辦的比往年都要盛大,甚至東宮裏的太皇太後都被抬了出來接受外命婦的朝賀。

    太皇太後已經是日薄西山,一口氣完全靠著太醫署的醫正用湯藥吊著,和氣息奄奄差不了多少了。因此蕭妙音帶著外命婦前來,隻是在殿內給太皇太後行禮。

    太皇太後躺在床上,被宮人攙扶起來,聽見皇後帶領外命婦前來,喉嚨裏發出含糊的咕嚕聲,她渾身上下半點都動不了。到了如今更是不能見外人。床前設了紗製的帷帳,帷帳垂下,外麵隻能見到盛裝的皇太後和皇後,還有其他的宗室婦以及下的郡君和縣君。

    何太後行禮雖然周到,但動作緩了那麽幾緩,顯得有點漫不經心,蕭妙音倒是禮數周全,可是裏頭的太皇太後壓根就不想見到她。太皇太後喉嚨裏嗚嗚了兩聲,旁邊的宮人聽到,含笑道,“太皇太後,今日可是元旦日,皇太後和皇後都來了。”

    太皇太後嘴角邊淌下一串涎水,宮人望見連忙就去擦幹淨。

    太皇太後身體不適是公開的事,眾人在長信殿也就拜上一回,就退下了。畢竟病人不宜太過勞累。

    何太後拜完太皇太後,到了長信前殿,她看著蕭妙音,心裏一口氣發不出來,經過那麽一連串的事,就算心裏還有那麽一點拿捏蕭家女的想法,這會也不敢輕舉妄動了,上回帝後離京畿,皇帝直接把皇長子給送到外家去了,這打臉打的可重,讓何太後不得不收斂起來。

    太皇太後受不得喧鬧,皇後,你帶著人回去吧。”何太後道。

    唯,阿家。”蕭妙音笑得恭謹,阿家那兩個字更是加重了一些語氣。那些外命婦都離她們遠著。基本上是聽不到這對天家婆媳之間的暗潮湧動。

    蕭麗華今日是想要和蕭妙音說些事情的,三個女侍中,陳留長公主和蘭陵長公主,更多的是占著位置給人看的,蕭麗華覺得既然在這個位置上了,而且她都幫著蕭妙音做一些事了。那麽就要將這個位置的便利之處完全發揮出來才行。

    外命婦們出了長信殿,準備排隊到宮門回去。宮廷中除了帝後之外,臣子們不管有多位高權重,在宮廷中都必須靠著兩條腿趨走。大臣如此,外命婦也是一樣。到了宮門就必須下車,照著禮官的安排排隊入宮。出來的時候也是一樣,必須要遵守規矩,要是大聲喧嘩,那是要被治罪的。

    清河王妃,皇後請你去她那裏,皇後有話和您說。”蕭麗華原本打算轉身和那些外命婦一同離開,突然聽到這麽一句,她欣喜的轉過身來。

    來傳話的是皇後身邊的內侍,人還挺年輕,二十來歲,就已經是皇後身邊的親信了。

    妾謹遵皇後之命。”蕭麗華壓下心裏的狂喜,點頭道。

    她這麽一來,旁邊的外命婦紛紛投來目光,京兆王妃的眼神裏更是帶了一種譏諷和怨恨的複雜神情。

    蕭嬅和這個堂姐正麵說過的話加在一起還沒有一雙手。如今京兆王妃誰都知道是個可憐人,不但是京兆王從來不正眼看她,更可悲的是,她竟然還要和那些孌童搶男人!

    同是蕭家女的其他幾個王妃,日子都過得不錯。尤其是清河王妃更是滋潤,她手裏有錢有地,而且相當可觀,一家子的日子就別說了。

    蕭嬅原本就自視甚高,重生一次,不但沒有將皇後位置奪回來,反而成了王妃,王妃也就罷了,偏偏外麵的人不是說她可憐,就是拿她當笑話。和這些姊妹們一比,她簡直就被比到了土裏頭。

