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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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梟國,鷹之眼,棱鏡觀測站。

    “看樣子和情報上寫的一樣。那家夥終於還是按捺不住了。”一個白須長者握緊了手下純白雕花的拄拐,看著麵前屏幕上偏北處一個近乎橫跨東西的陰影,像是一塊帶著足以毀滅一顆星球的能量的隕石一般,此刻正安靜地懸浮在監測的區域上空。

    “可為什麽偏偏是「他」呢?”另一個體型彪悍的中年男子眉頭緊鎖,滿臉橫肉與刀疤緊繃在一起,好不猙獰,“他怎麽會知道我們一直在找的那個「種子」?”

    “目前還不能妄下定論,也許他知道,也許隻是命運跟我們開的一個,小玩笑。”白須長者目光如炬,“但願隻是一個小玩笑。”

    南海諸島,藏國腹地,黑家本宗領地。

    “父親!”一個膚色漆黑,身形健壯的少年大步流星地跨入主廳室。沿途可謂一片狼藉:傭人和衛兵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渾身爆裂出無數細密的傷口,鮮血絲絲地浸出,衣衫也都被無形的風刃劃得破爛不堪。

    “搗亂的海獸群已經被我殺光啦!”少年洋洋得意地揮了揮手上沾滿鮮血的「海濕婆之角」,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兩顆虎牙顯得特別惹眼,凶猛戾獸的野性散發得無聲無息。

    “這麽快就回來了?”主廳室中央的主座上站起一個肥胖身材的人,語帶隱隱的吃驚。那可是與國土麵積相媲的海域的凶獸群呀。黑家本家家主黑如刃,曾經不可一世的海域霸主,如今已經退隱,沉浸在財權美色中,當年俊美的形體隨著漸散的戾氣皆一去無回。今天本是黑家宴請「枉算」的日子,黑如刃特意地支開他的那個危險的獨子,為的就是能夠保證客人的安全。現在倒好,這宴會才剛開始沒多久,“勤快”的兒子就已經“凱旋”。一絲不安湧上他的心頭。不過,雖說兒子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因素,不過其中危險的成分卻表現得十分不穩定,持續的時間也有長有短,令人捉摸不透,這亦是十年前黑家遭受「大災禍」留下的禍根。

    “也沒有很多吧,就‘咻’地一下,它們就全死啦!”說著,少年一邊比劃,眼神中有奇光閃爍了一下,不過馬上就黯淡了下去。“太無聊了,這樣的生活。”他將那個號稱海獸至尊的「海濕婆之角」隨手丟在了腳邊華貴的地毯上,“都太弱了。”說罷他隨手一甩,將手上的血漬甩在了裝飾精致的白牆上,毫無愛惜的意味。

    在座的另一個人從少年一出現就從未挪開過視線,眼神中滿是驚異和讚許。

    “別一直盯著我看,趁我現在對你的眼珠子還沒有興趣。”少年徒手從餐盤上抓著剛上桌的食物,可他似乎對於食物的高溫沒有絲毫反應,如同往常一般,十分隨性。

    “少主是在尋找能夠一戰的對手麽?”黑如刃正想斥責這個絲毫不懂禮數的兒子,「枉算」頗有玩味地問道。

    “也不求一戰,能挨下我一招不死就夠啦!”少年的眼中忽得又閃爍起那般詭譎的奇光,像是幻想出了一個難纏的對手。

    “鄙人粗略一算,有兩人尚可與少主試上一試。不過此二人各自便天南海北,又與這南海相距甚遠,怕是有緣無分了。枉算呀,枉算呀。”「枉算」稱號的由來,便是這位有著極致演算「術」的人每算得一事,便連聲感歎“枉算呀,枉算呀”,大有算得再快,也不及命運項背的無奈意味。

    “快說,他們在哪?”少年頓時來了興致,一個起身坐上了餐桌。獵物!我要會反抗逃命的獵物!

    “他們一個是西北舟之國的國王,一個是東方蟒之國的極東邊陲的一個邊防的士兵。那個士兵還好,huó dòng的範圍很小,那個國王就比較難捉摸了,行跡不定,要找到他可不是容易的事。”「枉算」閉著眼睛,像是在回憶著什麽,又或是在極力想要看清什麽。

    “有這麽強大的力量,為什麽屈身乖乖當一個士兵呢?太浪費了吧。”少年偏頭表示不解,一邊吮吸著手指上的肉汁。

    “士兵隻是表象,他應該是蟒國的一員大將?又或是神秘的兵力。在那邊陲,似乎還沉睡著一股異常強大的力量,不過可以肯定不是來自人類,麵積極其龐大。”「枉算」額間冒出層層冷汗,那是他從未聽聞過的恐怖力量,“具體的位置想必我無需多言少主自能感應得出,不過此行路途實在遙遠”

    “路途多遠都不在話下。這正在我所擅長的”少年露出少有的興奮神色。他舔了舔如玉的虎牙,白皙的皮膚在窗台投射進來的陽光下顯得異常得光亮,與剛剛一副修羅臨世的惡煞模樣判若兩人,“「領域」裏!”

    “少主這副身體似乎異於常人?”「枉算」終於在少年離開了好一會以後才回過神來。

    “讓您見笑了,犬子自十年前的家門不幸之後,身體便不同於凡人,聽家中的長者所言,在他的體內似乎養著上古的凶獸。他那體色的變化似乎就是那凶獸所致,不過所幸犬子能力超凡,這凶獸也奈何無能。”黑如刃娓娓道來,似乎對自家這個寶貝天才兒子十分的滿足。

    “您就這麽任由他去那麽遠的險境麽?”「枉算」見家主一副泰然的模樣,絲毫不擔心自家兒子會因此遭遇不測。

    “要是往常,家規尚有約束,可昨日他正過了他的成年生日,今天開始他已是完全的自由,身為家長,我也是有心無力。”黑如刃一臉無奈地撿起地上的「海濕婆之角」,這是第幾隻了呢,他印象也有些模糊,“說來,擔心還是有的,不過不是對我家曜兒,我擔心是那些曜兒盯上的,獵物們呐。”

    刀國,北之境,奈符家族本宗領地。

    巨船憑空消失了許久。巨大無邊的漆黑深淵,像是給這個世界生硬地撕開了一個碩大無比的傷口。

    在這片看似毫無生氣的區域裏,一棟宅邸卻無視重力般地懸浮在空中。奈符本家!

    “舟那家夥真把那廢物當自家人了?”奈符狩歌,奈符本家家主站在家門前看著眼前荒蕪的光景。

    “當初不也是這家夥給廢物施了一個保命「術」麽?不然就憑那廢物的體質,活得了多久?”陰影裏,有一個極其怪異的,像是從腳趾往上擠壓骨頭至頭頂發出的令人作嘔的聲響。

    “也罷,現在就將家族裏子輩的有關那廢物的一切記憶給「替換」了。自家的廢物,還是得自家親自來除。”

    “是。”

    岩國,南壤,苦無火山。

    “陛下,我們不是中立國麽?此番引戰恐須三思呀。”一個顫巍的身影畢恭畢敬地俯在地上。

    “哪裏有永久的hé píng?朕不過是先行一步。一忍再忍,何處是個盡頭?”一個瘦削的麵容在滾燙熔岩的火光裏顯得無比地堅定。

    我泱泱大岩國之生死,何須由此等螻蟻小人定奪?!