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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定剛從賈府出來,便聽異雀焦急道:“出來的晚了,趕回宮裏也要過了飯點兒,娘娘該著急了。”
瑞定一笑道:“怕什麽,去姐姐家裏看看,順便吃午飯。”
異雀放下心來,又覺得自家主子像是老早就打好主意了,故意在賈府待了那麽久。
馬車停在公主府門口,不多時,便見兩個婆子攙著淑寧公主,一搖一擺過來接他了。
怎麽今兒想起到我這兒來了?”淑寧道。
瑞定看她一眼,意思是進屋再說。姐弟兩個自小便在一處長大,自然是有這份默契的,淑寧換了個話題。
這點兒來,肯定是沒吃飯。你們兩個去廚房叫做新的來。”
瑞定一笑,看了異雀和安和一眼,道:“你們兩個也不是第一次來公主府了,跟了我一天也累了,自己下去吃飯,這兒也不缺你倆伺候。”
屋裏就隻剩下一個伺候的丫鬟,淑寧道:“這沒眼色的,還不去倒茶!”
等到丫鬟下去,瑞定道:“父皇讓我去江南,沒兩日便要起身了。”
淑寧一驚,隻覺得肚子抽抽,急忙伸手捂了上去,“可是那幫子家夥鬧出來的事情?”
淑寧自打嫁了周將軍的小兒子,脾氣是越發的火爆,“為母不仁,還真以為別人都看不出來是誰動的手腳!”
瑞定急忙安慰道:“誰吃虧還不一定呢。”說著他又看著淑寧的肚子,“怎麽這麽大?”
淑寧笑著啐了他一口,“你才多大一點,還沒經人事的小童子雞,就會看肚子了?”
瑞定裝作臉紅,道:“我早先那個溫柔可愛、美麗大方的姐姐去哪裏了?”
貧嘴。”淑寧笑,不過轉瞬情緒又低落下來,“這一有了孩子,每天就跟得了瘋病一樣,一會哭一會笑的。”說著淑寧笑出聲來,“你姐夫一天到晚吊著苦瓜臉。”
正說著,婆子把飯端來了。
一盆略有綠光的米飯,六盤子菜。
姐姐這麽客氣做什麽,我哪兒吃得了這麽多。”
哪兒是給你吃的。”淑寧伸手去端飯,“我現在一天要吃五頓。”
瑞定不說話了。
姐弟兩個湊到一起吃飯,淑寧又道:“太醫說我這一次大約五月底六月初生,長的還不錯,你回去跟母妃說一聲。。”
瑞定點頭道:“我怕是趕不上了。我估摸著這一去至少四個月,回來至少六月中。”
兩人正吃著飯,見淑寧公主的駙馬,周將軍的小兒子周喜德回來了。
要說為什麽起了這麽個很是接地氣的名字,隻因為他是周將軍四個兒子裏最小的一個兒子,還是嫡子,是將軍夫人生了長子之後十五年才得的小兒子。
老夫妻兩個愛的跟什麽似的,想來想去,便用“喜得貴子”前麵的兩個字兒給他做了名字。
小時候瑞定也常見他,知道他還有個諢名,就是“貴子”。
周喜德果真一見淑寧便掉下臉來,眉毛都成了八字,“暖暖,你少吃點,太醫說了,孩子養太大不好生。”
瑞定笑出聲來,道:“姐夫放心,姐姐又不是第一次生了,還有母妃派來的嬤嬤,會好好看著她的。”
周喜德不說話了,隻是眉毛形成的八字越發的明顯了。
周喜德坐在淑寧旁邊,也不叫人,自己伸手盛了飯,道:“我也吃一碗。”
淑寧恨鐵不成鋼道:“我知道該吃多少!你別瞎操心了,你看看你那肚子,回頭又要被你哥哥操練了。”
周喜德不理她,跟瑞定道:“從過完年開始,太子府的人就三天兩頭要請我吃酒,還有三殿下和四殿下,這兩天也來找我,我才推了幾次。”
瑞定放了碗筷,周喜德又道:“我總覺得他們要幹些什麽,你自己小心些。”
瑞定放下碗筷,想了想對他們這些人要幹什麽基本沒什麽頭緒,不過大家的最終目標都是皇位。
他跟三哥四哥想的都是把太子拉下來自己上,而太子想的,就是幹掉這幫子隻會添亂的弟弟們,自己上去。
不多時幾人吃完飯,瑞定算算時間打算告辭了。
淑寧還想挽留,周喜德道:“再晚回去陛下要怪罪了。”淑寧這才止了念頭。
姐姐快去休息吧。”瑞定道:“等我回來給小侄子帶好玩的。”
周喜德送瑞定出門,問了一句:“殿下今日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瑞定頓了一頓。
要說還真有事情,他原本是打算托姐姐時不時的派上一兩個人去看看林黛玉,也不用太過頻繁,一兩個月一次便是。
他今日去了賈府,見到林黛玉雖然已經差不多長成大姑娘了,可是為數不多的幾句話,還有看她的那一眼,隻覺得她心中怕是越發的愁苦了。
孤身一人進京,兩年多沒見過父親,身邊雖有外祖母和姐妹們相伴,可是不管從哪兒看都覺得她過的不如意。