    這種落差,她哪裏能守得住。原本她對清河王妃的鄙夷和看不上都變成了嫉妒和不甘。有時候私下都暗暗盼著清河王能看上別的女人,或者是嫡出的小郎夭折之類。

    蕭麗華根本就沒有去看蕭嬅,蕭嬅在她心裏已經徹底的和笑話等同了。和這麽一個人她有什麽好在意的?隻有等到哪天,蕭嬅被京兆王給折磨的受不了了,裝個樣子表個同情就過去了。

    蕭麗華跟著劉琦一路到了皇後居住的宮殿中。

    太皇太後還在,皇太後居住在長秋宮,皇後就幹脆在昭陽殿,和皇帝就隔著一段距離。

    蕭妙音這會正在殿內,讓宮人將一身的累贅給摘掉。她天不亮的就起身讓人盛裝打扮,然後還要帶人前接受朝賀,這一場下來,人累得夠嗆。

    殿下,清河王妃已經來了。”秦女官進來稟告。

    嗯。”蕭妙音點了點頭。她換了常服,就讓蕭麗華進來。

    蕭麗華還是那隆重的一身,見著蕭妙音就要拜下,“妾拜見皇後。”

    蕭妙音伸手就讓她起來,“罷了,這些都是給外人看的,這會就我們兩個還講究這麽多的虛的幹什麽。”

    這些都還是要的。”蕭麗華笑了笑,她起來之後坐在了床上,過了一會她帶著些許的猶豫說道,“三娘,我想……辦個女學?”

    女學?”蕭妙音一聽,抬眼來看她。

    蕭麗華有些忐忑,這件事說起來好像還是有些嚇人,雖然在現代女孩子讀書都是義務了,不像這會絕大多數人都是文盲,隻有地主以上才有機會學習。

    三娘,不覺得那些女子太可憐了麽?”蕭麗華知道如今自己的力量還是太小了,但她不試一試終究是不死心。

    的確是可憐。”蕭妙音不是沒有見過那些可憐女孩的,她做道姑的時候,就見過許多女孩子,冒險到山中采藥。

    我想過了。”蕭麗華說起這事,雙眼都比方才要亮了許多,“若是隻給予錢財,對她們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她的那些莊子上,一般是聘請女工,尤其是紡織類的,更是喜歡那種有經驗的女工,哪怕年紀太大也沒有關係,還能教教其他的新來的年輕女孩。

    蕭麗華堅信,經濟基礎決定一切,沒有錢其他的一切免談。而事實也是如此,但是漸漸的她發現,隻有錢那也不行。人心的愚昧,遇上了錢帛隻會更加愚昧,錢能夠治貧困,但是治不了心。

    你想怎麽做就放手去吧。”蕭妙音沉吟一二,過了一會說道。“隻是你要小心一點,外頭的那些人,尤其是士族,將書籍當做是傳家寶,甚至連識字都不是那些微末小民能夠做的。”

    蕭妙音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譏諷甚重,“我當年還不是皇後的時候,想要身邊的宮人多學些詩書,都被宮學那些老頑固說閑話。”

    陳女史聽到頭垂的更低了。那會去宮學的人選還是她和幾個女官甄選出來的,如今那些學出來的宮人,幾乎個個都在女官的位置上,也沒有甚麽學不出來的。比起那些小小年紀就從掖庭裏挑選出來的半點不差。

    平城馬上就要被廢棄,洛陽才重要。”蕭妙音道。

    這個我也知道,我以前在洛陽買了些地,想著從自己的那些人裏頭挑出一些聰明的送到洛陽去。”

    蕭麗華知道那些女孩的爺娘是個甚麽嘴臉,巴不得讓女兒靠上個什麽人,然後好帶著一家子人飛黃騰達,有這樣的爺娘在,怎麽能夠教好?幹脆全部送到洛陽去,徹底的斷了那些人的念頭。

    你手裏的那些女兵怎麽樣了。”蕭妙音見著蕭麗華其實已經將一切都想好,就是來問過她的意思,畢竟如今蕭麗華的身份是她的女侍中,真的出了甚麽事,她這個皇後也要稍微的承擔一些。

    蕭妙音覺得這事恐怕事那些士族覺得最不是滋味,可惜北朝不是南朝,也沒有那麽濃厚的門閥觀,隻要她們還在這個位置上,基本上那些士族就算心中不滿,也隻有閉上嘴。要是鬧到門前,那也是蕭麗華自己的私事。

    家生子如何都是聽主人的,與外人那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哪家人還這麽多事管到別人的院子裏頭去了?

