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字數:4185 加入書籤
A+A-
我叫張希希,你沒聽錯,我的大名、小名,甚至綽號,全部都叫張希希。你問我,是哪個缺心眼給起的名字,那要追溯到,我還沒出生的30年前。
我媽曾經養過一隻狗,叫希希。希希陪著我媽度過了十載春秋,卻最終死於非命。我媽沉痛悲憤,發誓不管今後再養什麽,一律都叫希希,以此來緬懷她最初的母性泛濫。
結果,我媽除了我,就再也沒有養過別的。
其實,希希這個名字,普通得有些可憐。如果我叫王希希、陳 希希、李希希。或許,我的故事都不足掛齒。然而,我那親愛的媽媽,給我找的爸爸,偏偏姓張。當我媽抱著剛出生的我,一個勁地喚“希希”,“希希”的時候,我爸有些汗顏,旁敲側擊地想讓我媽換個名字,可惜我媽過於執著,執著到根本沒有覺得“希希”和“張”是有多不搭。直到我媽拿著戶口本,將張希希這個名字連續讀了十遍之後,突然茅塞頓開,可惜,為時已晚。
我,張希希,從此,真正劃上了等號。
讓我想想,故事應該從何說起。
就從我和黎麥齊的第一次相遇開始吧。不過,我和他並沒有什麽過人的交情,到故事的最後,我們倆都沒怎麽對過盤。
你可能又要問了,那說黎麥齊做什麽?有點耐心,聽我慢慢往下說。
六年前,我高二,黎麥齊大二。我家住城南,他家在城北。照理說,我和他,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塊。可事實就是這麽難料,現實就是這麽狗血。我和他,出現在了城中的同一家飯店裏。
我記得那是7月的某一天,對於一個準高三生而言,暑假是奢侈品,而逃了學校的集中補課更是奢侈中的奢侈。這還多虧了和我上同一所高中,今年又光榮的成為了我所在城市的理科狀元的表哥。所謂“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作為人生三大幸事之一,必須大肆慶祝。於是,我家大姨媽,召集了所有和我家沾得上邊的大小親戚,狐朋狗友,在城中這家最起眼,最檔次的飯店包了個大場子。美其名曰答謝宴,實則大大滿足了一家老小的虛榮心。
作為我哥的人生導師,同時又是我的班主任的“燈泡趙”,當然也在邀請行列。這裏插個話,所謂“燈泡趙”,指的是他的禿腦袋。從我進高中開始,我和我的小夥伴們就一直很好奇。燈泡趙的腦袋光得如同常年抹油一般。按理說,若他是個禿子,除了頂上那塊之外,腦袋的周邊地區多多少少應該長點毛不是,可他的卻沒有,一丁點都沒有,我們甚至一度懷疑,他的整個腦袋上是不是連一個毛 囊都沒有。自然,禿頭趙這個名字是用不得的。人家萬一真不是個禿子,我們豈不是成了誹謗?於是,隻能另想綽號。介於他的油光發亮的腦袋,燈泡趙這個名字便孕育而生了。
我們接著說,既然燈泡趙也在列席之內,課自然是不用補了。而我哥又是我們學校新晉的紅人。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雖然我不是家禽走獸,但也不能錯過了這麽個名正言順地耀武揚威的機會。
從學校到飯店,騎車大約半個小時。我掐準時間,從學校宿舍出發,蹬著我的小破自行車,往飯店趕。
可能是天氣太熱,可能是正值飯點,可能……反正,就是有這麽一種可能,我一不留神地,撞上了正從飯店大門走出來的,正一隻腳從上街沿跨下自行車道的黎麥齊。
隻聽一聲砰,接著是兩聲哎喲,黎麥齊、自行車和我,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地疊成了一份三明治,當然,黎麥齊是最下麵的那一層。
聞聲從飯店裏出來的,還有正在門口迎著賓的,這次飯局的主角,我表哥盧銘,還有我的大姨媽。
“張希希。”我其實挺煩我表哥的,跟我親近的人,都知道我不喜歡別人連名帶姓這麽叫我,可盧銘這個殺千刀的,從來都不怕事大,走哪兒都愛叫我張希希。
“張希希,你沒事躺別人身上幹嘛,還不快起來。”
盧銘,你這個大混蛋,老娘我都快半身不遂了,居然也不來幫我,盡在邊上說風涼話,我明明躺在自行車上好嗎!
還是大姨媽疼我,一把把我從自行車上撈起來。
“希希,你沒事吧,摔傷了沒?走兩步我看看。”
我擺擺手,表示我沒事,就是摔得有點懵,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摔得。直到我想去扶起我那輛小破車時,才發現我的自行車底下,還躺著個人。
我一驚,又忘了要扶自行車這一茬了。
隻聽得自行車下邊那人,悠悠地說:“我說,你們還準不準備要自行車了?”
大姨媽聞聲,趕緊提了車,一個勁的跟人家賠不是。這時,我爸也出來了,也跟著著急忙慌地跟人家賠禮道歉,還不忘數落我冒失,出門不帶腦子。
我一肚子憋屈,又不好發作,於是,癟著嘴在一邊不說話。盧銘蹭到我邊上,用手肘頂 我。
“張希希,你可攤上大事了。”
我拿眼白他。“盧銘,你再叫我全名試試,別以為你高考第一了不起,我照樣拔光你腦袋上的頭發,讓你光頭去報道你信不信。”
“你可別狠在前頭,你知道你撞著誰了麽?”
“不就是個人麽,又沒缺胳膊少腿,還訛我不成,訛我我也不怕,你妹我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
盧銘笑得從頭發抖到腳趾,整個一篩盅。然後,湊到我耳邊,輕輕地說:“他可是你男神的親哥哥。”
這次輪到我抖了,但是,這抖跟剛才盧銘的抖完全不是一個意思。我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膽希,竟然因為盧銘的一句話,害怕得抖起來。
盧銘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知道怕了吧。”
說完便跑去和那個被我撞倒的人勾肩搭背,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此時,大姨媽已經重回飯店大堂招呼客人去了,我爸則推著我的自行車,繞去飯店後麵停車了。
門口隻剩下我和盧銘,以及被我撞翻的,不,是被我的自行車撞翻的,我的男神的親哥哥。
“黎麥齊,不好意思啊,我妹這人就是這樣,眼睛長腦袋頂上。”
隻見那人拍拍褲子和衣服,走到我跟前:“張希希是吧,小姑娘家家,名字不好聽也就算了,居然還這麽冒失。看在你是盧銘mèi mèi的份上,今天就算了。”
嘿,你說算了就算了,我還沒怪你不要命的往自行車道上衝,你反到教訓起我了。我剛想翻著白眼頂回去,就見盧銘朝我挑挑眉毛,嘴巴無聲又誇張地張張合合,隻有我知道他在說什麽。“男神!男神!”
我這剛要冒起來的氣焰,就被無聲地澆滅了。好吧,我認栽,誰讓我看上了他弟弟呢。
黎麥齊,我記住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