但是今日見了姐姐,看見她那個樣子還是算了。
瑞定想到這兒,道:“我就要出遠門了,要走好幾個月,這兩日父皇給我放了假,我也來看看姐姐。”
周喜德點頭,說:“想必陛下已經將路上一切都安排好了,不過你心裏也得有主意,第一次出門,寧可謹慎些。”
瑞定點頭,突發奇想道:“我來也是想跟姐夫借兩個武藝高強的人,這次事發突然,父皇也是兩天前才跟我說的,再去找人怕是來不及了。”
這你放心。”周喜德笑道:“不出兩日,我連人帶身契都送到你手上,都是孤身一人清清白白的,將來你出宮建府也用的上。”
瑞定笑著告辭了,心裏對出宮建府多了幾分期待。
隻有出宮建府,才能名正言順的開始發展自己的人手,離了皇宮,拉攏朝臣也顯得不那麽醒目了。
要知道在宮裏,前朝幾大宮殿,還有六部,到處都是伺候的人,稍有不慎,話就能被傳的天下皆知。
瑞定這一天三個行程,賈府去了,公主姐姐也見了,下來就是給母妃找花兒去了。
再說賈府,賈母的花廳裏是給林黛玉擺的壽宴,雖然正主兒不在,但是剩下的幾個姑娘還有寶玉,依舊是熱熱鬧鬧的吃了一個時辰。
賈母坐在上首,她身邊的位置空了一個給林黛玉留著,寶玉坐在了另一邊,緊挨著他的便是史湘雲,兩人幾乎是話就著飯,頭湊在一起聊個不停。
等到壽宴吃完,各人告退,賈母道:“我去看看黛玉去。”
寶玉本來就想著趁沒人的時候去看看黛玉,聽見這話更是道:“我陪老祖宗一塊去。”
賈母點了點頭,跟寶玉兩個到了黛玉的小院子。
紫鵑上來行禮,又叫小丫鬟上來倒茶,道:“姑娘已經睡下了,雪雁在裏麵伺候著。”說完她也有些傷感。
姑娘今日胃口不好,吃的越發的少了,那麽小一碗麵,不過動了兩筷子便丟在一邊。”
寶玉一聽便急了,道:“這可怎麽行!我叫她去,況且這會兒睡了,夜裏還睡不睡?又要失眠了,這麽下去是要越發的不愛動了。”
賈母本來想說點什麽,隻是看了寶玉的表現止了話語,道:“她今日雖累著了,可是也不能這麽不吃不喝的歇著,於身體無益。”
寶玉聽見賈母也讚同他的說法,便要往裏走。
這時,聽見裏麵林黛玉的聲音:“我已經起了,這會覺得餓得慌,等我先熟悉了再出來給老祖宗請安。”
賈母笑道:“你起了就行,我也累了,去睡午覺了。”說完,賈母拍了拍寶玉道:“跟你妹妹好好說話,不許鬧她。”
寶玉點頭,道:“老祖宗放心。”
賈母這才走了。
寶玉走進黛玉屋裏,隻見床鋪什麽的已經收拾好了,黛玉衣著整齊,正坐在鏡子前麵,雪雁站在她身後給她整理頭發。
寶玉坐在一邊,看見林黛玉臉色淡淡的,道:“五殿下來的怪沒緣由的,不明不白來人家裏做客,還說了那麽一大堆話。”
說完見林黛玉沒搭理他,寶玉便端著凳子湊近了些,道:“什麽時候新得的胭脂,這個顏色好。”說著就拿了盒子往嘴裏送。
林黛玉一把拍了過去,道:“我還用不用了。”
寶玉怏怏的斜坐在一邊。
你好生坐著,回頭二舅舅看見了又要說你了。”黛玉看他一眼視線又轉回鏡子裏,“好生梳著,攏緊些,下午要去給老祖宗請安。晚上……晚上她們幾個指定是要來鬧的。”
寶玉一笑,道:“中午姐妹幾個都記掛著你呢。唉,若是五殿下沒來,我們也好歡歡喜喜做個生日了。”
見林黛玉梳完頭,寶玉又道:“要麽要碗粥喝?你中午沒吃什麽,喝粥最養人了。老太太灶上日日都有紅稻米粥熬著,這會兒應該已經熬爛了,讓紫鵑去端一碗。”
別。”黛玉急忙將人攔住,道:“回頭又該說我——”黛玉咬著牙,終究沒說出來。
寶玉眼睛一瞪,看著紫鵑道:“就說是我要的,還不快去。”
待到紫鵑離開,寶玉端了茶喝,問道:“中午湘雲妹妹還問我,你跟五殿下是怎麽認得的?去年中秋便來看你了。”
黛玉冷哼了一聲。
寶玉見狀急忙伏低做小,“我就說應該是林姑父的關係。”
見黛玉臉色稍晴,寶玉又道:“隻是這五殿下真真可惡,他也沒考過科舉,卻來說我。”
黛玉冷了臉,“他年紀輕輕已經在六部——”隻是話沒說完,她突然止住了。
她還在林家的時候,極得父母寵愛,自小當做男兒教養,因此這朝堂上之事,父親也會撿些能說的跟她講講。
現在來了外祖母家兩年時間,這些事情是一概接觸不到了。
不管外麵風吹雨打,又或者和風日曆,她們這些人都是養在深閨,好像……好像與世隔絕了一般。
黛玉有些心不在焉,看著粥來了,裝作餓極急忙讓端上來,借著吃粥打發寶玉出去了。
賈母一覺睡醒,天色已經有點晚了,她差人去叫了兩個兒子,三人坐在偏廳裏說起這次瑞定來訪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