    有三娘的話,我就放心了。”蕭麗華頷首笑道。這下子她就可以放手做這件事。“那些還算不上事兵呢,”要真的是兵就得塞在六鎮裏頭的那些軍戶裏頭了。

    不過她們還真的不輸給兒郎,”蕭麗華緩緩道,“上回有匪亂,她們竟然聽阿難指揮,將匪亂給定了。”

    說起這事蕭麗華自己都很吃驚,匪盜之類都是十分殘酷,可以說簡直是沒有人性。但是阿難不但指揮著女兵將其剿滅,而且活捉的首領直接送到官府去了。

    後來她親自去問阿難,這個高高大大的女孩帶著些許羞澀道,“兵書上有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那些匪盜看著凶狠,其實不過匹夫之勇,分而化之,則擒於馬下。”

    蕭麗華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阿難是個人才,隻是在她這裏實在是有些委屈了。

    你教出來的人還是很不錯的。”蕭妙音點了點頭。“你自己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反正蕭麗華是不會做明顯有把柄的事。

    多謝三娘。”蕭麗華欣喜道。

    蕭麗華回去就讓乳母安排那些女孩都送到洛陽的田莊上。女孩們遠離了爺娘,自然也影響不到了。時間長了,日子過的好了,要是還想著回去給爺娘兄弟做靶子,那麽這樣的人不要也罷。

    過了新年開春,皇帝於朝堂上突然宣布,帶兵南征南朝。

    莫那縷心心念念的想著皇帝最近屢屢調動兵力是為了甚麽,甚至連最壞的都想到了,但是往往沒料到,皇帝調取兵力竟然是為了南下攻打南朝。

    在朝堂上,莫那縷就傻了眼。他千算萬算,萬萬沒有想到這個。

    頓時朝堂上就成了一鍋粥,鮮卑貴族們紛紛上言,勸阻皇帝出兵南下。鮮卑人不是沒有和南朝人打過仗,而且還打贏過。當年太武帝的時候,南朝見北朝和蠕蠕膠著,認為是天賜良機出兵北上,然後就被人給打了回去。

    到現在雙方還是時不時就有摩擦爭鬥。

    陛下不可啊!”鮮卑老臣們涕淚滿臉,對著上麵的皇帝就開始大哭。他這一聲,帶起了其他的貴族也紛紛拜下,甚至還有宗室也苦口婆心的上言,“陛下,冒然出兵是兵家大忌啊!”

    朝堂上請皇帝收回出兵命令的聲音是此起彼伏,隻有李平一開始錯愕,後來反應過來。他默默的坐在枰上不說話。

    這件事,拓跋演幾乎沒有和任何宗室說過,所以那些叔父弟弟們恨不得以頭搶地弄出一頭一臉的血來,好讓他能收回成命。

    南朝位於長江以南,若是不能派兵南下,朕又有和麵目去見列祖列宗?何況朕已經先派王素南下,此事我心意已決,不必再多費口舌!”

    拓跋演回到平城之後,就將王素給派到軍中,帶兵南下去試探南朝的動靜。王素正等著這樣的機會,聽到他的詔令,甚至都不和陳留長公主多說兩句話,幾乎是連心裏都沒有收拾,就帶著當初和他一起逃命過來的王家舊吏就出了城。

    有這麽一件事在,那些鮮卑人自然是認為拓跋演是動真格的。

    拓跋演就此宣布退朝,大臣們下朝之後,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商討此事,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過了幾日,一道詔令直接從拚成發出,皇帝調用北方六鎮的二十萬大軍,要一路南下直撲南朝的都城建鄴。

    消息一出,眾人大驚。平城內的禁軍是十幾萬左右,再加上從六鎮上調來的二十多萬,夾在一塊已經是三十多萬了。

    其次,又征發各地的軍隊,加在一塊足足有六十萬之眾。

    打仗雖然說都對外宣稱是百萬大軍,但是絕大多數情況下沒有有那麽多,先不說要留人駐守當地,以防有亂事發生。,就算有這麽百萬人之多,路上的輜重就絕對成一個大問題。眼下征發將近百萬之眾,已經算是北朝傾盡軍力了。

