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寫下句號的那個人,是我

字數:3878   加入書籤

A+A-


    “希希,我不想說。”黎丘齊還是選擇緘默其口。



    此時我在滿腦子酒精和怒氣地驅使下吼道:“你不告訴我,我怎麽知道自己到底輸在哪裏?”



    衝動是魔鬼啊,是魔鬼。這個時候,我明明是應該閉嘴的。可偏偏,見風使舵我不會,察言觀色我也不會,卻把火上澆油和不罷不休的本事練得爐火純青。



    



    我和黎丘齊之間的氣氛古怪到了極點。可是,擅長給黎丘齊找台階下的我卻不知應該如何給自己收場。我突然異常想念起黎麥齊來了,如果他在,或許,現在的我不會尷尬得想去撞牆。



    我默默地,從黎丘齊身邊挪到自行車後座,僵硬地坐下,又生硬地開口:“好像酒有點多了,嗬嗬,丘齊哥,你還是快點送我回去吧,我想睡覺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鬼話連篇。



    黎丘齊依舊保持著他那股清清淡淡的仙氣,相較之下,顯得我更像一個正在自導自演一場鬧劇的小醜。



    



    “希希,能不能等一等。等到你高考結束,我把什麽都告訴你,好不好?”黎丘齊的眼裏帶著懇切。



    黎丘齊真是個善良的孩子啊,連拒絕都要考慮對方的感受。你,是不是怕我從此一蹶不振,終日沉浸在悲傷之中?



    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想傷害一個人,就應該徹底一些,這樣才不會給別人再次站起來的機會。就像拳擊場上的選手一樣,每一拳都要正中要害,以盡量簡短的招數將對手ko出局。你怕我傷得太重,結果,卻讓我有了受到更多傷害的機會。



    



    坐在自行車上的兩個人,在街邊路燈明滅的間歇穿行過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如果不是因為我喜歡你,而你卻不喜歡我。或許,我真的會以為我們兩個會長長久久地以這種簡單卻鮮明的方式幸福下去。



    “丘齊哥,希望你能成功。”我從自行車後座跳下來,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盡量避開了黎丘齊的眼睛。雖然話語裏違心的成分居多,但我仍然不想讓黎丘齊感受到我的言不由衷。看來,我也是個善良的孩子。



    黎丘齊原本想要將自行車交還給我的動作,有了片刻地停頓。顯然,他沒有想到,我竟然是個如此通情達理又大度的姑娘。



    黎丘齊,你從來沒有屬於過我。那些蠻橫、無理取鬧的情緒應該存在的前提,我並不具備。所以,除了祝你成功,其他的,我都沒有資格。



    “希希……”黎丘齊欲言又止,他是不是又在斟酌,應該用怎樣的言語和口吻,才不至於讓我顯得太過狼狽。



    “我得回去補覺了。”黎丘齊,不要說出口,什麽都不要說出口,“明天我終於可以睡到自然醒啦。”如果說,我們之間的故事,要在這裏結束,我希望,那個寫下句號的人,是我。



    



    這真是冗長的一覺,等我徹底清醒過來時,已經是下午2點,我整整睡了12個小時。手機裏塞滿了祝福短信,從2010年到2011年,跨越了整整一年。



    而我在這一堆消息裏,快速精準地找到了黎丘齊的那一條。時間顯示是淩晨2點15分,距離我和黎丘齊分道揚鑣過去了15分鍾。



    



    “希希,祝你新年快樂。”



    你有沒有這樣一種體驗。同樣的一句話,從不同人的口中說出來,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效果。



    如果說,黎麥齊那麽努力大聲的“新年快樂”,像是港口照拂晚歸漁船的燈塔,讓人心生安慰。那麽黎丘齊如此輕描淡寫的“新年快樂”卻像是黑暗中突然照射過來的聚光燈,刺得雙眼生疼,不自覺地就要流下淚來。不是因為傷心難過,也不是因為感慕纏懷,而是因為避無可避地焦灼無措。



    2011年的第一場眼淚,留給了18歲那個收到了喜歡男孩子發來的祝福短信的我,可惜,他喜歡的人,不是我。



    



    其實,那天淩晨,黎丘齊在我家樓下駐足了許久。看著走廊上的燈亮起,一層兩層三層四層,再到房間,接著是拉上的粉紅色窗簾,再到房間裏的燈暗下去。黎丘齊一直抬頭看著,任由1月淩冽的風吹亂了他的頭發和衣襟。這個幹淨修長的男孩子,帶著悠揚溫暖的目光,將這層樓裏的某一處,反複凝望著。



    直到2年後的某一天,在離開s市去往別處之前。我也和黎丘齊當時一樣,駐足凝望過他所在的地方。也是到了那個時候,我才將黎丘齊理解得更深刻了一些。隻是一切都成了惘然,變成了緬懷。如果當時的我們,能夠早一些抓緊彼此,或許後悔和內疚都會少一些再少一些。



    



    1月2日,教室黑板旁的高考倒計時顯示,離2011年高考,還有157天。



    “希希,你沒跟我們一起跨年好可惜哦,我們看到好多明星耶。”丁一一大早就在我周圍嘰嘰喳喳。



    我一邊把書包裏的書往課桌上搬,一邊回她,“丁丁,我就喜歡你這麽沒見識的樣子,真可愛。”



    丁一被我氣得直翻白眼,然後我們兩個笑成一團,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教室裏還洋溢著同學們對元旦的意猶未盡,此時的燈泡趙又來給我們警鍾長鳴了。



    “還有一個月就過春節了。”燈泡趙話還沒說完,已經有好事的同學瞎起哄了。



    “趙老師,我們春節放幾天呀。”



    “都給我安靜點。”燈泡趙用黑板擦在講台上敲了敲。“過完春節意味著什麽你們知道麽?”



    除了無休無止地做題,還能意味著什麽?我們確實不清楚。我一直覺得,全天下最苦逼,最吃力不討好的工種應該就是高三畢業生了。起早貪黑,全年無休,不止沒有加班費,還得倒貼學費、飯費和補課錢。還得矜矜業業,不屈不撓,再大的困難都得迎著頭向前衝,前仆後繼,死而後已。



    燈泡趙又敲了敲講台,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同學們啊,過了春節,等著你們的除了聯考和模擬考,還有誌願填報啊。你們自己心裏有沒有數?知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到底能進什麽樣的學校?你們考慮過沒有?”



    說著,燈泡趙從懷裏抽出了2天前我們臨放假前做的化學卷子:“來來來,都來看看自己的分數,看看是不是都穩進北大清華了?”



    燈泡趙不做語文老師真的是教師界的一大損失,看看著起承轉合用的,簡直鬼斧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