    這下子朝堂上吵的更加厲害,而拓跋演這一回不再和那些大臣來甚麽君臣相知的溫情戲碼,直接放言,若是再有勸阻的就革職下獄。

    朝上如此大事,蕭妙音身為皇後不可能不知道,何太後也知道了。何太後就像不知道也難,何惠的夫家就是這次強烈抗議南征的大臣之一,何惠在賀蘭家是受夠了氣,江陽公主對她時不時橫挑鼻子豎挑眼,加上皇帝親政表露出和皇太後並不親近的姿態之後,江陽公主就徹底不把何惠放在眼裏了,而婆母樓氏也為了不惹到公主,也是將這個小兒媳放在一邊。

    何惠一開始好哭哭啼啼,甚至鬧著要和離,但是回家幾次被阿爺何猛敲打過幾次之後,才知道眼下和離不太可能,她能做的就是自己讓自己的日子好過起來。於是聽到這次皇帝南征,家翁莫那縷極力反對之後,她就進了宮,對何太後哭訴了。

    何太後最疼愛這個侄女,聽到這個消息,心下也覺得皇帝實在是亂來。

    何太後直接把蕭妙音叫過去,當著拓跋演的麵哭鬧,“你這是要做甚麽?好好的要南征?兵家之事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你這是要毀了祖宗的基業麽?”

    何太後捶胸頓足,蕭妙音沒有陪著何太後一塊哭,她坐在那裏看著拓跋演。

    兩夫妻隔著何太後對望。何太後等了一會,沒聽著皇後勸誡皇帝的聲音,帶著一臉的累抬起頭,“你身為皇後怎麽不多勸勸陛下?這難道是賢良之人所為麽?”

    何太後問的不客氣,蕭妙音答的更加不客氣,“多年來,我們和南朝都是撕擼不清楚,淮北一代到現在都還在搶奪。與其如此麻煩,何必幹脆一舉拿下,一勞永逸呢?”

    何太後被蕭妙音這話哽的說不出話來。她伸出手指顫巍巍的指著蕭妙音,“這該是皇後說出來的話?”

    太後也該累了。”拓跋演在前朝聽夠了那些大臣的哭訴,對著何太後他是沒有那個耐性。

    何太後驚訝的看著拓跋演,還想再說,拓跋演已經讓宮人攙扶何太後起來,“太後還是早早歇息吧。”

    你!”何太後這些日子積攢下來的怒氣一下爆發出來,“你這個不孝子!你征發全國百萬大軍南下,可曾想過如今並不是南下的最好時機?而且南朝有長江天險,北人多不會水,你這次是想要和曹孟德一樣,將家底都敗光麽!”

    太後有些神誌不清了,扶太後進去!”拓跋演對何太後徹底失去了耐心。

    你、你竟然敢如此對我……”何太後氣的心口都在痛。而此時宮人們已經圍了上來,將何太後緊緊扶住就往內殿裏走。

    何太後那裏肯就範,“你個不孝子!”

    我原本就不是太後親生的,不是麽?”拓跋演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何太後聽到這話,怒容一下轉換為驚愕。皇帝當然不是她親生的,若是她親生的,這會她早就化為白骨了,那裏還會站在這裏?

    太後。”拓跋演朝著何太後走近幾步。何太後看著麵色陰沉如水的皇帝,原先的怒氣這會全都化了個幹淨。

    還沒等她開口,拓跋演就揮手,“太後好好休息,待會有會醫正來為太後診治。”

    宮人們將何太後攙扶進去。

    蕭妙音瞧著何太後這麽被“扶”走,突然有些感歎,“她這又是何必呢?”隻要何太後肯安分下來,晚年自然是不會差到哪裏去,畢竟不是有血緣關係的生母,但也是禮法上的嫡母。可是她瞧著何太後這上躥下跳的,生生把自己給弄成如今的模樣。

    朝廷上是沒有何家的位置了,何太後鬧出這麽一出,回頭何猛的爵位恐怕難說。何家原本就已經和隱形人一樣的,如今更是難看。

    委屈你了。”拓跋演見著何太後已經被攙走,他握住蕭妙音的手柔聲道。

    這算是甚麽委屈。”蕭妙音根本就不覺得這是一回事,“還是這件事比較重要。”蕭妙音看出來拓跋演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說是要對南朝用兵,和南朝兵戎相見是遲早的事,畢竟雙方都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想法。兩者最後隻能存一。

    但是這次與其說是對南朝用兵,不如說是拓跋演趁著調集大軍南下的機會,趁機將大權完全掌控在手中。

    鮮卑這一百年下來,到了如今還是保留著部落製度的風氣,就是拓跋演這個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那些守舊的鮮卑權貴裏,哪個手裏不是有兵力的,他們反對,如果不徹底壓住他們,日後的事情就很難說了。

    隻能進不能退了。”蕭妙音歎道。

    隨著北朝境內的軍隊集結待命,拓跋演下令高涼王為太尉,留守平城,並且可調動留守在平城的大軍。

    常山王也一道留在平城作為高涼王的輔助。、

    出兵征戰是一件需要準備的事,糧草軍馬準備起來,樣樣都讓人頭痛。北朝善於騎兵作戰,這次調動的又是禁軍和北方六鎮的精英騎兵‘突騎’,就更加要準備周密。

    這準備一直拖到了夏日六月,拓跋演才帶著軍隊從平城出發南下。

    誓師出發的前一日,拓跋演將一隻盒子交予蕭妙音手上。蕭妙音瞧著手裏的盒子,嗓子都快跳到喉嚨口,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拓跋演的信任有這麽沉重。

    她打開了看,看著裏頭那半隻黑漆漆的東西,吞了一口唾沫,“我已經安排好了,將身邊的宮人統統換成二娘訓練出來的人。”

    拓跋演這次一去,雖然已經算計好,但將來發生的事誰也沒有把握。蕭妙音不會天真到,那些鮮卑貴族真的會因為拓跋演的君威就屈服。

    拓跋氏的弑君之事不是沒有。尤其這會都亂,宮廷政變更是如同家常便飯一般。

    那些人我也知道了,你信得過,那麽就一定能行。”拓跋演握住她的手,他這次的手勁有些大,握的蕭妙音都覺得手骨發痛。

    宮裏我就交給你了。”他過了一會緩緩開口。

    宮城和平城代表著皇權所在,不管宮裏做主的是太皇太後還是天子,代表的都是正統。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我明白。”蕭妙音胸腔裏的心跳的飛快,她點了點頭,“宮中我一定會看顧好。”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切都已經準備好,就等著人去做。若是一旦真的發生變亂,她這個皇後應該做甚麽,蕭妙音心裏清楚。

    哭哭啼啼是沒有任何用的,隻有環首刀才能保住自己的一切。蕭妙音低頭看著手中的盒子,“等到消息傳來,我會以此命令城中戒嚴。”

    嗯。”拓跋演唇邊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

    蕭妙音深吸一口氣,垂下了頭。

    阿鸞從熟睡中清醒過來,揮動著手要人來。他已經能說些簡單的句子了,旁邊的宮人見到他醒來,先給他換了幹淨的衣物,然後乳母過來喂他。

    阿鸞斷奶斷的有些艱難,皇室子弟並不像平常人那樣斷奶那麽早,吃到五六歲也是有的。但是蕭妙音在他快一歲上頭就讓乳母喂他粥食,想要把奶給斷了。阿鸞鬧的很厲害,有時候,鬧起來,直接就把食匕給掀翻在地衣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隻有餓的沒辦法了,才吃一口。

    乳母把他抱起來,阿鸞迷瞪了一會之後,就四處張望“娘娘……”

    皇子,皇後眼下正在和陛下商量事呢。”乳母抱著阿鸞哄,“阿姆陪皇子玩好不好。”

    阿鸞立刻就鬧著要下來,自己去母親那裏了。乳母見狀,趕緊把他從地上撈起來,阿鸞立刻就小巴掌按在乳母的鼻子上,逼得乳母鼻孔朝天。

    他尖著嗓子叫,這下子殿中的人是手慌腳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